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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宅十余亩(103)

作者:宁雁奴 时间:2017-12-04 20:25:54 标签:温馨 种田文 布衣生活

  除了缺乏人气,没什么花草,色调单一,再怎么说,这偌大的府邸,也不能用“破陋”形容吧?
  暗自摇头,郁容表示:“晚些时辰再请见诸位工匠罢,”一大早的正是吃饭时间,不好打扰人,关键是,“可有裹腹之物?”
  昨夜迷迷糊糊的,虽被喂了食,胃口不好没吃多少,现在他好饿。
  不出意外,吃食有现成的。
  郁容享用了在王府的第一顿早餐,遂在管事的陪同下,将整座府邸边边角角都走了一遍。
  既然聂昕之发话了,他也就不故作客气,针对王府如何改造的问题,他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告知管事与匠工们。
  真不是他挑剔,这座府邸真的太……空荡了,到处一片肃森的,不稍作修整,移栽些花草,感觉住久了人会抑郁。
  于是,来京城没几日,郁容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诸多事无需他亲自动手,“指手画脚”什么的也是费神费力,王府占地广,漫步走下来需要半天不止,自然也费时间了。
  大规模修造暂且免了。
  王府的建筑其实没得说,就是色调沉重了,只需增添些花草,即可去掉了压抑的意味,平添几许鲜活的朝气。
  故而,郁容主要做的是让人移栽些树木花草。
  譬如那一片广淼的湖泊,种些水生植物,既增添美观,又可作药食兼用。
  花园变成名副其实的花园,栽种的俱是有药用价值,亦不乏观赏性的花木。
  正是夏天,适合栽种些驱虫的芳香植物。
  为此,郁容没少翻系统商城,兑换一些优良的种子。
  顺道在偏僻的角落里,开辟一大块的菜地,咳。
  郁容每天“玩”……不对,忙得不亦乐乎。
  直到聂昕之的生辰来了,他才陡然想起,忘了准备礼物。
  尽管兄长不在意这些,但是想想,对方时不时给自己准备惊喜什么的,感觉自己做得实在不够呢。
  郁容不得不绞尽脑汁,思考该送什么东西,能让那个闷骚的家伙感到高兴。
  思来想去……
  以聂昕之的脑回路,最好的礼物,怕不是他郁容自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Nonononothing的雷
    
1.8

  郁容不自觉地想象着, 自个儿成为礼物的样子。
  粉嫩嫩的,扎个蝴蝶结, 遵照兄长的心意, 最好换上一身鲛衣……
  瞬时打了个寒颤。
  雷,天雷!!
  当是演爱情剧呢?
  简直太脑残了。
  尽管吧,这脑残的礼物怕不是正中聂昕之的心怀, 咳。
  遂是一系列不和谐的画面,浮想联翩。
  意识到自己在脑补什么,郁容顿时囧了,不自觉地摇头,努力摒除掉某些不健康的思想, 转移注意力,目光投向忙着搬移、栽种花木的小厮及匠工们——
  “咦?”
  郁容微讶, 喃喃自语:“金铃子?”
  就是当初兄长赠与的种子, 后来转交给了专司农事者培育。
  没想现已培育成功。郁郁葱葱的,长得极好,甚者结起了一个一个青绿色的癞皮瓜。
  不过……
  这玩意儿是蔓生植物,生长过程中需得支架, 加之其根系十分发达,想要移栽成株, 着实耗时耗工了。
  郁容眯了眯眼, 注视着几人将连着根、带架子的金铃子,移栽在空旷的“菜地”附近,不由得问:“那个是怎么回事?”
