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够下地走路之后,沈珏便去看望了沈校年,这小子分明伤得比他还重,已经是开始恢复了做功课,偶尔还会锻炼身体。
他也终于看见了那道疤,一手长,横贯在肩背上,周围还有针眼,似乎是刚拆线,敷了药之后也没发炎红肿,太医院说从来没见过恢复得这么快这么好的伤口,并且将这次的治疗给记录在册,甚至专门和绣娘学习了缝针的手法。
钟离瑾总是能带来各种各样划时代的进步。其实古代的外科手术的发展要比人们想象的发达得多,对于伤口缝合也早就有先人使用的记载,甚至在有历史记录前,就已经有过开颅手术的案例,病患甚至还活了一段时间。
不过因为当时对微生物的研究并不算深入,没有无菌环境,消毒也不过是用盐、酒或者烙烫的方式,所以病人大多都死于术后感染。
而早在钟离瑾刚穿越来的时候,就研发了一套蒸馏设备,虽说比不上现代科技对酒精的提纯,但提取出来的酒液肯定是比酿造出来的那些烈酒度数要高得多的,杀菌效率也高很多。
太医们也很惊讶,这位摄政王竟然连医术方面都有如此了得的造诣!顿时更加敬畏了。
沈珏最喜欢听这些科普,听着听着就跟着学了不少东西在肚子里。
虽然这些东西学起来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
三人正聊着,便有宫人来传,沈校年的数学先生已经到场侯着了。
这又是一个沈珏感兴趣的点,古代数学,尤其是那些已经失传了的,恐怕拿到千年后的现代,都足够令人咋舌。
沈珏原本是打算旁听着玩一玩,结果因为系统开的外挂,竟然让他学会了不少东西。
更令他惊喜的是,那些遗失于历史长河中的算数章法,这个时代竟然全都还在。
只是教沈校年的这位先生并不专攻那些,见他感兴趣,钟离瑾便说给他把人教到宫中来,陪沈珏解闷。
钟离瑾已经发现了,不论是前世的靳书意、李思晚,亦或是现在的沈珏,在学习方面简直像是电脑录入一样,扫描一下就能触类旁通。
就连深奥的玄学星象,沈珏也能轻松掌握,仿佛不论多难的东西摆到沈珏面前,对他来说都跟看童话书一样简单。
可这只是钟离瑾的发现,那位算数先生虽说惊讶于这位皇帝陛下的才能,但是并不觉得沈珏真的能学会那么高深的东西。
一些心算法则甚至连教都没法教,只能靠个人领悟,甚至比玄学还更加玄妙。
但那毕竟是皇帝,即使算数先生怀疑这只是摄政王拿来磋磨皇帝的手段,也不敢真说什么。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沈珏甚至都忘记问那场刺杀是怎么回事。
他百分之百信任钟离瑾,相信对方不会伤害他,也相信对方会处理好一切。
沈珏只需要每天过自己的闲散日子,看着积分噌噌噌往上涨,仿佛开启了自动挂机模式。
他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钟离瑾的身体吃不吃得住。
毕竟历史上的皇帝大多都不长寿,几乎全年无休地007,的确伤身体得很。
关键是……如果是以前的钟离瑾,因为终身不娶,没有后宫,倒是整日勤政也有得休息的时间。可现在,这家伙精力好像比沈珏这个天天在深宫中躺着的咸鱼还要旺盛,再加上二人都是男子,几乎没什么空窗期。钟离瑾还是和最开始那样,每次都狠得要命,只是会注意不让沈珏受伤或者生病了。搞得沈珏那双眼睛总是通红的,像是夜夜都在哭泣一般,若不是太医让节.制些,恐怕还能更过分一点。
这家伙难不成是铁打的吗?仿佛从来感觉不到累。要不是被沈珏管着,对方或许每日就睡一两个时辰。但最让沈珏无语的是,钟离瑾有男主光环,即便如此身体也比沈珏健康得多,就像随便丢在室外都能顽强生活的杂草,和阳台上精心培养吹个冷风就要死给你看的花。
这杂草生命力旺盛极了,一个不注意,就从缝隙里钻出来,有时候钻到花盆里,同那娇.嫩的花缠到一起,枝叶探进那隐秘的柔.软间,将花枝的缝隙撑得饱满,仿若生长到了一起,要将对方的汁.液和营养全部掠夺,撑着那焉软的花朵,一点点将对方吞食殆尽。
