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的移动速度远比岑晚想的要快,为了不跟丢目标,岑晚也抓紧出了门。
谁料,才出院子没几步,就看见了两个侍卫提着灯从另一端远远走过来。一时情急下,岑晚只能躲在一旁长着大簇莲花的水缸后。
两个侍卫边走边聊,声音由远及近:“老爷不是说让咱们守好梅园,怎么又突然喊咱们过去?”
岑晚听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悄悄探出头,从荷叶的间隙向两位侍卫看去。
果然,这两位正是今天守在柳夫人小园门口的那二人。
他还在继续抱怨:“咱们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叫咱们干守门的苦差事?反倒是让些新人干那些轻省又有油水的活?”
另一个人的声音和性格都要沉稳许多,安抚他道:“你也知道咱们是老人,那柳夫人的死多蹊跷?所以老爷只放心让咱们去守梅园。现在他叫咱们去,肯定是有不愿意让更多人知道的秘密差事交给咱们。”
“那现在梅园岂不是没人守着了?”
“这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人,况且依咱们府上现在的规矩,根本不会让人落单--”
二人声音又随着远去渐渐消散,同时消失在岑晚视野里的,还有那标志着月山位置的“150”。
岑晚虽然对跟丢月山感到可惜,但现在还有个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无人看守的梅园。
如果估计没错,明天贾仪也会想方设法阻止他们进去查看,不如就趁着今晚来个夜探梅园,说不定能搜到什么线索。
打定主意的岑晚按照记忆,向贾府的东北方向摸去。路上偶尔能碰到巡逻的护卫,也都有惊无险的躲过。
终于来到梅园门口,岑晚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梅园还是如白日一样荒凉,在夜色的衬托下多了几分阴森。
正门被一把厚重的锁封着,而岑晚早就看中了旁边一处因为围墙年久失修出现的一个小洞,多亏他现在又瘦又小,轻而易举地便钻进了院中。
刚爬进来的岑晚一抬眼,便被吓了一跳。这洞连通的正是院中的梅林,梅花树都是枯死的模样,漆黑曲折的枝条张牙舞爪也就罢了,上面还缠着黄底红字的符纸,满满的中式恐怖既视感。
岑晚克制住自己腿软的冲动,心中默念“崇尚科学,幸福人生”八个字,向着房屋走去。
梅园的房屋也是同样的破旧,可以看出这里曾经也是贾府精美布局的一部分,只是现在那雕花的门已然蒙尘,窗户纸大多都破了,原本应该嵌着琉璃的地方也都空空如也。
靠!这也太恐怖了!饶是确信自己是一个唯物主义战士,岑晚也已经汗毛竖立。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岑晚用一根手指轻轻推开了尘封的木门。
“吱嘎--”伴随着让人牙酸的响动,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还多亏窗子都破了,屋里和外面一样洒满月光,并不是想象中的漆黑森冷。
岑晚松了口气,走了进去,又转过身蹑手蹑脚地将门关好,一会儿两个侍卫估计就回来了。
还没等他回过头来再细细打量这个房间,身后突然贴上了一具身体,颈间赫然出现了一把匕首,闪着寒光贴着岑晚细嫩的皮肉。
岑晚一惊,不敢轻举妄动。只有眼睛敢四下乱瞟,试图找到解决这个尴尬局面的方法。
来人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等着岑晚开口,岑晚也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杀意。在看到月光投在地上的影子后,岑晚顿感无语。
这个身高,不是月山还有谁?原来他也是来梅园寻找线索的。
自己是第一次通过这个信息查看功能跟踪别人,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当这个人再次出现在探查范围时就会自动显示,谁知道竟然就重置了!
