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成想这一哼, 反而叫岑晚低下了头,更不愿意与自己对视。
这可太让薛寒星郁闷了,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
他弓起身,将头伸到下面抬眼看岑晚的脸,却见到一双泪眼。
岑晚被猝不及防闯入视线的薛寒星吓了一跳,忙闭上眼睛想把泪水憋回去,却反而叫它滴在了薛寒星额头,然后顺着鼻梁,落入薛寒星的唇缝……
有点咸,薛寒星早已经忘了眼泪的滋味,自打加入铁翼骑,更没谁会为自己流泪。
他喉结浅浅上下滑动,轻轻吞咽了一下,又缓过神来手忙脚乱抬手要为岑晚拭泪。
岑晚本来就不想让薛寒星看见自己这副软弱模样,可看他乱动之下,原本经过简单处理的伤口又有血渗出,忙伸手把住他的肩膀。
这下薛寒星不敢动了,岑晚也不敢动了,二人现在的姿势从远处看就像两只交颈亲昵的天鹅。
薛寒星的左脸距离岑晚的右脸只相隔毫厘,却都不敢转头看对方一眼,唯有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
“你,你可别再乱动了,伤口又流血了。”
岑晚语气生硬,然后梗着脖子,笔直撤回身,重新回到了跪坐的姿势。
“好……”薛寒星讷讷应承,脸上却红了不止一个度。
岑晚也觉得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燥热,膝行到薛寒星身后,一手扶住他肩膀,另一只手继续将药粉均匀抖落到伤口上。
这回薛寒星不敢再吭声,老老实实也不敢乱动。
“那些人出现的蹊跷,大家都没有准备,你不要自责。”
岑晚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而我未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血淋淋事实摆在面前,开解也变得苍白。
“我明白,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和明叔为保护我受伤,我该多准备些保命手段的。”
说着,岑晚心中便已经有了个大体雏形,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自己绝不当拖油瓶,而要做最强有力的辅助。
听到这些话,薛寒星又忍不住想转身,可岑晚刚感受到手下的动作,就将人按住。不敢与岑晚角力,薛寒星只得还是定在原处。
“我看到了,若非你及时将马放走,你和明叔都会很危险!”
“好啦,我都明白,你乖乖不要动,抓紧把伤养好我才能真正安心。”岑晚声线拉长,像在哄不听话的孩子。
这种语气叫薛寒星的刚刚褪去一点热度的脸颊染上红晕,闷闷“嗯”了一声,像被谁点了穴道。
岑晚总算将一小瓶药粉均匀洒在薛寒星伤口上,这时鲁神医那边也忙完了,凑了上来:“不错,撒的很均匀。”
这也能夸一句?岑晚现在已经认定这鲁神医一定对自己有什么奇怪的滤镜,自己之前还觉得那些人是孙家派来找自己寻仇的可能性更大些,可薛朗与鲁神医奇怪的态度也让他心中不免嘀咕:难道这具身体真有什么特殊身份不成?
鲁神医将针探到烛火上过了一回,就把住薛寒星伤口两侧要开始缝合。
“等等!”岑晚看着鲁神医有些粗暴的手法眉头都皱到了一处,“就这么直接缝吗?”这得多疼啊……
“嗯?你刚刚不是给他上过麻沸散了吗?”鲁神医看看岑晚,又看看那倒在榻上已然空空如也的白色小瓷瓶。
关心则乱,岑晚这才注意到药瓶上贴了张小纸条,上书“麻沸散”,那薛寒星刚刚上药时的反应是?
岑晚有些不可思议看向薛寒星,薛寒星则心虚得不敢与他对视,清了清嗓子道:“开始吧。”
说到底麻沸散也只是能麻痹表层的痛苦,当针真实地刺破皮肉,然后牵拉着合到一起时,那份疼痛还是锥心刺骨。
薛寒星虽然表情依旧是放松的模样,脸色和唇色的血色却都褪去了大半。看到岑晚一脸紧张看着自己,还有余力勾起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可岑晚却看出来,这次是真的疼了。
他伸手将薛寒星已经紧紧握成拳的手拉过来,而后薛寒星顺着他的力道将自己五指分开,手心已经留下了四道月牙状的血痕。
岑晚撸起袖子,将薛寒星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你要是疼就抓我吧。”
可那手只是轻轻搭在岑晚小臂,安抚性地拍了拍。
鲁神医莫名觉得眼前一幕有些牙酸,撇撇嘴道:“短时间不可再与人动武,知道了吗?”
