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撞到了身后,桑岚说罢不等回应,便担忧地伸手轻轻抚了抚男人肩背抵着池壁的部分。
而谢流庭则沉默着任由他摸索了片刻,在那双透着琉璃色泽的碧眼看过来时,这才徐徐叹了口气,搭在桑岚后腰微微下沉,将他往下压了压。
随着他的动作,桑岚面上的表情也由一开始的担忧逐步转变为了惊诧。
“你、你……”
他结结巴巴地僵坐在男人腿上,一动也不敢动,像极了迎面撞上吐着信子的蛇的小鸡崽子。
“吓到了?”
谢流庭的嗓音较之先前低沉了几分,在蒸腾的水气中显得莫名的暗哑,他弯着眼低笑一声:“孤并非坐怀不乱的君子,惊吓到王妃,实在抱歉。”
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面上却没流露出多少歉意,那只扣着桑岚腰肢的手看似没用上力,实则不容挣脱。
“数月以来,塔塔虽与孤同寝,却一直未曾同房。”谢流庭顿了顿,轻轻垂下眼睫,嘴角的弧度轻轻下撇,有阴影微微覆盖在他深邃的面容,从桑岚的角度看去,竟无端地觉得有些可怜。
“虽说孤愿等……但有时仍旧会想——塔塔当时的应允是否只是出于心软,而并非与孤出于同样的心理?”
语罢,没给桑岚反应的机会,男人便自顾自地开口:
“其实,塔塔不喜欢孤倒也不错。”
“情爱或许会叫人甜蜜,但似乎也会叫人困苦。”
“塔塔若是能一直这般不沾风尘,倒也能一直快乐。”
谢流庭的这些话不知道是在说桑岚,还是在劝慰他自己。男人说这些话时端看外在则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典雅,但桑岚却感受到了那平静的湖面下一丝极浅的落寞。
他摸清了对方的性子,心知开始的话那些不过是对方示弱用以让他心软的手段,可是后来的那些……或许仍旧是半是在佯装可怜,桑岚却听出了其下掩盖的真意。
——他在试探。
在试探经历了今日所有之后,在经历了刺杀、见到了他的手段、知晓了与他同行的危险之后,桑岚是否还能如先前的约定那般留在他的身侧。
——桑岚头一次、如此清晰地触及了眼前人沉稳如山岳般的表象背后,仅对心上人所表现出来的小心翼翼。
他对此沉默了良久后才终于有了动作。
“谢流庭,你说过的,想让我做真正的自己——那你呢?”
桑岚环着谢流庭的脖颈轻靠上来,用额头抵着他的,低声道:“你不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不向我展现你真实的面目,却要我向你表达。”
“哪有这样的好事呢?”
少年目光灼灼,对上男人深潭一般的眼,仿佛光耀大地,一时之间叫人无所遁形。
“现在换我来问你——你想要什么呢?”
被他问到的人浑身一震,躯体有一瞬的僵硬,很快,谢流庭起抬手握着桑岚的肩膀,使了狠劲将他往下一压。
“我想要什么?”
男人温润的嗓音透出点紧绷的哑,终于暴露出野兽般掠夺的本性。他少见地,没有使用“孤”这个自称。
“我想要你。”
“我想打造一顶金质的笼子,将你牢牢锁在我的身边。”谢流庭微微一顿,那双眸子中浮现出某种晦涩的情感,不再是素日里的平静,“叫你无论做什么,都只能依附着我。”
那张完美的假面寸寸开裂,其下的黑暗尽数显现。
“怕吗?塔塔。”
“谢流庭,你真是个疯子。”
桑岚看上去并不意外,明亮的双眸一如往昔,只悠悠启唇,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可是,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话音落下,扣在他腰后以及腕间的手同时加重了力道,在某个人将自己的腰肢掐断之前,桑岚重新开口——
“该怎么办呢?”桑岚垂下眼睫凑近了些,将一个月光般轻柔的吻贴上眼前人的薄唇,“我该怎么告诉我的家人——我喜欢上了一个疯子?”
