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驱使下,他带着丹不断探索活动地带的边缘。拼命地磨练着自己的战斗技巧,寻找引发异变的根源。
然而徒劳无功,即便两人在附近称王称霸,也没能找到目标。只有他自己知道,近了、时间很近了。
正如他所料,异变很快来临。
在两人进入山脉深处的第三天,在无数人或震惊或凝重的目光中,天空裂开了。
粉嫩湿软的囊膜中央出现了一条细缝,随后随着内部存在的挣扎不断晃动,变得越来越大。这一幕令人不由联想到正在分娩的子宫或者正企图挣脱胎囊站起的幼兽。
“天啊……这难道是教典中提到的母神子嗣……”
据地里的艾斯呆滞地看着这一幕,脑海中不由回想起母亲的教诲。他没来得及想太多,强烈的心跳声从他体内响起,从曾经信仰【万石之母】的信徒后代体内响起,从所有继承了神国中生物血脉的血脉者体内响起。
他听到自己战栗地吐息,灵魂尖叫着催促他逃跑,可身体违背了意志。无比虔诚甘美地向其献上祷告。
苍穹睁开眼睛与他们对视,该如何描述祂的模样呢。穷尽人类所有幻想与言语仍无法勾勒起轮廓,祂的第一声啼哭即是世界的毁灭与新生。
凡目视祂者皆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感恩此生竟能有如此神圣恩赐。无人知晓祂如何而来,但在这一刻,祂确确实实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没有任何征兆,不存任何预警。
人们脑中恍惚闪过无数景象,无一例外都是自己的死亡:只要祂诞生,整片神国就会走向覆灭。可谁能阻止神胎的降生?谁能阻止世界的啼哭?
细缝后的眼睛转动,祂尝试着突破阻碍。布帛拉扯到极限的声音反复响起,无论是矿石生物还是血脉者统统僵立在原地,脸上充满扭曲的恐惧与狂热。
——不,还是有人能够维持理智的。
营地的任务大厅中炸开一声巨响,紫色雷霆从中掷出,直直冲向高处的缝隙!
这一击气势磅礴、所向披靡,云层被撕扯出一道巨大的伤痕。雷霆冲入缝隙中,数秒后,此处骤然掀起强烈气浪。血脉者压缩的力量在神胎面前爆开,后者被冲击得闭上眼睛。
就在所有人以为奏效时,祂抽噎了一声。
对神胎来说,这的确只是抽噎。而对人类来说,这无疑是一记重拳。不少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意识被这一声回响震得粉碎模糊。
作为主要攻击者,那位S级血脉者猛然呕出一口鲜血,他惊恐地睁大眼睛,从头颅开始转化为坚硬的矿石,理智崩坏殆尽,只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尖锐可怖的提醒。
“祂、污染——”
扭曲的声音未能说完剩下的言语,铅灰色石层已覆上嘴唇。惊惧的视线注视下,这位营地中最强的血脉者化为了一座干瘦石像,用生命偿还了自己对神明的冒犯。
周围一片死寂。
天空再次开始颤动,这次无人胆敢回应。远在黄金山脉中,丹盯着异变的天空,来到神国后第一次变了脸色:“我们遇到麻烦事了,在刚刚,我和先祖的联系被断绝了。”
营地里的上层同样第一时间向神国外寻求支援,却愕然发现【门票】不再有效。
他们能够与外界联系,但所有权已被归还于神国的主人。耸立在入口处的山脉变成了坚硬的实体,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只有一处例外。
半透明的巨人走过涟漪迭起的海洋,人的意识在此流转,思绪化为游鱼般的碎片汇入海中。祂在此游走,如置身光里,携带家族成员的担忧,忠诚而沉默地向目标靠近。
【罗】的意识很快停下了脚步,凝视着远方的变动。连祂都会感到畏惧的坚固墙壁矗立在海洋尽头,投射来灯塔般的星光。
此时,红发青年正背对他站在墙前,伸手贴在墙壁上。
流淌星光无声无息发生改变。它们融入海中,犹如温暖而不灼烫的火焰。【罗】嗅到了陌生而强大的气息,墙壁那边的存在第一次发出如此清晰的意志。丹正在低声说着话,忽然觉得身旁人的气息发生了改变。
红发青发的眼睛亮得惊人,他望着那一处裂隙,声音低哑呢喃。贵族靠得近了些才听到他在说什么。
“原来就是这个...”