狗系统,害我不浅啊!岑晚欲哭无泪,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借机和月山坦诚相待,说不定两个人还有合作的余地。
岑晚率先释放友好的信号:“月山,有话好商量,不过那两个侍卫马上要回来了。我听到他们被贾仪传唤,交代的事情肯定和这里有关。我们不如合作一把,等他们回来这里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一个少年音在岑晚耳边响起,“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跟踪我?”月山应该是很久没有说话了,声音中除了少年人的青涩外,还有些喑哑,带来了一丝不符年龄的磁性。
两人贴的很近,岑晚甚至能感受到耳廓边的热气,耳朵敏感地抖了抖。
“我,我没有跟踪你,本来我就是要来这里的。刚刚我想起来解手,发现你居然不在,就趁机过来了。路上我还碰到了梅园的侍卫,他们说了什么我也告诉你了。”
月山看着岑晚的耳廓逐渐由白转红,也后知后觉二人贴得太近,有些色厉内荏起来:“那你怎么知道是我?”
岑晚冲着两人的影子努了努嘴,“喏,这府里除了我,只有你一个还未成年吧。”
月山尴尬,没想到自己在这种地方漏的馅儿,脸也不禁觉得发热,松开了岑晚。
两人再度面对面,岑晚看到的只是那张僵硬且普通的面容。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们时间不多了。这几间房我已经搜过,只剩柳夫人的卧房,你去搜。我目力听力应该胜过你,我去门口把风。”
月山没有要和岑晚分享情报的打算,岑晚也只能耸耸肩。没关系,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自己这个肮脏的大人早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看着月山走出屋门,岑晚刚欲开口和他分享一下自己发现的那个狗洞,刷一下少年的好感值。谁知道月山足下一发力,直接蹿到了围墙上,然后盘腿坐下,望向来时的路。
岑晚无语,这小孩,好装!
也不耽搁,转身进了柳夫人死前一直居住的卧房。
一踏入那房间,霉味儿便冲得岑晚皱了皱眉头。这位柳夫人生前的最后一段时光一定过得很煎熬。
卧房并没有比其他地方干净不少,明明是病人居住的地方,却满布灰尘,墙上的裂缝还生着绿油油的青苔,阴暗潮湿。
这里也和外面一样,陈设简单,一目了然。一张简陋的架子床,一张梳妆台,只此而已。
梳妆台的明面上空无一物,岑晚拉开抽屉,也是空空荡荡。看着所剩不多的余额,岑晚咬咬牙,对梳妆台使用了证物描述功能。
顾不上心疼济世点,梳妆台的描述浮现在岑晚脑海。
“榆木制梳妆台,镜后有暗格。”
岑晚惊喜不已,本来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竟还真让他找到了点东西。
将手伸到了镜子后面,一阵摸索。终于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刚好适合指甲的大小。
岑晚将那块木板抠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核桃大的小罐。打开来里面装的是粉红色的脂膏,像是女人的胭脂或口脂。
再凑近闻闻,那脂膏散发出一股略微油腻香气。可惜岑晚的济世点已经不够了,没办法再次进行证物描述。将小罐揣进怀中,岑晚又将目光放在那床甚至懒得叠好的被子上。
这被子也不知道是从贾府那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上面还打着补丁,怕是贾府的下人都不会盖这种被子。
岑晚扯住两个被角,抖了抖,无事发生。
果然,这屋子里有价值的东西只怕都被收拾得一干二净了。正打算放弃,岑晚将被子随手丢在床上,被的一角折起,一处粉红色的补丁吸引了岑晚的视线。
这是,手帕?
岑晚凑近端详,越看越眼熟,然后恍然大悟,从怀里掏出了当初邱金参慌不择路时从屋中丢出来的手帕。
果然,这条被当作补丁缝上去的手帕无论从质地、暗纹还是颜色来看,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岑晚从邱金参那里薅来的那方手帕左下角绣着一只桃子,而这条缝在被子上的绣的是几支柳条。
“柳夫人。。。”岑晚喃喃自语,原来这位柳夫人来自醉梦坊。把青楼里的姑娘接回家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要知道,在一些朝代,官员狭妓可是大过。怪不得贾府管事为柳夫人的身世胡诌了那么个俗套故事。
岑晚刚欲把被子上的手帕拆下来,就被匆匆进来的月山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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