沈珏有些晕晕乎乎的,好像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空,不论他怎么告饶,对方都不像平日里那么好说话,索.取着他身上的一切。他不住地轻.颤着,目光有都些微地涣散,漫无目的地盯着层层帐幔,忽然视线中看到了什么突兀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藏匿在漆黑的屋顶,吓得他赶紧抓住了钟离瑾。
“我、我好像看见那里有人……”他定睛一看,方才的黑影已经彻底不见了,只剩果露在外的房梁,一切仿佛都是他的错觉,毕竟烛光摇曳,拖拽着帷幔晃动,偶尔看错也是有可能的。
钟离瑾安抚一般亲吻着他的眼角:“是不是困了?宫中很安全,不会有刺客进得来。”
男人轻轻抚过他的一节节脊骨,安慰一般小声轻哄着:“关于上次的疏忽,我很抱歉,让你受惊了。”
沈珏摇摇头:“大概是我看错了……”房梁上怎么会有人呢,尤其是他的寝殿,宫人们常说这殿内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也的确如此,除了那次意外以外,沈珏还从没在宫中遇到过任何危险的事情。
他的餐食是从食材开始就有专人筹备的,每顿饭之前更是有专人试毒,除了体弱的原因偶尔会感风寒,沈珏基本上连小病小痛都没有过,这般精心地照料,怎么会放刺客进来呢。
他将一切抛诸脑后,重新放松下来,过了好久才梳洗完,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前又提起了之前去避暑遭遇行刺的一事,沈珏竟然在梦中遇到了那个身着劲装的男子。
血腥的场面却并未让他再感到害怕,纵使他根本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心底竟然莫名……升起一股信任感。
好像在意识的深处,坚信对方不会伤害他一样。
醒来的时候,钟离瑾已经去上朝了。沈珏累得个半死,今日也不去上课,给自己小放了天假,在宫中游玩放松。
宫人们从未限制过他的出行,只是不论他到哪里,后面都要跟着一大片人。
浩浩荡荡的。
沈珏有意想要一个单独的空间,却没有笨到故意将人支开,只是去了一间阁楼,经过宫人检查打扰完才进去的,让其他人在外面侯着。
沈珏拾阶而上,软底的靴子走在木制的楼梯上,发出很轻的、吱呀吱呀的声响。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沈珏甚至能看见守在楼下的宫人和护卫们。
马上就快到晚膳的时间了,沈珏没有多的空余可以浪费,他来到顶层,确认不会被楼下的宫人听见,才开口道。
“你在的吧。”
他这话说得笃定,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数,钟离瑾口中所谓的“暗卫”,真的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守在他身边吗?
“我想见见你,之前你救了我的事,我希望能当面感谢。”
虽说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沈珏依旧不喜欢用“朕”这个自称。
想来如果对方真的经常跟随在自己左右的话,应该也是知道他这个习惯的……吧?
但一想到那个所谓的暗卫可能会听到他有时候自言自语的嘀咕,以及犯蠢的时候说的话,突然又觉得有点丢人是怎么回事。
感觉像是自己的生活都被直播了出去。
沈珏安安静静地等了会儿,依旧没听见半点动静,对方或许不会距离他这么近……毕竟他还是需要一点隐私的!对吧!
像小说里那样一摔杯子或者一声令下,对方就如鬼魅一般单膝跪地在面前的场面……实在是有些中二病了。
沈珏晃晃脑袋,说到底,他在进阁楼之前就已经吩咐过了其他人不要跟过来,那个暗卫或许也是听从了他的号令,所以留在了外面,听不见他的话?
这么自言自语地说了半天的样子真有点丢人。
沈珏清了清嗓子,用手背挨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脸颊,欲盖弥彰的,随后离开了楼阁。
他前脚刚出去,夕阳照进来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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