没等丹搞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就听到不容置疑的命令:“给我一把弓。”
显然,这是对他说的。
丹刚刚张开嘴巴就迅速闭了回去,后背莫名涌上一股凉意,好像说出来会引发什么不好的事情。生物面对天敌的敏感让他立刻照做。苍白骨骼刺穿皮肤表面,形成长弓与箭支,恭恭敬敬地递到了青年的手边。
对方一言不发地接过,箭头刺破掌心,猩红血液顺着骨身流淌,勾勒出繁复瑰丽的纹路。
在鲜血涌出皮肤的瞬间,高居天上的神胎猛然转眸,死死地盯着他们所在的位置。
伴随祂的意志,神国中的空气变得寒冷刺骨,天地都在排斥着他们的存在。丹不得不连退几步才勉强站住。独自对抗的红发青年巍然不动,箭尖指向高空中的神明,眼神锋芒毕露。
“祂的血为银,祂的骨为金。凡灌溉祂的骨血的,皆为祂的武装。”
神圣祷告声起,与神胎的敌意针锋相对。血液在身体中奔涌,他终于明白了这份悸动从何而来。
那不是恐惧,而是渴望。
祂的降临并非偶然,而是无数日月的积累与一个楔子。祂想吃了他,他也在渴望祂,双方生来敌对。
墙壁那头的存在骚动不已,提醒着他的血肉、他的身体、他的祝福,都需要吞噬祂来进食。饥饿感纠缠着大脑。红发青年手指一松,箭如闪电飞向高空。
第114章 斩翅
凝结的空气形成重盾。覆满红纹的骨箭从中穿过, 比剪开一张纸还要乾脆。
神胎心随意动,柔软的云群化为坚不可摧的丝带,拉扯著骨箭从高空坠落。在它们卷上箭身时, 红发青年轻嗤地扯了唇角。骨箭瞬间爆火乍,中间的细箭借着冲击力继续前推, 破开层层阻碍撞入缝隙。
它太过细小, 七岁的孩子都不会用这样的箭做练习。但当不起眼的细箭靠近神胎时,那枚高悬空中的眼中居然浮现出人性化的恐惧。
能够撕碎雷霆的屏障在它面前恍若无物, 被困于柔嫩胎囊中的神胎无法躲闪,只能眼睁睁看著它刺入自己的眼球。
骨质箭矢直接被祂的力量摧毁, 点滴血液洒落,立刻融入触碰的位置中。细如蛛网的纹路漫开, 对庞大的身躯可谓忽略不计。神胎对其的反应却无比剧烈,
扭曲天空呈现出瑰丽潋滟的色泽, 隐约勾勒出内部蠕动的轮廓。祂哀嚎翻涌、拼死挣扎, 仿佛身中剧毒的患者。无形的波动向四面八方荡开,神威浩大降临。
红发青年抿去嘴角的血,面无表情地再次抬起弓箭。强烈的痛楚侵袭著四肢百骸,剐蹭过每一寸神经。血液的入侵被神胎死死挡在体外, 甚至反过来侵蚀著他的感知。
这是一场搏斗。双方不断消磨著彼此的力量,两条猛兽疯狂噬咬著彼此的身体, 每夺得一块就贪婪地吞进肚子里。
我不该在这里, 我都不配站在这里。
强压之下, 丹早已落荒而逃,从原本站的位置一口气跑了十米远。他的危险预警实在及时, 前脚刚离开这块区域,后脚就看到以红发青年为中心, 整块地被重力压得生生下陷。远处的怪物正朝著他们所在的地方奔来,不顾一切想要杀死罪魁祸首。
还能怎么办呢。
都是自家人,还能看他挨打不成?
丹摸了摸鼻子,神情看似无奈,情绪却与之相反地高昂起来。湛蓝瞳孔变得幽邃深沉。骨头从体内伸出,形成一幅苍白铠甲。骨盔战士左右活动了下脖子,从掌心中抽出一把细长的骨质刺剑。
这看起来不像是活物,如同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亡魂,浑身携裹幽暗冰冷的死亡气息。每刺出一剑,就会有一只怪物碎裂。
他的步伐优美得像是一曲舞蹈,世界上没有什么舞曲能胜过与死亡的共舞。以一己之力,骨盔战士在同伴身后铸就了一座不倒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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