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私以为这花格外衬皇后——到铜镜前去看看如何?”
不多时,被打磨得极其光亮的铜镜前便清晰地映出两道前后交叠着的人影。
蜜色的画布上,火红的、热情而又艳丽的花朵几乎将大部分空隙填满,从凹陷的锁骨绵延至紧实的小腹,墨色枝叶摇摇曳曳,勾勒出不可言说的异域风情。
桑岚被眼前景色震到,一时不知是先该夸赞谢流庭确实画艺高超,还是先对自己的模样感到羞耻。
偏生这时,谢流庭还自身后环着他的腰,将吻落在他的颈侧,不疾不徐地问:
“这花比之那兰草如何?”他望向镜中人的眼神又黑又沉,像是在强自忍耐着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欲.望,“塔塔更喜欢哪个一些?”
桑岚不答,透过铜镜谢流庭的模样,思绪有一瞬间的跑偏——凭什么这人衣冠楚楚,而他却只能不着一缕地被人拿来充当什么画布?这么想着,他心底顿时生出些不爽,于是当即转过身,抬手搭住谢流庭腰间的环扣,不轻不重地扯了扯。
他的暗示这般明显,偏生某人生了存心要逗弄他的心思,只是垂眼看着,却并不行动,反倒伸手将桑岚的手更用力地扣向那花纹繁复的玉质带钩,斯斯文文地抿着笑:“我还握着笔,多有不便,有劳塔塔替我解开罢。”
“……得寸进尺。”
玉质的腰扣落在层层华贵的衣料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明亮如新的铜镜前,人影交叠。
“……轻些。”桑岚在接连不断的缠吻中,凭着所剩无多的清晰意识抬手捉住谢流庭的手腕,“别弄花了。”
“乖。”谢流庭带着温润的笑俯身吮咬他的唇,含着喘意的嗓音又低又沉,格外撩人心弦,“暂且别管,下次再画幅新的赠你。”
经历了相当混乱的半日后又恰逢休沐日,于是不过歇了半日,两个人便又如胶似漆地黏腻在一起。
桑岚没什么酒瘾,今日难得说想要饮酒,谢流庭便命人取了上好的佳酿,看着人欢欢喜喜地喝下,又变成醉醺醺的一团,卧倒在自己怀里。
桑岚酒量素来不好,这三年间也未曾有过长进,不过微醺过后比以往更加亲人,拽着衣领往人怀里拱的模样实在是叫人欲罢不能。
谢流庭怀里抱着只意识尚且算得上清醒的醉猫,坐在窗边拍着他的背将他轻轻摇晃。
桑岚休息了一会儿便从人怀里坐起身,像是想证明自己没醉一般,仰着头凑近了些去数谢流庭根根分明的眼睫。
他的目光专注而明亮,一双莹润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人,叫被盯看着的人实在难以抵挡。桑岚眼尖,看见眼前人的喉结接连上下滚动,觉得有趣,便伸出一根手指沿着那凸起上下摩挲,紧接着,不等谢流庭反应,便仰头凑上前,张唇轻轻吮住了那块凸起。
腰间的手掌一瞬间收紧,桑岚过了好半晌,才听见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塔塔乖。”谢流庭的嗓音仿佛被按压后绷紧的琴弦,温和中又藏着隐忍,“你昨夜已经很累了,饮了酒就乖乖休息了,好不好?”
桑岚饮酒后的头脑有些迟钝,等到他反应过来谢流庭这话是什么意思后,忽地轻轻一笑,他又凑近了些,与谢流庭胸口贴着胸口,温热的吐息喷洒在男人的下颚,意有所指道:“可你看上去不是要我休息呀——怀策哥哥。”
谢流庭原本就已经所剩无几的意志力在这个称呼出现的一刹那,随着脑海中那根压紧的琴弦“嗡”地一下断裂开来。
沉静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塔塔方才……叫我什么?”
“怀策。”桑岚应得很干脆。
谢流庭拢下眉,用大腿轻轻颠了颠他,低声诱哄,“乖,带上后面两个字。”
“怀策哥哥。”他笑。
他无意间流露出的神态却恍若妖精一般,勾人得厉害。
谢流庭身上的沉稳持重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完全无法抑制地便要压下身来吻他,却被轻轻抵住了胸口。
“昨夜太重……”桑岚蹙了蹙眉,扶着谢流庭的肩颈含糊地吻了吻他的唇,又慢慢地将手抵在小腹处,颇有些委屈道:“那里……好像破了。”
他说着那种过于直白的话,眼里却水光熠熠,干净又纯洁,漂亮得不可逼视。
“今天轻一点……就一次,好不好?”
