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凑近袁祈,像是怕被谁听到似得偷偷摸摸道:“这是我们纪组给我们养的祖宗,脾气大着呢,一眼不和就翻肚皮,偏偏纪组宝贝他,就跟自己小老婆似的。你别看它这么小一只,整个办公室指谁谁死。”
袁祈听到“小老婆”两个字挑了下眉梢,含笑斜睥鱼缸。
“怎么厉害啊。”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那条鱼跃出水面,尾部大摆在袁祈眼前展开,像只孔雀一样开了个屏后噗通落回水里,溅出的水花打湿纪宁的桌面。
“哎——”
赵乐惊诧瞪大眼睛,看水里那条平时都不理人的鲤鱼,竟然主动浮出水面朝袁祈吐了个泡泡,隔空指着说:“这小祖宗平常对我们高冷的很,连面都不露,凭什么对你这么热情。”
袁祈摸了摸鼻尖上的水渍,心说溅一脸水也算热情?
他不信邪又偏要以身试法,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可能它知道我做油泼鲤鱼特别拿手,怕不听话被我上锅蒸了。”
赵乐:“……”
不出意外,那条小气的祖宗立刻开始翻白肚,死了一样浮在水面。
他赶紧拿手挡着脸,扯袁祈袖子想将人拉走暂避风头。
袁祈不上道,一连三拽都不肯走,还悠哉盯着对面纪宁等待他的反应。
赵乐看袁祈这幅迫不及待作死的样子怀疑他被夺舍了,拉他不动后去看纪组。
纪宁也反常的没有用冷瘆的目光剐人。
“纪组?”赵乐纳闷同时,反水提醒:“袁祈要蒸你的鱼。”
纪宁扫完手里文件签上字,抬起眼皮看向水里仰泳的小鱼,用指尖戳了戳肚皮,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淡淡说:“蒸。”
鱼哪受过这种委屈,一个打挺跳起来甩着尾巴钻进缸底水草不见踪影。
袁祈第一次在鱼身上感觉到了气鼓鼓的情绪,心说有点意思。
此刻的赵乐心脏有点麻木,暗瞥袁祈,怀疑他给纪宁下了什么蛊,影青冰冷的视线从电脑后投来,像是能化为实质削开袁祈脸皮。
张海跟这一切毫无关系,拉着李明小手贴心问:冷不冷,渴不渴,饿不饿……
纪宁垂下眼继续签批,窗外倏地吹进一股冷风,绕过每个开小差人的后背,令其顷刻回神。
他淡淡说:“工作。”
令行即止,办公室内秩序就在这两个字间恢复。
赵乐松开袁祈,回到自己工位将收集到的资料分好类用曲别针装在一起,打包成一小摞,又问对面影青:“昨晚的外勤报告写完了吗?我一起加进去。”
由于第八组工作性质特殊,每次出外勤的详细经过都要记录备案存档,年终还有次特定的检查。
影青沉着脸收回目光,继续哒哒敲字,“两分钟。”
“老张啊。”
赵乐继续整理低头文件,漫不经意说:“这大清早的,大家都还没吃早饭,袁祈今天刚来,要不你带着小孩出去买点吃的回来,什么核桃糕啊、虾饺啊、糯米饼之类的,要刚出锅的,纪组请客。”
纪宁眼皮都不抬:“允。”
张海听完赵乐的话,慢半拍拉起李明小手,佝偻身躯,笑眯眯说:“爷爷带你去买猪油糕好不好?”
