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楹:“暂时还不知道,只是收到消息,从郡王府下去之后就死在外头的沟里了。”
左行怀插话:“哪边递来的消息?县衙的人来了?”
“啊?”伯楹听到声音往后一退, 吓得眼睛都瞪圆了, 这才看见郁徵被窝里有个人。
“左,左将军?!”伯楹看看左行怀又看看郁徵。
左行怀从容地从床上坐起来, 下床将郁徵的外裳递给他, 自己穿好外裳, 又披上大氅。
郁徵道:“昨晚与左兄饮酒,左兄不便回去就在这里睡了。说正事。”
伯楹定了定神:“县衙的人尚未过来, 是死者家属来了。”
郁徵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伯楹道:“死者是在郡王府做工的铁匠余健福。因同村出来做工的人都回去了, 他昨晚一整晚都没回去, 他夫人实在担心就来郡王府问。”
左行怀笑了笑:“余健福婆娘的胆子倒是大。”
伯楹恭敬道:“余家是个大族,与他夫人一道来的还有余家的人。”
宗族势力?郁徵心里感觉有些麻烦, 若是遇上宗族势力,就不怎么好处理了。
他感觉头更疼,对伯楹道:“后来如何了,你接着说。”
伯楹:“底下人听说人不见了,帮着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今早在石头山下化鸡崖村外边发现了具尸体,已经告官,尸体也被人拉去义庄了,正是余健福的尸体。”
郁徵:“昨日在王府做完了工,是不是已经发放了工钱?难不成有人杀人劫财?”
伯楹道:“工钱昨日便发了。现在到处都在传,传郡王府召集人干活,不想给工钱,就将人杀了扔到水沟中。”
郁徵:“什么人敢传郡王府的谣言?打听一下,再看是不是杀害余健福的是不是同行的人,或者十里八乡有什么忽然发财的人。”
伯楹应声要去。
郁徵又道:“派人去余健福家看看,能帮则帮,等事情尘埃落定了,给笔抚恤银子。”
左行怀问:“你们怎么招了铁匠?”
郁徵面色不变:“趁着冬季农闲,把府里的武器翻修一下。”
左行怀看他一眼,没有过多追问。
郁徵没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逢定县这么大,哪怕相对太平,发现一两具尸体也太常见了。
再者,破案是县令的事,既然不是郡王府的人动的手,他们没必要越俎代庖,顶多到时候多配合问询。
府中那么多事,郁徵确实顾不上一桩杀人案。
山上那座散布着骸骨的山洞要先填了,矿石也要尽快挖出来。
还有从山上抬下来的马腹。
郁徵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处理马腹的尸体。
如果真的是老虎,倒比较简单,可这偏偏是一只吃人的怪物。
还有它那狰狞的人脸,郁徵每次看到的时候都会心头发毛。
最终,郁徵让人打了副大棺材,把马腹扔进去,暂且放着。
现在天气冷,马腹的尸体一时半会不会腐败,放着倒不打紧。
他得先问一问胡心姝和崖尘子道长的人,看要怎么处理,或者有什么用处。
马腹难得。
胡心姝与崖尘子对此都非常感兴趣,及时给了回应。
胡心姝先找到郁徵,说可以卖给术士,也可炮制后留着使用。若是卖给术士,大概可卖三千两银子。
崖尘子则表示,有朋友对马腹的尸体感兴趣,愿意以符箓或其他东西交换,也可以出手买下,按市场价。
郁徵手头正缺银子,收到回应后考虑了一段时间,决定卖出去,请双方开价。
最终,崖尘子的朋友开价三千五百两,将马腹的尸体买走了。
三千五百两银子一到账,加上之前在山洞里得到的金银珠宝,郁徵手头上的银子一下便破万了。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还从未一口气拿到这么多银子。
一万两放到后世,可就是百万之巨了。
虽对于别的郡王而言不算什么,但他这种领地偏远的小郡王,手头能有那么多银子,日子还是很滋润的。
到十二月底,他作为郡王的俸禄也该发下来了,到时候又有五千了。
郡王府中很顺利,山下的余健福案却并不顺利。
铁匠余健福的案子交到了县衙之中,迟迟没有消息。
附近几个村落都在传是郡王府杀的人。
伯楹派人打听了一下,居然未打听出是哪个势力传出来的,只知道大街小巷都在传。
山下平静已久,一直没什么大案,突然出了一桩杀人案子,百姓们都恐慌。
眼看已经到年关,事情发酵起来。
渐渐,有郡王府的佃户大着胆子找周兆,请求退了之前租的田,哪怕不要定金也没关系。
周兆察觉到了事情的危险,禀告郁徵。
郁徵召来周兆,问清楚情况。
周兆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将情况说了一遍。
郁徵听完后,问:“退租的佃户是不相信郡王府,还是不相信朝廷?”
周兆闻言,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了郁徵一眼,又深深低下头:“属下无能。”
郁徵看着他,倒没再说什么。
周兆若是有能力,便不会老实巴交地做了十几年田官。
郁徵手搁在扶手上,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退罢。张贴布告下去,佃户若想退租,尽可来退,定金一厘不少地奉还。”
周兆行礼:“是。”
郁徵叫伯楹来询问余健福一案的情况,听完之后,问:“余健福的妻儿怎么样了?”
“案子一直未结,余健福的尸体还停在义庄之中,未能下葬。他家夫人去县衙里闹了好几回,差点被韦洪昌打板子。”
“余健福是哪里人?”
“就是石川镇大脚丫子村的人。”
蓬定县有十一个镇。
郡王府在县城外面的郡王山。
县城往西的第一个镇就是石川镇。
这个镇靠近石头山,多山少田,手艺人很多。
郁徵略微知道这个镇的情况。
他说道:“我们下山去他家看看。”
伯楹点头,而后又轻声提醒:“殿下,听说他家夫人已经魔怔了,去了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无碍,我去看看,说不定在那里住一晚,能梦见些什么。”
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监控,称得上地广人稀。
余健福要是傍晚接近天黑的时候被人杀死在野外,还真不一定有人看见。
他身上虽然带了些银子,但只是一点手工钱,也不算很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谋财害命?
郁徵当天带了人去石川镇大脚丫子村。
这是一个大村,村里还有举人,整个村都姓余,据说是同一个祖先传下来的。
郁徵的车驾到了,余举人带着村民来叩迎,要在举人府招待郁徵。
郁徵召见余健福的妻子,村里人却迟疑了。
底下人自不敢不从,只是命令传下去的时候,脸上都带着苦色。
郁徵感到奇怪。
余举人看到郁徵的眉头皱了起来,战战兢兢地解释:“回殿下,余健福家的婆娘因着这事,已经疯了。”
郁徵:“除余健福死了之外,他家可还遭遇了其他不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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