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对头都被夺舍了[穿书](105)
作者:绯瑟
时间:2019-06-13 18:47:18
标签:穿书 传奇
不杀他,民怨难解,正义难伸。
不杀他,如何杀得了他身后的人?
若这药人有自己的意识,恐怕连他自己都求着解脱。
死在别人手上,也好过日复一日地做一个杀人工具。
楚恪听得满面阴霾,嘴唇青紫,面颊轻颤,仓惶茫然藏都藏不住。
天不是天地不是地,黑白颠倒,阴阳反复。他自以为的“死”,成全了一个药人的“活”。
难道这无知无识的三年里,他并没有葬身大海,而是被人救起,被制成一个行尸般的药人,任贼驱使,包庇奸邪,四处屠戮无辜?
如此说来,老天要他以夺舍的形式重回这世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知道自己成了贼人的刀?只是为了明白那么多人的死都和他有关?
原来他活过来不是为了享福,不是为了查出真相,而是为了赎罪,叫人钉在柱子上审判?
这人上上下下皆是一片茫然,身体轻摇浅晃,仿佛脚踩的不是地而是刺,亮的不是一脉烛光,而是一个个枉死的魂灵,在地下向他招着手。
懵然、痛苦、恐惧,三神走了七魄,他一切惶惶无措都落在楚慎眼里。后者叹了口气,同时冲着燕择使了个眼色——拉住楚恪,别让他倒下。
然后楚慎看向了左叙:“你说他长得很像是楚慎的弟弟,这消息可靠么?”
据左叙所说,这个消息是他花天价买来的。消息来源不可透露,但他长得与楚恪有几分相似,这是确定的事实。
楚慎咬了咬牙,他不用看都知道楚恪的面色有多差,不用想都明白这人的心已沉到海底。
楚恪做了别人的刀。燕择背了小侯爷的锅。
前者受着心灵审判,后者随时都要面临千夫所指(比如秋花旋),可见倒霉也是成双,不幸也能相似。
等一等,有地方不对。
楚慎想了想,一个人的躯壳在动,在走,就证明这个躯壳里还有一缕魂魄,没魂没魄的肉身就是一滩死水,起不来也动不了,这是苏逢真对他们说过的理论。
若是楚恪的魂儿在燕择身上,那这药人怎么还能动起来?
这具身体里被人动了什么手脚?里面是不是塞了别的魂儿?
这时左叙下了结论:“就算他曾经是楚恪,如今也不过一具会跑会跳的行尸,杀了他是替他解脱。”
巫云光却泼了一把冷水:“可你身上遍布镣铐,若不是我们前来搭救,你就这么困死在地牢里了,谈何复仇?”
左叙听了也不恼,憨憨一笑道:“这个药人被四恶拘借给了老侯爷,如今他是地牢的看守者,我才刚到这儿,才潜伏几天,谈不上困死。”
楚慎听出了别的意思,“他是这地牢的看守者?”
刚刚放出铁球,救下徐道莲的人是他?
潜伏在徐道莲旁边,替他隐匿行踪的人也是他?
那么徐道莲不枉出口走,专往深处逃,为的就是向他求援?
秋花旋点了点头:“我被抓进去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这儿藏着一个人。”
沈叹道:“藏在哪儿?”
秋花旋目光一凛道:“好像是无处不在,又好像是什么地方都寻不着他。但我知道他在,徐道莲管他叫‘药奴’。”
她从未没这般诡异的感觉,因此心中格外不稳,觉得动手也得谨慎,于是等了几日,等到了今日这次动手的机会。
众人一阵沉默,忽觉得这狭窄阴暗的牢间是一个幽灵藏身之所,有个看不见的药人藏在那儿,黑暗里冷眼如丝,窥着所有人,一举一动都不放过,每个动作都明亮,所有呼吸都被他记住。
这时气氛古怪、阴沉,大家都不说话,楚慎便伸手拉了拉燕择的袖角。
燕择以为他是想让自己提醒楚恪,转眼拉了楚恪的衣摆。
楚恪还在懵然,转了头,看向一旁的沈叹。
沈叹不明就里,但看见这几人一连串小动作,站出来道:“我想这牢里除了左兄与秋姑娘,应该还有别的侠士受押。”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得罪老侯爷小侯爷的一般都是好人。
左叙笑道:“的确有,而且有一个人能为你们派上用场。”
楚慎眯了眯眼:“此话何解?”
左叙道:“我潜入侯府,用的是暗路,几位潜入侯府,用的是明路。扮成小侯爷是个高招,但若徐道莲失踪或死在这儿的消息传出去,老侯爷在外起疑,必会结束出游,早早回府。”
一旦老侯爷回府,这假小侯爷的身份也藏不了多久。
楚慎道:“你的意思,这牢里有人能帮我们把身份藏得更久些?”
