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翘着腿,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人。
如果忽视他颧骨的青紫和塞着纸巾的鼻子,光看他俩这一坐一跪的姿势,怎么着都像是单方面的霸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吓到了。”曲由白盯着他鼻子下又要被血浸透的纸巾,咽了咽口水道歉。
今早他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头顶的天花板异常陌生,还没等他回想起昨晚的事,他就又发现了自己的上身不着寸缕。
他迟钝地转过头,一瞬间瞳孔骤缩,因为看到了一张与自己相隔不过十厘米的脸。
慌乱之下曲由白直接一拳挥了出去,对方甚至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就被他乱蹬的脚送下了床。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明越在睡梦中感受到脸上一阵钝痛,还没等睁开眼睛,他整个人就失重掉下了床。
他捂着宿醉后疼痛的头坐起身,接着就感觉到鼻下一痒,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指尖便沾上了鲜红的血。
愣了足足半分钟,他才抬头看向床铺,就见动手之人正瞪着眼睛坐在床上,手还半握成拳举在胸前。
曲由白也是缓了好一阵才看清地上的人,看到明越被自己打出的鼻血,他慌张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赶紧把人扶起,又匆忙找了纸巾给他塞上。
简单处理后,明越就这样坐在了床边,而深知闯了祸的人则很有自知之明地跪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对方一件衬衫都那么贵,现在那万金之躯被他打伤了,这次的赔偿费不知道会多高,先放低姿态比较好。
不过他也没想到景繁教他的拳法威力这么大,当初对方突然提到要教他一点挥拳技巧时,他还不能理解。
当时景繁的原话是:“你的体质太容易招人渣了,学一点危险时刻可以自保。”
他想了一下也觉得挺有必要,于是就跟着学了些发力技巧,只是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然而他刚跪好,地上的衣服里就传来了闹钟铃声,他顶着明越想打人的目光,硬撑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把手机翻了出来,将他的鬼畜铃声关掉。
只是他看了一眼时间,才突然间想起和景繁的约定,担心对方会白跑一趟,所以他再次顶着Alpha冷飕飕的目光请求:“我能先打个电话再说吗?”
明越的面色已经沉得要滴水了,不过同样要滴下来的还有他的鼻血,纸巾已经被渗透,多余的血就这样滴了下来。
曲由白下意识伸手接了一把,接着又顾不上明越的眼神,给他换了干净的纸巾。
换完后他又跪了回去,见明越微仰着头不说话,他就厚着脸皮当对方默认了,给景繁打去了电话匆匆说明情况。
“流鼻血最好不要仰头。”曲由白收起手机后,看着对方为了防止血滴下而抬起的头,忍不住小声提醒。
明越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谁造成的?”
好意提醒的罪魁祸首心虚地闭上了嘴,不过眼下他们终于有时间复盘昨晚发生的事了。
曲由白记得自己在宴会上一时没把控住喝了不少酒,最后还是明越阻止了他,并将他带了出来,他们还一起站在路边吹了冷风,然后呢?
他的记忆好像只停留在了明越给他裹上了外套,当时把他热坏了,本来想动手拿开的,但他好像没能做出反应就失去了意识。
“昨晚你醉倒了,问你地址你也不说,我就把你带回来了。”明越看了他一眼,将鼻子上的纸团拿下来丢进了垃圾桶。
昨晚他也醉得不轻,上车后居然睡了过去,等他被代驾叫醒的时候,他和曲由白已经到他家楼下了,不想折腾一趟送对方去宾馆,所以他直接把人拎回了自己家里。
“但是我的衣服怎么回事?”曲由白裹了裹身上的毯子,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衣服被脱了,身边还同样躺了一个脱了一半衣服的人,他想镇定也很难。
明越的额角跳了一下,他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你昨晚喝多了吐了一身,难道你打算穿着那种衣服睡一晚吗?”
但是他话一说出口,曲由白反而瞪大了眼睛,他张着嘴巴反驳:“不可能。”
由于他喜欢喝酒,所以喝醉的次数也不少,但是他唯独没有因为喝多呕吐过。
坚决的否认引来了明越的注视,他盯着曲由白的脸看了半天,最后把头转到了一边:“爱信不信。”
看着他冷淡的神色,曲由白也不由得怀疑是自己的问题,他瞥了一眼散乱在地上的外套和西装裤,突然担心:“那你的裤子?”
“也被吐了。”
完了,债务+1。
“嗯……那我俩昨晚……”曲由白低着头,这才想起他俩孤A寡O,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应该没发生什么过分的事吧?
毕竟他还记得被下药那晚,对方有多强硬,他要做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那你觉得呢?如果做了什么,也不该是你穿着裤子我穿着上衣吧?”明越扫了他一眼,“而且我对皮包骨的儿童身材不感兴趣。”
曲由白被噎的同时又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那,真对不起,我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打了你。”他诚恳认错。
但某个有些自负的Alpha却对他话里的“打了你”不是很满意,要不是昨晚喝多了,他也不至于睡得连有人对他动手也不知道。
“不然我还是赔钱吧,医药费和弄脏衣服的钱。”曲由白揉搓着手指,试图主动承担责任。
明越眸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他垂着眼皮:“衣服就不用你赔了,既然你做过家政,那就把家打扫干净当作医药费吧。”
曲由白已经在考虑去哪多找点兼职了,却没想到对方那么容易就放过了他,赶紧应了下来。
然而当他穿好明越随手丢来的衣服走出房间时,才傻了眼。
屋内乱成一片,他以为是昨晚喝醉后弄的,但是和屋外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等他把那一地狼藉打扫干净,已经是四个小时后了,好在他和景繁重新约的时间在傍晚,期间他还和明越一起吃了顿午饭。
离开前,他手里提着一大包垃圾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屋主人。
明越被他亮晶晶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有事?”
“那个,昨晚说的配合你的钱……”曲由白有些扭捏,毕竟对方已经不用他赔偿裤子的钱。
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昨晚的钱是他付出后应得的。
明越挺无语的,掏出手机当着曲由白的面给他转了2万。
“谢谢,那个,其实我干家政挺不错吧,下次有需要还可以叫我。”他抿着嘴巴努力推销自己。
毕竟他一直身兼数职忙着赚钱,像明越这种出手阔绰的客户,他一向不放过。
但最后回应他的是一阵关门声。
曲由白瘪了瘪嘴坐上了下行的电梯。
“咳咳,你的意思是你把明越给打了?”转眼就到了傍晚,景繁坐在大排档前捂着嘴巴咳嗽,语气难掩震惊。
曲由白捧着饮料,有些不太好意思,又想到明越是对方喜欢的人,立马解释:“我当时没多想,学长你别生气。”
“嗯?我为什么要生气?”景繁抽了张纸巾擦着嘴巴,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对面前看起来格外柔弱的Omega比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虽然这次是误会,但是以后遇到人渣就要反抗。”
而且对方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他早想报当初巷子里那一脚之仇了。
曲由白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学长你不介意吗?”
因为担心昨晚他和明越演戏的一幕已经被看见了,所以他主动告知了原委,包括昨晚他喝醉后在明越家留宿的一系列事情。
“啊?”景繁觉得奇怪,怎么对方今晚说的话他的脑回路都跟不上。
他有什么好介意的?难道曲由白是在担心他会介意一个Omega在Alpha家留宿?
这都六性社会了,不至于还这么封建吧。
“我不介意啊?婚前性行为挺正常的,你情我愿相互快乐的事,负担不用那么大的,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导一下这个单纯的孩子,避免他会有“自己不贞洁”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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