这人实在过于敏锐,究竟是什么人?
“原来如此。”萧厉看着他拈着桌上的果脯,一粒粒地送入口中,像只小松鼠,放在桌下的手碾磨着指尖,有点心痒。
确切来说,是只受惊的松鼠。
“我见公子身子弱,身边怎么也没有随行的侍从?”萧厉这话是真心询问,如果今早不是遇见他,这病怏怏的公子还不知如何。
沈怀玉不喜有人跟着他,虽说他如今暂时住在萧仲伯的府中,但他总觉得萧仲伯安排在他身边伺候的人也是在监视他。
沈怀玉谁都不信。
他自从数月前在萧仲伯府中醒来就失去了部分记忆。
萧仲伯说他是突然出现在府中的后院的,这件事在沈怀玉的打听下知道他没有说谎。
谁这么缺德,把他丢在了后院?
虽然记忆残缺,但是关于沈家的桩桩件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绝不会放过涉及到这件事的所有人。
“我如今寄人篱下,自然不敢过多要求。”沈怀玉说着这话,又咳嗽了两声。
萧厉听见这动静心口就躁得慌,“公子不如去医馆看看吧。”
沈怀玉这都是老毛病了,早已看过医师,说是只能慢慢调理,眼疾也是。
“无事,已经习惯了。”
萧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还真怕他会倒在这茶馆,试探之事不急,先放过萧仲伯一马。
“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沈怀玉松了口气,“家住城南,就不劳烦大人了,离这不远,我自己走回去便好。”
萧仲伯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知晓他住在皇子的府上,于是也没有再言语,装作提前离开,而后默默地跟在沈怀玉的身后。
他看见沈怀玉身着白衣慢慢地走在街头小巷,像是一捧随时会在太阳下融化的雪。
陈钰,陈钰,钰。
萧厉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总觉得这个名字实在平平,这人不该叫这个名字才是。
他就像个偷窥狂般,一路看着他进了萧仲伯的府邸。
本该就此转身离开,心中念头忽起,他足尖一点便跃上后院的墙头,借着树林的掩护,看着陈钰走进了其中一间卧房。
距离萧仲伯主卧的距离还算远。
沈怀玉推开窗户,像是察觉了什么,抬眼看来,眼前树林枝叶因风晃动,不见人影。
萧厉回到宫中地牢,坐在椅子上,看着下属审问犯人时总是神游,视线虚虚地盯在某处,实则心思早已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殿下,殿下?”已经审讯记录完的下属走上前,连唤了两声。
“审问完了就将记录呈给陛下,由他来定夺吧。”萧厉恍然回神,起身离开了这地牢。
自己今日为何有些不对劲?
这个问题他找不出答案,索性让春红叫了个太医过来看看,自从他醒来,身子便金贵起来,不论是何大大小小的毛病,春红都咋呼着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每次萧厉都拗不过她,要是多说两句,这姑娘就站在原地红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你。
太医过来给萧厉把脉,并无察觉有什么不妥,“殿下是觉得身子有哪里不适吗?”
“今日总是心烦意乱,处理要事时也时常走神。”萧厉答道,这在以往,是从未发生过的情形。
“那殿下走神时在想些什么,又是为何事心烦?”太医耐心问道。
萧厉回想了今日发生的事,他走神时时常想到沈怀玉的那双眼睛,也因为此人的咳嗽而心烦。
“我今日遇见了一个人,我见到他就觉得心里躁得慌。”萧厉简略回答,莫不是这人会使什么妖术不成?
“殿下是如何判断自己心躁?”太医写下了一副安神的药方,递给站在一旁的春红。
春红接过就跑去太医院抓药。
“心跳得比平时快了许多,总是忍不住盯着他。”萧厉又道,“现在却和平常一样。”
太医已近中年,第一次听见有人把一见钟情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不过联想到从未听说这位六殿下有过什么枕边人,一时心下了然。
“殿下有没有想过,可能是……遇见了心仪之人?”
萧厉一愣,他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不过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解释得通自己的反常了。
太医笑着摸了摸胡须,“殿下无事,只需时常见见心上人便好。”
太医离开后,萧厉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他看着这满院的繁花,心想这陈钰住的院子里怎么也不种上几棵花树,全是绿叶多单调乏味,这萧仲伯的品味果然不太行。
若是陈钰住在这里,他肯定将这院子里修上秋千架,陈钰不喜在屋里坐着,若是做其他的事又太消耗精力和体力,这秋千最适合他。
陈钰喜欢吃甜,他可以请来全京城手艺最好的制糖师......可陈钰如今是住在萧仲伯府上。
萧厉看着手中的一杯碧茶,为何偏偏是萧仲伯,这人真是碍眼。
他该如何将人接到自己身边呢?
晚上快要入睡时,萧厉还在想着这件事,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咬牙切齿地想,哪有人一见面就投怀送抱的。
他想到陈钰抿茶时唇上的水渍和咳嗽时微微颤动的肩胛,这人分明就是在勾引他。
越想越心浮气躁地睡不着,想到太医的提议,萧厉起身穿衣,推门便从后院出了宫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无人相约,萧厉不请自来,做了这“梁上君子”。
萧厉屏住呼吸,脚步无声,刚靠近窗户便听见屋内传来水声。
他在沐浴。
那窗户未关严实,萧厉翻窗而入,进屋就闻见一股沾染着水汽的幽香。
沈怀玉夜间的视力不好,是以屋内的蜡烛也多点了两盏,他仔仔细细地沐浴着,水声掩盖了屏风后窗户那传来的细微摩挲声。
萧厉一点没有半夜闯人房间还偷听人洗澡的自觉,他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倒是过于简单了些,萧仲伯这里真是寒酸。
不一会儿,屏风后的水声停了。
沈怀玉缓缓从浴桶里起身,他眼神不好使,动作也就慢了些,他取下一旁搭着的寝衣,穿好后从屏风后出来。
窗户没关严实,夜间起风,一阵大风吹进了屋,屋内的烛火摇曳,一盏盏地熄灭。
沈怀玉心道糟糕,他眼前模糊一片,现在关窗户是不可能的了,他凭借着记忆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刚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忽然有人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身扣住了他的脖颈。
沈怀玉大惊,正要挣扎呼救,张开的唇便挤进**手指,抵住了他的牙关。
“唔!...”想说话也说不出。
萧厉借着月色看着怀中人的身影,只觉得这人实在香的要命,似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香气。他低头,凑近了沈怀玉的后颈。
沈怀玉不知道这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别叫我就松开你的口。”
沈怀玉屈辱地点点头,口中的压迫着的手指退出,他咳嗽了两声,“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萧厉故意压低了声线,鼻尖暧昧地在沈怀玉的后颈轻滑,“好香。”
沈怀玉在心里将萧仲伯府中的侍卫连带着萧仲伯本人都骂了个遍,偌大个家宅,竟然无一人察觉府中溜进了一个贼人。
“我不知。”沈怀玉偏头想要躲开,却被身后之人一口咬住后颈,“啊!”
脖颈上传来的痛感疼得沈怀玉说不出话,他的腰腹抵着桌沿,前后桎梏,那人身材高大,轻松便将他拢进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之人总算松了口,那低哑的嗓音带着点故作讶然的调笑。
“呀,见血了。”
第57章 “想要对我做什么?”(二更)
萧厉无意将自己暴露在沈怀玉的面前,哪怕对方看不见。
沈怀玉疼得轻轻吸气,月色轻柔地渡在他的身上,借着这光,倒是让萧厉看到了有趣的地方。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