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察觉自己眼角正在往外渗血,只是觉着红色逐渐模糊了视线。
刘玉茂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中暴虐、憎恨,此刻全身心疯了似得喧嚣一个念头——让袁祈闭嘴!
纪宁站在祭台冷睥下方的“人”,在他好不容易踉跄站起来时冷冷说:“你已经死了。”
袁祈一怔,对于这种“掀桌子”行为大跌眼镜。
纪宁说过,“道破”讲求循序渐进的引导,以达到让灵体心里缓慢接受的目的。
贸然点破会发生控制不住的变数。
这领导怎么教的跟做的不一样呢?
刘玉茂表情一僵,血红双目直勾勾瞪向纪宁,瞳孔深处瞬间闪过无数情绪,恍然过后是震惊和万念俱灰的悲痛,就好似他心中有座万丈的高楼大厦平地倒塌。
精神,情感,甚至是这副青春正好的皮囊……在此间系数分崩离析,连渣滓都不剩。
刘玉茂的七窍缓慢往外渗血,一边脸逐渐凹陷变得血肉模糊,烂肉再承受不住沉重眼球,从眼眶中掉落,又因为没切断的神经血淋淋挂在脸颊。
李威军的精神状态已经很薄弱,尤其是当他发现四个中其他三个都“不正常”时,连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刘玉茂也变得陌生。
他怀疑这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依旧在做梦还没清醒。
“怎了回事儿?小刘。”
李威军勉强找回自己声音,没来的及看清他的脸,慌张上前去抓刘玉茂的手。
下一瞬就被冰冷粘稠触感激起鸡皮疙瘩,条件反射缩回,直勾勾望着掌心鲜血愣神。
刘玉茂尖叫一声,匆匆背过藏躲——他不想让最敬爱的导师看见此刻模样。
“李教授。”
袁祈看着李威军难过,内心反而更加平静,或者翻腾出一点正常人不该有的满足。
他往前一步看向纪宁,对上那双冷淡的双眸,对方生硬避开,微侧过身给他留出说话的地方。
袁祈心里再次奇异升起一股错觉——纪组生气了?
他压下这点微不足道的异样,眼梢弯起,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对李威军说:“你还记得你们进来后发生的事情吗?”
李威军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大脑属于失去主见自动放空的状态,下意识跟着他的话走。
“记得一点。”
他的嗓音沙哑,缓慢又木讷说:“我们进来后,我就晕倒了,在壁画墓里,小刘背着我,不小心被困在陪葬坑里。我们的手电筒没电了,不敢乱跑,就在原地等待救援,后来……”
李威军眉头紧紧皱着,磕绊说:“后来……我断断续续昏睡着,直到听见你们进来的声音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的说法跟刘玉茂先前说的大差不差。
袁祈从裤兜里掏出一根十几厘米的手电筒,吧嗒一下推开,良好的聚光性能使雪白的光束直冲墓顶。
“是这个吧?”
李威军怔愣一瞬,伸手接过。
手电筒上血迹斑驳,塑料外壳被磕碎了好几块。
他跟刘玉茂下墓带的手电筒是学院上次表彰会上发的奖品之一,印了校徽,这毕竟是个纪念品。
他的那只没电后被刘玉茂收进包里。
这只是刘玉茂的。
李威军问:“你在哪里找到的?!”