薛寒星点头称是,听在鲁神医耳中却满是敷衍。
这孩子也算自己看着长大的,每次受重伤也都是自己为他医治,治伤时就跟睡着一样,从不乱动也不抱怨,可以说是最让人喜欢的一类病人了。可唯有一点,那就是他从不遵循医嘱,治疗后也毫不顾忌地跟随铁翼骑办案,若不是仗着身体好,早就落下病根了。
见他在岑晚面前难得的乖巧,鲁神医忍不住落井下石道:“去年你腹部中箭,结果我刚给你上好药,第二天就又跑出去追什么采花贼,伤口崩开不敢来找我,还是你下属来偷偷请我过去的!”
岑晚听罢,一双猫眼瞪得老大,盯着薛寒星心虚的脸,仿佛在无声质问:还有这种事?
薛寒星小声为自己辩解道:“只是正巧碰到了,我不能不管吧……”
在岑晚的视线中,声音逐渐变小,很快消失。
“神医您放心,我这段时间会好好看住他的。”
老人呵呵笑了两声,拿起小剪子将那最后一针后多余的线头剪去,道:“恐怕这小子这段时间也会把你看得死死的。”
接着鲁神医留下一罐去腐生肌的药膏,事了拂衣去,留下岑晚与薛寒星面面相觑。
空气有些似懂非懂的、丝丝缕缕的缭绕,这感觉其实不是岑晚第一次体会到,但他总是下意识地回避,不愿意细想。
“你休息会儿,我先出去了。”
可那只一直轻轻搭在岑晚手臂上骨节分明的手却骤然收紧,“我疼,睡不着。”
原本已经直起身打算离开的岑晚又泄了气,“你趴下来,我给你上药。”
薛寒星顺从地趴在榻上,任人宰割的样子。
莫名地心慌让岑晚不知所措,这时候没什么是比案子更能将他从这难受的境遇中解救出来,于是他手中抹着药,又开始和薛寒星他继续聊起案子的事。
听到他们借宿的此地正是死者孙富的家,薛寒星也觉得很是凑巧。
“一会儿我去向她打听一下孙富的事,等咱们走了再派人来通知她丈夫的死讯吧。”
这并非岑晚不近人情,而是现代办案时也会经常采取的一种方案,由于家属在得知噩耗时往往过于激动,在悲伤的冲击下往往难以很好回忆起有用的线索,故而很多时候会先隐瞒被害者的死讯,而先对家属进行询问。
说着说着,话题又到了今天这场莫名其妙的刺杀上。
“那头领的身份不简单,我也没能看破。”
“没关系,若我没有看错,那与我缠斗的人里有一个使的是金蛇剑法,这是金蛇宗的独门秘籍,而能到他那种水平的,非掌门亲传弟子或几位长老不可,明天我就去会会金蛇宗掌门。”
这人是真没记性,岑晚手上涂抹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不再说话,薛寒星也意识到自己失言,马上找补道:“我带人一起去,一定不动手。”
岑晚三下五除二抹完药膏,揣进袖袋,丢下一句“我去找孙富娘子聊聊”就离开了,留下薛寒星一人在原处后悔,自己怎么一与岑晚单独相处就容易说话不过脑子?
院中孙富的娘子正在搓洗孩子的衣物,口中哼着歌,还不知头顶已经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第65章 惊厥
孙富的娘子并不清楚, 她丈夫最近到京城去究竟是为了谁揽的活计。不过孙家铺里不少青壮年的村民都是跟着孙富干的,岑晚将这条信息默默记下,打算之后再派人来查问,
又是忙碌了一日, 照理说薛朗是不可以出京的, 只是今日事发突然,自打薛寒星从侯府调了辆马车要出城,到烙有侯府徽记的马腹部受伤奔袭回城,反应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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