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顾哥儿这么威猛,居然还在身边养打手,难道这就是衢州富商的排场么, 回头他们有钱了也养两个试试, 还怪有安全感的呢。
很快,斗转星移, 山上的路也修好了,村民们凿开了拦水的山碍,涓涓水流便跟小溪一般流下来,滋润着山下的土地。
因着之前沈舒带他们淘了沟里的淤泥,那水流慢慢在沟里积蓄,满满当当的清澈,放目一看,银色沟渠条条清越,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村民们心说,这下好了,便是以后生意没得做,种田也能种出好果实。
他们均是将沈舒的功劳记在心里,当天就拉着沈舒开大宴,宴上敬了沈舒许多酒。
沈舒不胜酒力,喝了两杯下肚,便让顾怀瑾代他喝。
村民们见到这一幕,接连开始起哄:“村长,你和顾哥儿什么时候办婚事?大伙手里的酒再香,也没有你和顾哥儿的喜酒香啊。”
沈舒耳朵微微发热,瞥了一眼顾怀瑾,面上却是坦然大方,微微一笑道:“暂时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通知大家。”
村民们没听,一股脑看向顾怀瑾,催他主动,便闻顾怀瑾不徐不疾地笑道:“已经找人算日子准备纳吉了,介时还请诸位为我们证婚,红包见者有份。”
村民们激动呼叫:“喔喔喔喔喔……”
沈舒忍不住撞了下顾怀瑾的胳膊,示意他收敛,不要把话说得太早,结果顾怀瑾一把牵住他的手,像没事的人一样,同村民们喝起酒来。
沈舒的指缝被他的手指挤得满满当当,心口一热,不说话了。
等到席散,沈舒扶着薄醉的顾怀瑾踏出了祠堂,顾怀瑾揉着眉心,俨然酒劲持续上涌,面容冷峻,耳根子红通通。
沈舒不禁道:“顾怀瑾,你下次少喝一些,对身体不好。”
顾怀瑾蓦地扭过头来,凤眸却是意外的清明,灼灼发亮:“含璋,你大抵想不到我心里有多高兴,好像做梦一样……当初平梁山上初相见,我就想着这么貌美的小郎君合该是我的,如今我终于得到你了。”
“……”沈舒生性羞涩,实在很难招架这样火辣的表白,表情又甜蜜又尴尬,“咱们回去再说,小心让人听到。”
顾怀瑾笑了一声,顺从地往前走了两步,却又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仿佛不吐不快地说道:“纳采好么?”
沈舒说:“好好好,只要你走快点,怎样都好。”
又听他问:“问名好么?”
沈舒:“……”
“纳吉好么?”
“……”
“纳征好么?”
“……”
“请期好么?”
“……”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我来亲迎你,同我成婚好么?”
“……”
沈舒被问得无语凝噎。
跟前的人似乎不喜欢他的沉默,温厚的手掌用力的将他捏了一下,逐渐放慢脚步。
沈舒无奈道:“好,我答应你,你开心了么,可以回去了么?”
顾怀瑾低声道:“开心了。”
说了这句尤不够,还是停了下来,乌黑的眸子笑意盎然的凝望他,“含璋,我很开心。”
沈舒被盯得面颊一热,又好气又好笑的骂了一句:“酒蒙子。”
哪儿有人求婚是这么求的,仗着酒劲上来发酒疯呢……
索性他也懒得跟他计较,挽着他的手,将人麻麻溜溜的领回家去了。
之后,村里一切按部就班,风平浪静,生意蒸蒸日上。
将近六月,天上突然多雨,连下了几场暴雨不见停。
沈舒晒在屋檐下的衣服晒了几天都没干,皱着脸望着这天嘀咕:“怎么还不停?再下都没衣服穿了。”
屋里,顾怀瑾走了出来,握住他的手,摸着他手背冰凉,给他搓了搓,朗声道:“含璋,回屋吧,小心着凉。”
这暴雨瓢泼,雨势汹汹,连人说话的声音都能盖住,要不把声音放大点,站一块都听不清。
沈舒还惦记着往外送货,可当下的情况俨然急也没什么用,只得跟着顾怀瑾回屋去,他一转身,室内暖洋洋的温度将他包围,驱逐了他身上的寒气和水雾,顾怀瑾给他煮了姜汤。
端着姜汤,撩开门帘,沈舒走进卧房,开始提笔,给各个州的老板写信,免得对方以为平梁村不讲信用,与对方商量将交货日期延迟几天。
只是写好了信,他推开窗子,暴雨的雨点斜斜的从檐外溅进来,打湿了窗台,他看着这雨幕,愁人道:“雨不停,信鸽也飞不起来,这信怕是也没法送。”
顾怀瑾一边端起姜汤喂他喝,一边说:“让墨羽骑去送吧,他们办事牢靠,你尽可放心。”
沈舒仍是忧愁:“这么大的雨,他们怎么出门?”