一触及离的吻,将男人眼底即将流溢出的阴暗的情绪缓缓收敛起来。
刹那间,犹如清风拨云面,雪化见春山。
穿山越河的旅者终于等到了他的回答。
“唔……”
被亲得有些气喘,桑岚抬手抵住还要靠过来的人,偏过头抿了抿有些红肿的唇,哑声:“……够了。”
半压着他的人微微偏了偏头,随后俯身,将吻印在桑岚直长的锁骨,慢慢地将盛在那两汪性感的凹陷中的晶莹水珠,一点一点地舔舐而去。
桑岚被他的动作弄得浑身泛起无边的痒意,撑在男人宽肩上的手略微收紧,红唇微启发出无意识的轻哼。
像是被他的声音所惑,谢流庭微抬起身,目光紧紧注视着身下人的反应,将桑岚面上因为情.欲而翻起的薄红收入眼底。
“塔塔,我想……让你成为我的。”男人压低了声发出近乎隐忍的喟叹。
谢流庭将充斥着怜爱的吻一下下印在桑岚被亲得红润的唇瓣,问:“那么你呢?”
“你想……让我成为你的吗?”
胡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响在耳畔,桑岚的动作很轻,却轻易就搅碎了这池中的云雾。
他抬起手,力道很轻地拽了拽谢流庭的衣袖。
云烟缭绕的温泉池内,不时流溢出水波漾起的轻响,隐秘地又被烛火摇曳的声音所掩盖。
池畔一段墨色的长发浮动于水面,紧密交缠,一时分不清究竟属于谁,无声地氤氲出绯色的气息。
“塔塔。”
“孤的珍宝。”
桑岚微仰起头,任由男人伴随着的低语,将缠绵的吻流连在他的颈项,并逐渐向下游曳。
他的手掌被谢流庭以十指相扣的方式压在两侧,彼时只能随着男人起伏的动作咬唇止住喉间的呻.吟。
周遭的池水随着他们的动作不断涌动穿梭,无端放大了桑岚的感官,叫他只能绷着腰肢,无助地发出轻颤。
桑岚只觉脑中像是被塞进一团湿水搅和后的棉花,除了无意识配合男人毫不间断的吻,再难作出其他反应。过满的快感化作晶莹的泪沿着颊侧落下,又被人慢条斯理地吻去。
“王妃。”
“你当以何称孤?”
耳垂被人轻轻吮了吮,桑岚一颤,潜意识里的危险让他哑着嗓音作出了回答:
“夫君。”
“再唤。”
“夫君……”
“再换一声。”
谢流庭弯了弯眼,唇畔划开一丝餍足的笑,与口中穿出温柔的诱哄不同,男人沉身的举动坚定而毫不留情。
“乖,再唤一声,好不好?”
面颊处被人轻轻吻了吻,桑岚微微偏头,被紧紧扣住的指尖微微收拢,缓了片刻后这才开口,如了男人所愿。
“夫君。”
他颇有些委屈地,一边唤着,一边满目朦胧地蹭了蹭男人的脖颈,哑着声用气音求饶——
“就到这里,好不好?”
话音渐落,耳畔却响起一声轻缓的笑。
“塔塔忘了吗?”
谢流庭紧紧压着他,用那把惑人的嗓音低低地覆在他耳边笑,叫桑岚本就酸麻的脊骨升起一阵痒意。
“这是惩罚啊……”
第33章
云雾缭绕的汤泉池内,裹挟着绵长的余韵的轻烟缓缓升起。
彼时桑岚已经困得有些神志不清,只无意识地将下巴搭在眼前人的肩窝里,颇为疲惫地阖上了双眼。
记忆的最后,是他被人托着腿弯从池中稳稳捞起,不多时,便被一件沾染了冷涩香气的外衣所牢牢包裹。
这一夜的经历让桑岚睡得极沉,直至次日艳阳高照时才缓缓苏醒。
一掀开眼皮便对上一片冷白的肌肤,桑岚在反应了片刻后缓慢地眨了眨眼,随后轻轻动了动身体,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正被人揽腰抱着,以半趴着的姿势深陷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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