袁祈指了指最靠近门边,那只雪白的蚕茧。
“不是找到的。”
准确来说,是纪宁从蚕茧内的尸体手中拿出来的。
第29章 真真假假的真相
李威军心里突然有种强烈预感。
他瞪大眼睛,沉重转过身,这期间甚至不敢再看一眼刘玉茂。
四肢僵硬颤颤巍巍朝蚕茧去。
然而下一瞬,他就像是剪了线的木偶,瘫软倒了下去。
刘玉茂扶住他,缓慢让人平躺在地上。
他跟着坐下去,让李威军后脑枕在自己腿上还算干净的位置。
他的半边身体都烂了,碎肉随动作吧嗒往下掉,但没有一块粘到他的老师。
刘玉茂端详李威军布满皱纹的脸,原本的慈眉善目因为晕倒前心中悲痛平添凄然。
他扯动嘴角,自嘲笑了笑,浑身戾气在纪宁道破时就消失了。
“以前老人常说,横死的人会一直在他离世的地方徘徊,拉活人作伴聊天,只要没有人点破,他就不知道自己死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就是我这种情况吧,我跟墓室里那些影子,都是一样的。”
他看墓室里那些癫狂黑影,莫名有种熟悉和敌对的感觉。
就像他知道,对方也在忌惮他。
这么专业的问题,袁祈回答不上来,目光转向纪宁。
纪宁有意无意避着他视线,垂眸望向下方刘玉茂说:“执念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只要你愿意“自欺欺人”,周围的一切都会受你影响被你拉入所编织的幻境中。”
“民间通常叫做‘鬼打墙’,我们叫做‘域’,先前一个又一个的墓室,就是灵体为了迷惑人所创造的‘域’。”
最后这两句话带着解释意味,袁祈知道这是故意说给他听教学的。
‘域’内的东西再真实也是假的,谎言最惧真相,再饱满的气球都怕扎个小口,哪怕是一点点,里边所营造的一切虚无都会消失。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刘玉茂并不避讳的觑过门口雪白巨大的蚕茧,纪宁道破后,脑海中“丢失”的记忆完完全全都回来了,轻飘的身体和逐渐抽离的意识让他切实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事实并不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
李威军的记忆也是受他执念影响后被误导的版本。
一直以来,在刘玉茂的认知里,他一直都是“活着”的。
所以墓中一切有关的记忆会随他心意去迂回篡改,避开那最致命的死穴。
袁祈真诚道:“一开始我就觉着你那套说词有问题。”
“直到我看见了墓室中成堆的象牙玉镜以及马蹄金,这完全超出了一个游击将军墓室规格。”
那时候他就觉着事情蹊跷了。
袁祈摩挲指尖,假装那里有根烟聊表慰藉,“那些东西大多我都觉着眼熟,在已出土的东汉墓里几乎都见过。所谓的陪葬品,其实是你潜意识里的用多年的汉墓的考古经验,东拼西凑出来的吧。”
“那个所谓的陪葬坑,根本就不存在,不存在的墓室,进出就只能由创造他的人来决定。出墓的机关是你发现的,那时候我就确定了你有问题。”
袁祈说完看了眼纪宁,当然他推测出这一切都有个前提——纪宁的提示。
早已知晓全部真相的纪宁,一直跟着他,看着他找线索,关键时候给点帮助和指引。
袁祈回想一路,才发现是他在游刃有余的掌控着事态走向。
这是一场丝毫没有把墓中明灵放在眼里的考核——这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叫人毛骨悚然。
纪宁侧目望去,长睫根根扑下,平静吐出两个字:“继续。”
袁祈心说这算交卷吗?
他轻笑一声,出了口气,考虑着最好能拿个满分,继续说:“壁画墓,陪葬坑,没有尽头的甬道,以及最后的主墓室,把这几个……”
袁祈停顿下,脑子里跳出了一个非常符合情境的现代词汇——“副本”。
这个词说出口的同时,他用眼角余光瞥过纪宁,猜测对方大概率不懂。
但袁祈也没有解释,这么冰雪聪明的人,结合上下文语境肯定能明白。
他继续说:“在进入这个墓室以后,我把这几个不同的副本做比较,发现除了陪葬坑的其它地方都有怨灵黑影出现,他们无孔不入,并且目的明显,就是要杀了闯进来的我们。”
换句话说,在除了陪葬坑以外的域内,墓中灵体都在想方设法杀死他们。
“那为什么陪葬坑是个例外的‘安全区’?”
袁祈手搭上栏杆。“这不是玩密室逃脱,不会给中场调整休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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