跟对待第八组其它明灵不同,李明对张海的近亲程度仅次于袁祈。
询问的扭过头叫袁祈,“爸爸……”
袁祈正从窗台捡了块抹布准备擦桌子,闻声回头,“你跟爷爷去吧,爸爸这里还有工作要忙,多买点好吃的。”
他深知赵乐这么做的目的——
这一办公室的人要是脑残到当着明灵的面分析人家死穴本体,大概可以集体去找个楼跳了。
张海带着李明离开,办公室门吧嗒关上。
赵乐就拿着刚才一直在倒弄的资料走到袁祈桌旁。
袁祈正好把桌子擦完,赵乐把A4纸打印出来的黑白照片一张张在他桌上摆开。
这些“照片”都补觉模糊,隐约能看出是琉璃塔当年内部的砖塔结构,墙壁上凿刻佛龛、以及密密麻麻的经文、中央是模糊造像……
袁祈盯着纸上的黑白画面,越看手臂越有要立鸡皮疙瘩的趋势,这些佛像的脸和一些重要位置都诡异地模糊着,像前边站了道朦胧身影,本该慈悲的面向也阴瘆瘆的。
他觉着有点牙疼,拧巴着眉头问:“这些鬼故事采风似得照片老张是从哪儿弄来的?糊成这样,别说是我,他们亲妈都认不出来谁是谁吧。”
“你别管他从哪弄来的。”赵乐把桌子摆的满满当当,把手里剩下的塞进袁祈怀里。
“你赶紧看,全组都指望着你呢,能看出点什么头绪吗袁大师?”
以前遇到这类事情他们都是自己硬着头皮乱猜,规矩就是谁猜的谁镇压,猜错了自己接受挨揍。
他们是有执念活了几百年的明灵,力量强横,不老不死……但人类所拥有的学习和研究能力,是他们一直欠缺又无法获得的。
将玉塞当成口含这都是常规操作,还有什么当成神兵利器的杀猪刀,以及当成丝绢纱裙的裹脚布……
总结一句话——人类智慧,防不胜防。
袁祈对于这个称呼有些无力,没好气觑了他眼,低头强迫自己看这些光怪陆离的照片,这些画面简直像人死前记忆的走马灯一样。
他沉默半晌,压下内心不适说:“能看懂一点点。”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对面纪宁抬眸看来,影青敲键盘的声音也停止了,赵乐歪头盯他,一脸“我就知道你能行”的表情。
袁祈猝不及防成为了“众望所归”,头皮发麻,又退一步说:“我只能说自己的推测,不敢保证对不对。”
纪宁回视他,眼眸深处平静安然,在窗外天光映衬下清明澄澈,“你说。”
袁祈心稍安,他知道纪宁会无条件支持自己,即便是错的。
“琉璃塔墙壁上供奉的跟先前调查结果一样,确实是二十四诸天护法,中间造像是三世佛,中央释迦牟尼佛,东方药师佛,西方阿弥陀佛。”
他的指尖在有佛塔中央供台的画面上,按照顺序将三尊佛像挨个指过。
赵乐心说真是个人才,这糊成一团的东西他连是人是鬼都分不清,袁祈竟然还能知道名字,惊奇的投去了不值钱的目光。
影青也从工位起身,隔着半步扫视桌上图片,面色疏离冷漠。“你的意思是,李明本体是三世佛造像之一?”
袁祈微怔,他不了解明灵对于专业知识方面欠缺的鸿沟,也低估了影青的慕强心理。只是没想到对方会主动跟自己说话。
他看了片刻后收回目光,手臂撑在桌沿,思索说:“我觉着不是。”
袁祈将面前一张墙上角度的“照片”拿到手里,翻过去给其余三人看。
只见画面上黑白灰一塌糊涂,像是没对好焦,飘着“鬼影”。
赵乐凑近又拉远,勉强辨认出一个模糊坐姿人形,怀中有个球,身边还围着几个球。
“哦——”他恍然:“这个人跟李明一样,都喜欢‘球’。”
袁祈:“……不是,那不是球。”
李明:“那是头?”
袁祈:“……也不是头。”
他心累地想,我就说你们弄这些能把人看出二五眼照片的人有毛病吧。
“李明的球是个意外,这位护法怀中抱的以及周遭围着的,是孩子。”
“在二十四诸天中,有位河梨帝母,也叫鬼子母神,在民间,人们把她当做送子娘娘供奉,就像闽南台湾信仰的七娘妈女神一样,是专门保护儿童妇女的神。”
赵乐倚靠桌边,再次发言:“既然是好的神,为什么还要叫‘鬼子母’这么吓人的名字?”
袁祈说:“这跟她成神的经历有关。”
影青对这些民间传说不感兴趣,再次直接地问:“李明本体是河梨帝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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