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揍人
按说他们去太医院拿药,光明正大地去就是了,只是岑季白不想让周夫人知道他今晚同林津在一处。
林津也不是很循规的人,跳脱起来十个岑季白也赶不上他。毕竟是将门世家的小子,骨子里野性十足的。
大概是这样偷摸着有趣,方才那些不快也消散了不少,一路避着守卫与禁军,翻墙走树,有两次差点被人发现,他倒觉得惊险刺激。
岑季白的功夫好到让林津佩服,在他自己十一岁时,是绝对没有岑季白这样身手的。即便是十三岁的他,也有些不及了。
岑季白很熟悉宫里各处禁军守卫巡视的时辰,熟悉那些又弯又绕的小道。加上他有前世记忆,身体底子虽没有二十来岁时好,却更轻巧些,又很灵活。于是带着林津一路避过禁军,竟然翻墙进了太医院中。
今日太医院只留下几名年轻太医,人也懈怠着。岑季白直接带着林津进了院正杜仲的屋子。
这屋子最靠内侧,便是点燃蜡烛也无人察觉到。
只是进屋以后,拿着火石的他却觉得手上烫得厉害。
最后,这蜡烛还是林津点上的。
岑季白便又找了些活血化於的伤药来,要与林津抹上。
林津确实是碰伤了背部,但也只是小伤,约是有些於青罢了。便扯着衣角,不肯让岑季白涂药。
年岁渐长,便知道避嫌,虽说都是男子,但岑秋和那样说了一回,他还是有些介意。
岑季白便将药递给他,背转身去,道:“那你自己涂吧,揉一揉,化得快些。”
林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伤在背上,要他怎么涂呢?便只好解了衣裳转身,让岑季白过来上药。
岑季白前世也替林津上过药,不过那时候,林津背上一道一道伤痕,早不是现在这般白皙稚嫩了。
林津的背部是很漂亮的,毕竟年纪还小,线条流畅,还带了些柔美。
但也正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岑季白也没有什么旖旎心思,何况这一世是下定决心要拿林津当好友了。
他不配做林津的爱人。
“小初,你真的还觉着我好看?”林津忽然问他。
岑季白正将药瓶子收起来,闻言手上一颤,差点摔了药瓶。
“好看。”不管是谁,想来都不喜欢听到人家说自己貌丑了。
林津穿好衣裳,有些惆怅,“若是摘了面具,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你怎样都好看。”岑秋和该死,要不了几年,岑季白一定会杀了他。不过,“岑秋和时常出宫的,你知道吗?”
林津心眼子不大,否则前世他也不会等到林浔将岑秋和揍成猪头以后才出手拦人了。听到岑季白这样说,便明白他是要在宫外头整治岑秋和。
因为王子身份,他们不便在宫里对岑秋和怎样,但在宫外……
“他毕竟是你二哥……”林津有些犹豫,虽说是异母的兄弟,尤其是王族子弟间更有许多纷争,但名义上总还是兄弟的。
岑季白不爱听这话,林津这时候还不知道岑秋和多可恨了。“我只有三哥。”便将屋中一切恢复原状,熄了烛火,带着林津出了太医院。
仍是领着他回到湖边,暗夜里有灯火,有星子,夏虫鸣个不停。岑季白从袖子里掏出只香囊,递与林津。
端午佩香囊也是久有的习俗了,锦缎里再一层丝布,裹着雄黄朱砂、苓草甘松之物,五色丝线结成索,打个小结子。这香囊佩在身上,清香静心,又可以驱蚊虫。
岑季白想着,军营里蚊虫怪多。
陵阳城外四部军马,虎贲是禁军新兵所在;中垒是南军部,为南军募兵训练新兵之用,南军在徐州另有水军新营;长水、射声、是北军部,为西北军训练新兵。
严格而言,真正的林家军只在北境招募,北境安夏有三部新兵营,胡骑、越骑、屯骑;而陵阳城外长水,射声两部,建制属于西北军。
夏国初建时有三支军队,北军、南军、西北军,分别抵御东北方向的北狄,西北方向的西戎,南面的虞国。三面环敌的夏国,一度拥有四国中最强的军事力量。
只是南军为方氏所掌,后来没落了;西北军更比南军早些没落。在林津曾祖父那一代,西北军已经被那一代的夏王交到了林家手上。