  管事道:“这癞瓜原长在京郊农庄, 主子说此物是为公子所培植,便着人移栽几株到王府。”
  郁容叹了口气:“太麻烦大家了。”
  管事义正言辞地表示:“原是分内之事。”
  郁容摇摇头,嘴上没再说什么,看着木架支好,那几株金铃子在这里落地扎根,不由得漫步走过去……有些担心,经此一番搬移,这几株金铃子可别被折腾死了。
  死不死的一时是看不出来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缀在枝蔓之间的癞皮果实吸引了。
  金铃子除热解乏,可疗恶疮结毒,主治暑热烦渴,有益气止渴之能。
  郁容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
  各种吃法。
  除却成熟后作水果吃其红囊,如今这种青绿色的癞皮,在水煮之后醋腌一下鲜吃,风味亦颇佳,或者酱制瓜条做成小菜。也可直接泡水,煮作茶喝,或是费些功夫,制成清凉饮料。
  蠢蠢欲动。
  郁容仰头看了看天色,日头灼烧,越发地烈了,偏这大中午的懒得睡觉,正好寻些事做罢。
  当即行动了下来,将这些青翠尚未成熟的金铃子采摘一些下来。
  比起成熟后的金铃子,作为水果吃其红囊,郁容更喜趁着癞瓜尚嫩之时,取其青皮做成菜。
  毕竟这个时代,除了这阴差阳错培植而成的金铃子,现代人做蔬菜吃的苦瓜,旻朝是没有的。
  提篮挑着个头大、品相好的嫩瓜,摘取半篮子……藤蔓上,只剩少许那些接近成熟,以至青皮开始转黄的。
  拒绝了小厮的帮忙,郁容打了井水清洗着金铃子,切开去了子,分两个盘子盛装。
  一份切成条。
  取盐水浸泡,经由焯水,瓜条变得脆嫩,苦涩之味减淡,入醋、酱油与盐调拌。鲜脆爽口的凉拌癞瓜便出炉了,夏日食欲不佳,正合开胃之用。
  将凉菜交由小厮,储放在冰室,等晚上喝粥时当小菜吃。
  郁容转而处理另一份癞瓜,碾碎、预煮,制作清暑凉饮。
  做法简单。
  破碎的癞瓜皮倒进甘泉水,加入蜂蜜、蔗糖等进行调配,过滤之后的汁液,便是金铃子凉饮。
  凉饮清爽透凉,微微泛着苦,似有若无的带着蜜香,喝入嘴中,滋味十分奇妙。
  白玉般的瓷罐里,清亮透明的汁液,淡黄泛着浅青,有一种特殊的美感。
  郁容拿勺子盛起一小茶盏的凉饮,细细品味着,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蹙。
  癞瓜当凉菜吃,和做成果汁喝……口感不太一样。
  尽管他是按照配方制作的,以自己的口味,糖与蜂蜜偏少了,有些苦。
  倏地想到,兄长这大夏天的接连数日在外奔波……
  唔,这金铃子凉饮就留给那男人喝吧。
  想着,郁容将饮料封罐,着人送去冰室冰镇。冰镇的凉饮,风味应该会更好一些,起码能提升些清暑效果。
  “公子有什么吩咐,直接让伙夫去做即可,何必劳累你亲自动手?”
  郁容闻言失笑——不愧是聂昕之的手下——口中遂应着:“一点儿小事,如何谈得上劳累。”微顿了顿,说道,“偶尔为之,也是别有趣味。”
  管事听了,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语气一本正经的,赞了声:“公子确是巧手无双。”
  郁容忍俊不禁:“李叔过誉了。”
  这便叫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吧?
  得亏他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整天被他们吹啊捧的,好歹没忘乎所以,真的以为自己能上天。
  暗自吐槽着,郁容话锋一转:“对了,李叔可知京城哪些地方有……”沉吟了少刻,道,“比较奇巧的物什卖?”
  就算忙着利用金铃子做吃的,心里也没忘给聂昕之送生日礼物的事,不过是之前阳光太强不适宜出门,现下眼见着日头弱了,心思就浮动了起来。
  想来想去,除却“打包”自己当礼物,没太多浪漫情怀的郁容,选择老套而保险的方式,决定去街市上逛一逛。
  说不准就能“淘”到什么有趣的,或者有意义的东西,适合送给聂昕之。
  当然以对方的身份地位,偌大的嗣王府什么东西会没有?
  故而,郁容才会想着买“奇巧”物什。
  不求珍贵,起码能图个新奇嘛!
  管事毫无迟疑地给出回答:“若论奇巧、新鲜,没有第二家比得上南船北马。”
  郁容恍然大悟,居然忘了那个地方……不得不说,匡大东家真真是厉害,连京城这样的地方都被他的南船北马“攻陷”了吗?
  管事转而问:“公子可是要出去?”