顾怀瑾答:“无妨,他们都是三伏九寒练过来的,在外什么天气都撞见过,何况是区区暴雨。”
而且,只要离开清河县,其他地方的雨势见小,快马加鞭送信倒也不成什么问题。
沈舒犹豫了一下,说:“好……好吧,那就麻烦他们了。”
于是,顾怀瑾代他把信拿了出去,交给住进隔壁临时腾挪出的房子的墨羽骑。
过会儿,顾怀瑾回来了,肩膀衣料湿润,靴子也是湿漉漉。
沈舒看了一眼就赶忙去衣柜里取干净衣服,好给他换,顾怀瑾脱了外袍,露出挺阔的肩背,由着精壮的线条隐隐从白色里衣里现出来,没接沈舒手里的衣服,却是顺势扼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的膝上。
沈舒愣了一下,双手扶着顾怀瑾的肩膀稳住身形,“怎么了?”
顾怀瑾示意沈舒听窗外的雨声,哗啦啦的像是锤子砸地,转动着眼睫笑道:“索性闲来无事,含璋不如与我……”
意味深长,欲言又止,眼波流转,衣冠楚楚。
沈舒面颊唰地爆红,“变/态!”
顾怀瑾便知含蓄如某人,大抵是拒绝不了了。
雨势愈大,水流如注,朦胧的喘息夹杂在嘈杂的雨声中,暧昧如同漫天的水雾氤氲。
帘子分隔了里外浑然不同的天地,一只青筋微凸瘦弱修长的手从床上垂下来,抓住了床单一角,片刻又有一只手将那只手捞了回去,床榻摇晃的声音便愈发清晰。
正是激烈情动之时,院子里隐约传来狂烈的拍门声响,几乎被雨声掩盖,打断了卧房里的酣战,沈舒汗湿的眼睫微颤着睁开。
他看向院子的方向,方走神就被顾怀瑾折腾了一下,待反复确认没有听错后,他轻轻推了顾怀瑾一把,“好像有人敲门,容我出去看看。”
顾怀瑾欲求不满的咬了他的肩胛一口,从他身上起来,一面从容穿衣一面沉声道:“我去吧,你且躺着。”
沈舒跟着坐了起来,草草将自己打理了一下,将衣服穿好,出了卧房,站在屋檐下观望,只见顾怀瑾撑伞打开院门,村民们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身影出现在雨中。
他冲着顾怀瑾一阵指指画画,俨然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大事,沈舒顾不得淋雨,快步从檐下走过来,见门口的人是沈实,连忙问:“三叔,出什么事了?”
沈实扯着嗓子喊:“小舒,仓库塌了,酱都进水了,大伙都在冒雨搬酱呢。”
霎时,沈舒变了脸色,忘了自己伞都没拿,就要跟着沈实出门。
顾怀瑾一把将他拽住,冷声道:“这么大的雨,你去也什么用,别乱跑,我代你去看看。”
他望着他淋湿的裤腿,以及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单手一搂,将他提起放回屋檐下,然后拉着沈实走了。
沈舒呆愣愣地看着顾怀瑾离去的身影,心里满是焦灼和不安,却还是乖乖站在屋檐下,等着顾怀瑾回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顾怀瑾终于回来了,他的伞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整个人淋着雨,浑身的水滴滴答答,令得沈舒眼皮一跳,欲往外迎,却被心有灵犀的顾怀瑾快步上前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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