左叙点了点头,这牢里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他叫岳青弥,诨号“一面万人”,说的是他无需皮质面具,仅凭几根化骨针,就能缩骨、扩骨,一张脸幻出千万种模样,身材高矮也能变,比那“千面郎”徐佛笑更上一筹。
楚慎听明白了。
若能与此人达成联盟,让他暂且扮成徐道莲,配合燕择的行动,那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会顺利许多。
但这毕竟只是个想法,嘴上容易,真要做起来却顾虑颇多。人家真能配合他?未必吧。
楚慎决定先兵分二路,让左叙、燕择、巫云光、秋花旋拿了徐道莲身上的钥匙,在地下二层寻那岳青弥。他和沈叹、楚恪,去地下三层寻药人。
秋花旋没什么意见,那左叙却道:“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这药人,兄台却让我去寻那岳青弥?不太合适吧。”
他刚问完这话,燕择就忽的拍了拍他的肩,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话一说完,左叙的脸色就一变二变,看了燕择又看了楚恪,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奇异的话,那脸蒙了一层惊煞煞的青灰,眼底一个劲地闪着疑惑的光,根本停不下来。
过了一会儿,这人似乎被燕择的几句话给打动,终于还是跟着他们去了。
楚慎叹了口气,必须想法子引开这人,若是遇到药人,他第一反应是设法擒住、弄清原委,若是左叙在,只会痛下杀手,绝不容情。
想到这里他一眼望去,发现楚恪依旧魂不守舍,身子像木头似的僵在那儿,沈叹觉出他反应不对,可不知怎么问,只是又多了一重疑惑锁在心底。
地下三层的大门被推开,他们顺着阶梯一级级走了下去,楚慎在前掌烛,楚恪在中间神游,沈叹在背后断后,三人一行,像漂浮在黑海中的三叶小舟,能否到岸全靠晴雨。
前方会是什么?那神出鬼没的药人会在何处等着他们?
燕择那一行是否会顺利?那岳青弥是否能和他们合作?
疑问多,答案少,一颗心浮浮沉沉,楚慎走到了大门前。
门上未着锁,黑漆铜制,一看便是古门,楚慎伸手一推,门发出“吱吱呀呀”一声惨叫,凄凄地往后靠,他们拿着烛火往前一探,一迈步,如同走入一个未知的世界。
可在这世界里,他们并不是第一披到达的人。
烛光两点三点,昏暗处站着一人,黑袍黑靴袍黑斗篷,全身上下无一不染墨色,唯独脸藏在斗篷下,几乎要融入这黑暗里。
这是何方神圣?是早早就在这儿等着他们的?
楚慎与沈叹对视一眼,彼此皆觉出不妙,正要上前一步,却见那黑暗里的人掀了斗篷,露出了一张属于楚恪的脸。
他们千辛万苦要寻的药人,如今就在眼前!
第94章 大佬的大战药尸
那人隐在黑暗中, 如今拂下斗篷罩子,第一个惊到的自然是楚慎。
白色瞳孔,青紫面容,这分明是青州分舵宴上的那个药奴!是躯壳活了过来,面对着正主!
楚恪一脸惊异地瞪着眼前的药人,楚慎也看着这药人说不出话, 像一道冰横在喉间, 骨和肉都冻住, 半个字吐不出, 剩的只有沉而缓滞的呼吸声,一道道一声声,似湖泊冰面下的暗流。
良久, 楚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等我们?”
顶着楚恪面容的药人没有说话, 仿佛连舌头都是木的。
但他看向楚慎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一种奇异的光彩。
这光熹微浅淡,但能看出打量、问询, 甚至是观察。
一个没魂没魄的人,怎么会有这样鲜活的眼神?
最起码左叙口中的药人不会有,青州分舵上的药奴也没这样的眼神。
行尸不会正眼看人, 走肉的面上不会有光。所以楚慎确定了一点——这人是活的。
比嗷嗷待哺的幼鸟还要鲜活,比水里徜徉的小鱼还闹腾。
一个药人怎么能活过来?
这到底是药人,还是伪装成药人的活人?
他上前一步,不顾沈叹的劝阻,又问:“你认识我对不对?你知道我是谁, 是不是?”
两句话电打雷劈一般落了地,药人的眼神忽又成了死灰色。
楚慎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话是收不回的水,想后悔已太迟,那药人大袖一拂,无声的风吹灭了烛光,他转身投入一片黑暗。
“等等——!”
楚慎的叫声没有把对方唤回来,正相反,他召来了别的东西。
三点灯火在牢中亮起,三个黑袍黑靴的人秉着三点烛火,如夜幕被人撕出了三个洞口,使人透过洞口看见了外头的光。
但来人个个面色青紫,目光无神,显然也是药人。
沈叹疑道:“他们四肢更僵,面色更紫,似是低一等的药人,听命于刚刚那个更高级的药人。”
楚恪疑道:“药人也分高低尊卑的?”
沈叹道:“刚刚左叙曾提过这点,燕兄没听到么?”
楚恪刚刚有一半时间在开小差,自然没听见这话,如今只看向楚慎道:“现下怎么办?先把这三个拦路狗给打倒?还是折回去找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