  郁容敛起杂念,颔首随意找了个说辞:“来京多日,一直没能逛一逛,今日忽发兴致,故而……”
  管事听罢,自是无权阻拦王府实质上的另一个主人的行为,只是点点头,建议道:“不如让魏大跟着公子?他对京中大大小小的地方了如指掌,哪里有什么新鲜好玩的,必是第一个知晓者 。”
  郁容没拒绝他的好意:“可以。”
  遂不再耽搁,他还想着赶在聂昕之回府之前,买好礼物回家的。
  下午拢共就这么点儿的功夫,时间挺紧张的。
  换装,出发。
  前是魏大作向导,明面上跟着两名小厮,暗中尚有不知多少人的保护……
  郁容不由得轻咳了咳,感觉这阵仗好像有些夸张。
  却是最精简的“人员配置”了。
  京中鱼龙混杂,聂昕之的身份又极是敏感,难免顾忌重重……再多几层的保护也不为过。
  暗自摇头,不再想有的没的,郁容沿街行走,被挨个连成片的摊位、铺席吸引去了目光。
  “左边的是昌林酒肆,他家及西街白家馆酿制的酒,在京中最受人追捧,”魏大走在年轻大夫身侧,保持着脚下始终慢上一小步的节奏,嘴上洋洋洒洒说个不停,一路走一路作着解说,“右侧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潇.湘院……”
  郁容第一反应是乐坊之类,转而忆起好像在风俗志上看到过,其是卖点心的囧……据说幕后老板是号潇湘老人的一位大儒,名人效应加上糕点确实好吃,生意自然红红火火,潇.湘院的招牌火遍半个旻国。
  魏大显然在私底下做足了功课,对王府新主子的爱好颇是了解,便问:“公子可要进去一观?”
  郁容没有拒绝其好意,他对潇.湘院……的糕点确是兴头极大。
  潇湘院说是卖糕点的,但实际上的运营模式,大概类似于现代的茶餐厅这种。
  一路边走边看也有半个时辰,郁容便想着稍作休憩。
  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想想一直解说个不停的魏大,以及保护他的护卫们,大热天的,别太累着人家。
  点一壶茶,上一盘点心,听着不知从哪传出的丝竹乐声……
  一顿下午茶,别具情调。
  然而……
  再好的气氛也禁不住破坏。
  “这位公子好生面善。”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
  这般形容男子的嗓音,着实欠妥当,郁容也不想用上这么雷人的说法,可是,除了“娇柔”,他竟一时想不到更妥帖的词语来描述。
  “阁下是……”他疑惑出声,看着傅粉戴花的公子哥,确定自己从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公子哥作了个礼,举手投足满溢着风流的意味:“在下杜百合。”
  郁容喉咙一痒,差点没喷出来,好在经历了良多,他的定力被锻炼得十足,心底笑翻了,面色岿然不变。
  他笑点太低了。
  迟疑了下,郁容到底回了个礼:“在下郁匙。”
  不想给聂昕之平白增添无谓的麻烦,出门在外当然得有个假名字。
  见完礼,他复又出声:“不知杜公子……”顿了顿,还是直接问,“可是有什么见教?”
  杜公子笑了笑:“见教不敢当,只是想与郁兄交个朋友。”
  郁容:“……”
  感觉哪里奇奇怪怪的。
  心里嘀咕着,他不着痕迹地端详起这奇奇怪怪的杜公子……诶?
  这家伙在……抛媚.眼吗?
  等等,杜百合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正经,该不会是来自哪个南风馆的什么公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亲友文:《剑炉修仙实录[穿书]》by屿风升——
【穿书、修真、苏甜爽文】
【反派变态攻x每天都想逃命受~】
【又名#穿成反派大BOSS的剑炉怎么破?##拿什么拯救你,我必死的主人?#】
多谢散步的蜗牛的雷
    
158.1.9

  对眼前公子哥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郁容一时就坐不住了。
  他对在风月场求生的人没什么偏见,无奈家里摆有一摇摇欲坠、随时仿佛都要打破的醋坛子。
  所以还是避嫌罢。
  想着, 他张嘴便欲说告辞之言, 反正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毋需顾虑太多。
  没想杜公子抢先一步开了口,说:“郁公子可听过名花录?”
  只知道安利谢谢。
  郁容在心里回答着, 面上笑意温润,歉然地回:“恕在下孤陋寡闻。”
  杜百合柔柔一笑:“杜某见郁哥哥色绮姿美,理当高悬名花录前列。”
  郁容:“……”
  刚还礼貌地唤“郁公子”呢,“郁哥哥”是个什么鬼!
  以及名花录,怎么听着……像在评花魁?