林家不可能再去西北给士兵分地,历经几十代夏王统治,西北当地的豪绅贵族早已起势,因此,这些士兵仍然要陵阳供养。
林家也不想到西北那么远的地方去训练新兵,于是新兵营自然也就放在了陵阳城外百十里远的营地里。
反倒是西北军到了林家手上,渐渐地还有了些战力。
但因为都在林家手上,西北军与北军也时常合称北军,甚至是林家军了。
到岑季白做太子时,另设了飞羽营,募些无家可归的幼童、少年。
这些人对他十分忠诚,上战场时大多还只是十来岁的少年,却个个拼死相搏,毫不惜命。
只是飞羽营建部时间不长,招募的人数也有限,没能为他另建出一支强势兵马来。
林津端午后要入的,便是射声部,先从新兵做起。
入了射声部,林津除了能另有一间单独的狭小宿舍,其他方面,与普通新兵并没有什么差别。
岑季白没想过不要林津去受这份苦,林家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前世的林津也是如此,不像他,夏王给额外封赏,先领个小将军做。
他只是记得射声部在野地里,又是夏季,蚊虫太多。昨日里素馨给了他这只香囊,戴在身上比宫里惯常用的还好些,想到射声部晚课时那些蚊子,便将它给了林津。
素馨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做的东西也精致,黑色的香囊上银线金线穿插着绣了莺鸟树枝,很是漂亮。
岑季白重生以来患了个不大不小的毛病,但凡是件好东西,廉价的贵重的俗气的高雅的,只要是林津用得上的,他便想着,这是林津的东西,或者,这是应该给林津的东西。
林津将它拿在鼻端嗅了嗅,喜欢这清淡又素净的香气。便收了下来,换下家里给佩的那个,索性就将家里给的换给了岑季白。
岑季白虽然不可能佩上这带有林家标志的香囊,却也是收了。
又接林津给他的一个小锦盒,拆开一看,竟是枚鸽子卵大小的白玉,棱角尖尖的,显出一小团红影的血沁来。
“像不像小粽子?”林津得意地问他。白玉莹润剔透,红影鲜研,真像是枚糯米红枣的小粽子了。
岑季白笑着点了点头,“给我的?”
林津眼睫轻颤,“我瞧着怪有意思,应个景儿,与你做个扇坠子。”
岑季白含笑收了,心里想着前世的时候,他十二岁那年端午,林津也给了他这么个小玩意,说是看着怪好玩。
这件小玉器也不知是林津什么时候得了,总归是哪一年生辰或是旁的什么节礼吧。他看着有趣,便又给了岑季白。
林津一度是爱年节上送岑季白一些小玩意的。后来林源林渡相继去了,林父林母也过世,林津也再没有心思与岑季白送什么节礼。
想起从前的事,岑季白唏嘘之余,愈是决意要保全林家,保全林津。
两人这一番折腾,倒不知在前头的岑秋和,是有一段日子出不了宫了。
夏王被周夫人缠得烦扰,又有些日子没见到宋之遥了,便要拉着宋之遥饮酒,要宋之遥给他剥枇杷。
宋之遥不要宋晓熹见到自己这么副样子,便打发了他去找岑季白。宋晓熹出了大殿,一路喊着“初何哥哥”,没见到岑季白,却遇上了岑秋和。
岑秋和正恼着岑季白呢,又听到宋晓熹喊着岑季白,更是气极,往日里他还忌着宋之遥几分,这一气之下全都不忌了。
又见宋晓熹长得精致漂亮,越发起了心思。
便拦住人说要带宋晓熹去找岑季白,带到僻静些的地方,便将宋晓熹推搡在草地上。
宋晓熹吓得大哭,原本出来寻他的林浔便慌忙跑了过来。
林浔六月里才到十一岁,人事上懵懂些,却也知道一个人是不可以随便让人亲的。他再怎么欺负宋晓熹,也从来没亲过他啊。
因岑季白之故,林浔素来是与岑秋和不和睦的,加上岑秋和拉扯宋晓熹的模样又凶残又恶心,便即刻冲了上去,将人狠揍了一顿。
宋晓熹在一旁哭得伤心,林浔从未见他哭得那么厉害,知道他是吓坏了,便背了他去前头,扔下被揍成伤残的岑秋和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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