这事儿谢流庭是知道的,作为罪魁祸首今早醒时就帮沉睡中的桑岚上了药,原本今日不想的,哪料到桑岚吃了酒后会这般勾着他。
“……好。”
暗香浮动,灯火绰绰。
模糊的视线里,桑岚只需微一抬手,轻易便触上一片温热的胸膛,随后朦胧的视野变得清晰,他便与眼前的人彻底肌肤相贴。
两种截然不同的发色于纠缠中紧密缠绕,编织出奇特而暧昧的网。
粘腻汗湿的肌肤彼此紧贴,倒不让人觉得难受,反而因为情人间独有的亲密而显得缱绻缠绵。
他被人包裹着翻了个身,伏在对方的胸口轻轻吐了口气,过了稍许抬起头,与对方不约而同地交缠着陷入一个深吻。
浓密的长发覆盖住了他的脊背,毛茸茸的一团,叫他看起来既像朝气蓬勃小狮子,又像是慵懒又娇气的猫,过分招人疼爱的模样让谢流庭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扣着他的腰与他接吻。
“塔塔……”
温凉的掌心沿着被汗液浸润的腰窝缓慢地向上,顺着滑腻的肌肤压上桑岚挺拔的背脊。
桑岚顺着谢流庭的力道垂下头来,将下颌抵在他的颈间,半眯着眼有些倦怠地蹭了蹭他的脖颈,含糊道:“困了。”
他自顾自陷入无意识的撒娇状态,从谢流庭的视线,只能看见桑岚卷翘的眼睫、高挺的鼻梁,以及半边修长的锁骨和圆润的肩膀。这些景象让那将将压下去的火气抑制不住地又升起一些,最后却又因为桑岚逐渐趋于平缓的呼吸而转变成无尽的爱怜。
谢流庭垂头亲了亲桑岚的发顶,又将唇缓慢移至他的额间,落下一个珍爱的吻,“那便睡罢。”
然而过了片刻,说是困乏了的人却睁着眼,一动不动地小声开口:
“陛下整日与我厮混,不觉无聊么?”
“不会。”几乎是桑岚话音刚落,谢流庭便立即应答,语气轻缓而又认真,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深情,“恰恰是因为有你,才不觉无趣。”
“倘若没有遇见塔塔,我的人生大抵会是一片沉默而虚无的荒地,漫长且乏味。”
“但是这样你不会喜欢的。”
“贫瘠的荒原养不了娇艳的花。”
“所以要再多一点。”谢流庭垂了垂眼睫,将吻落在桑岚的颊侧,“要给你多到让你逃不了的爱。”
唯有这般,才能让不属于这片土地上的花扎根在他的土壤。
“谢流庭,你忘了么。”过了许久,桑岚才很轻、很轻地笑了笑,他直起身来,抬手撑住谢流庭的肩,与他额头相抵,“塔格里花也生活在寸草不生的雪原,我的故乡,亦是常年裹挟着风沙与霜雪的荒原。”
“谢流庭。”他低声唤着,继而温柔地俯身。
“这片土地很好。”
像是一颗飘摇的种子缓缓落在广袤的土地上,那是一个温暖的额间吻。
“你抓住我了。”
是比爱更动听的话语。
第50章 主cp番外完
时光蜿蜒,岁华流转。一晃眼,年关即至。
从除日到元正整整两日,是帝王一年之中最为忙碌之际。不仅需设筵宴与王公贵族、朝廷重臣笼络感情,还需举行隆重祭祀典仪以及朝会,在对外展现强盛国力的同时,接受各国使臣的进贡与朝拜。
桑岚挂着皇后的头衔,自然也就需要跟着谢流庭周转于形形色色分外庄重的场合,虽然切身体验了一番大晟宫廷的年节气氛,但各种繁琐的皇室礼仪也是学了不少,这两日下来只觉得热闹倒是真的热闹,疲惫却也是真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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