  看到郁容“耐心”倾听的姿态, 杜百合兴头更足了,积极主动表示:“杜某斗胆献丑, 甘为郁哥哥描绘一幅丹青, 送与名花大会,以哥哥的人品容貌,必能高中魁首。”
  郁容听了恶寒不已,连忙道:“杜公子抬举了, 不过郁容颜蚩貌陋……”话没说完,就把自己给囧了, “当不得称赞, 怕也是没资格参与名花大会,”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在下德卑不如草,当不得杜公子‘哥哥’一称。”
  哥哥什么的,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女儿国国王叫着唐僧的场景……雷得销魂。
  杜公子微微摇头:“郁哥哥自谦了。”
  郁容启唇,正待再说什么,忽而默了,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耳根软”了,其实,根本没必要跟个陌生人瞎攀扯的。
  便这时,杜百合语气陡地一转:“郁哥哥既不喜抛头露面,原也不该强求,是杜某冒犯了。”
  说罢,赔罪似的,拱揖作了个礼。
  “来人。”
  郁容尚未来得及回话,就听到这一道熟悉的嗓音,瞬时就松了口气。
  聂昕之下令:“将人打出去。”
  “哎——”是公子哥一声惊呼。
  一霎时冒出的护卫,二话没说将杜百合架了起来。
  粉面郎君尖起了嗓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
  聂昕之不冷不热道:“杜析。”
  慌乱挣扎的杜百合在这时看清了男人的面目,刹那间大惊失色:“聂……”
  只叫出这一个字,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下子没了声音,前一刻还兴致昂扬的家伙,此时蔫头蔫脑的像只霜打后的茄子。
  郁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这位杜公子显然认识兄长啊,如此倒不像是南风馆的人了……嗯?
  姓杜?
  许是他交际面狭小,现实中遇到的姓杜的,除了眼前这一位,就是只知其名、不见其人的魏国府庶公子杜离。
  眉尾流连着一抹温热,是男人的手指在轻抚。
  郁容回过神,瞥了眼被“挟”走、正消失于屏风外的公子哥,下意识地冲男人微微笑:“兄长怎么找到这儿?”
  每每他遭遇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这男人就特别神通广大的,突然从不知哪个叽里旮旯角落冒了出来。
  脑海里莫名描绘出一幅大型军犬嗅着气味找寻他的画面。
  “不知所谓之徒,容儿往后毋需理会,着人驱逐即是。”聂昕之这般说着,没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
  关掉自个儿快要打破天的脑洞,郁容迎着男人沉沉的黑眸,不自觉地心虚,清了清嗓子,道:“反正闲着也闲着,听人瞎扯也蛮有趣的,有暗卫保护,又不担心是歹徒。”
  聂昕之淡声表示:“如何阿猫阿狗,胆敢当着容儿的面张头露尾。”
  郁容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兄长这口舌,该不会淬过射罔箭毒吧?
  吐槽着,他小声说了句:“猫啊狗子的,不是挺可爱嘛!”
  聂昕之没再言语。
  郁容见状轻咳一声。
  好罢,他是个笑点低、却不会讲笑话的人。
  遂伸手为男人倒了杯茶水,他转移话题,问:“那位杜公子好像认识兄长?”
  聂昕之言简意赅:“魏国公嫡孙。”
  “魏国公?”郁容喃喃道,“那个杜……离?”
  聂昕之颔首:“杜析算是杜离堂弟。”
  郁容恍然大悟,下一刻,斜眼瞄着男人,哼了声:“你的桃花。”
  聂昕之不假思索地回:“世间桃花多艳俗,娇饶美色,莫过于容儿。”
  郁容顿时绷不住脸色了,尽管是装的。
  被囧得不轻,有时候真受不住旻朝男性的审美,“娇饶”什么的用词也忒肉麻。
  他扶额,忍不住出声表示:“我的好哥哥,您老别总是语出惊人好麽。”
  不会甜言蜜语就别说,齁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聂昕之没接话,只是盯着年轻大夫看,眼不带眨的。
  郁容诡异地意会到对方的心理,勾了勾嘴:“兄长少说几句,我就多喊几声‘哥哥’如何?”
  聂昕之默不吭声了。
  郁容失笑,眼珠一转,故作姿态,唤着:“哥哥~”
  反正人在外面,言语上再怎么撩拨,也不担心对方猛地把持不住什么的,咳。
  聂昕之沉静地听着,双目似在一瞬愈显黑沉了。
  郁容扬起嗓门,语气轻浮,道:“好哥哥~”
  尾音尚未落,自个儿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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