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黎特助略一颔首,然后抬手捂住了眼睛。
温棠欢:“……”你踏马!!
进了电梯之后,薄妄才松开他的手。
电梯里的光落在他的轮廓上,在眼睫和鼻梁下溶出极淡的阴影,乍眼看过去冷漠又疏离。
黎特助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最后走进电梯,替两人摁下按钮。
电梯门关上之后,温棠欢揉着自己持续两天被□□的手腕,语调不善:“薄妄,你发什么疯?”
他不是应该在楼上跟温淮你侬我侬么,怎么一下就鬼似地出现在这个病房了?
而且……“我们家小孩”?谁们家?
门禁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薄妄眉眼挑起沁凉的嘲意,看着他:“不过是被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舍身挡了一桶胶,就感动得要见他父母定终身了?随便的婚姻一段不够,现在还要重一段?”
话音刚落,一个带着疾风的拳头挥向了薄妄的脸边。
力道很重,速度很快,但还是被他稳稳接在手心。
薄妄细长的指有条不紊地握住他的拳头,慢慢将他的蛮力压下,冷笑:“嗯,重婚的那个还没入门,就要对正主动手了?”
温棠欢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能长在他的怒点上,一句话就能挑动他至深的情绪。
他笑着反讽:“薄总你倒是挺会先声夺人啊?我撞见了你跟温淮都识趣地自动回避,钟夫人开句玩笑就跟掐你七寸一样,你是有多大男子主义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那么好玩吗?”
薄妄定定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瞳里只有他的轮廓,轮廓之上慢慢凝出薄冰:“我跟温淮做什么了?”
“我管你们做什么?”温棠欢仰着脸,毫不避讳地跟他对视,“难不成你们抱一块儿亲一块儿我还要在隔壁鼓掌?”
那要不他下次随身带束花吧,反正也不知道会在哪个转角偶遇这俩,见到了就给他俩铺一路花瓣边铺边唱“恭喜这对新人”。
薄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视线滑落的时候微妙地发现他瘦削的脸颊。
先前翻涌的怒意一点点散了下去,他包着拳头的指尖一转,落到温棠欢的手腕上。
极快地用虎口丈量了一圈,松开。
看着温棠欢把手抽回去之后不高兴地甩了甩,薄妄的眸色逐点深邃:“钟家从十几年前起就是附着温家而活,钟先生眼光不行又没有经商头脑,身边蛰伏的还尽是些狼心狗肺的人,十几年根基的企业已经摇摇欲坠。”
温棠欢嘴唇微抿,脸色更加紧绷。
“所以,钟夫人才会盯上你。她比她丈夫和儿子都聪明,知道离不开宿主,就要跟宿主建立起更亲密紧密的关系。”薄妄看着他隐隐又要动怒的表情,不疾不徐,“她明明看到儿子受伤了很不高兴,还对你笑脸相迎,这点心机你看不懂?”
“哇哦。”温棠欢合掌拍了两下,称赞仰慕,“薄总您简直是比干转世,行走的七窍玲珑心,居然能如此熟悉地洞悉人心的黑暗。”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黎特助渗出一丝轻笑。
然后他就感觉到两道锐利的视线齐齐落到后背。
黎特助连忙憋住,继续将自己当成透明人。
温棠欢将视线从局外人身上敛回来,看向薄妄,脸上虚假的崇拜散得一干二净:“但是很抱歉,即便那对母子……整个钟家,他们的心是黑得长虫了,对我好的就是我朋友。”
薄妄看着他这张怒容满面,像是心头某种情绪被纾解,视线慢慢沉静下来:“不准。”
“凭什么?”
“家规。”
家?家你爸爸!
温棠欢想到这里就生气,他费尽心思隐瞒了那么久的婚姻状况就这么泄露出去就算了,薄妄还一口一个门禁家规,整得他跟个欠教训的未成年似的。
他气呼呼地别开脑袋:“跟温淮立去吧。”
薄妄轻描淡写:“我跟温淮又没有结婚。”
“那可以离了跟他结啊,我又没捆着你的手脚不让你去。”
电梯门开,薄妄长腿一迈:“结婚证原件不知道被谁撕了,离婚不够材料。”
温棠欢:“……”
他感觉自己嗓子里有口血要喷出来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薄妄的司机就在路口,似乎是怕他不上车,还专门下车迎向他。
温棠欢扭头就想自己打车,却被跟在身后的黎特助低声提醒:“大少爷,这边。”
“……”
都不是东西!
前有司机后有助理,温棠欢只能冷着一张脸拉开车门,跟薄妄一起坐了进去。
两个人在后座的一左一右,明明只有一臂的距离,却冷得像隔了一座冰山。
司机开到别墅时都感觉自己的指关节要冻僵了。
到家的时候,温棠欢提着保温壶下车,关门的时候感觉到薄妄扫了自己手里的东西一眼。
凉飕飕的视线。
温棠欢一下就炸毛:“看什么?”
薄妄语调淡慢:“看猫粮。”
温棠欢:“……?”
是他思维太迟缓了吗?为什么他现在已经听不懂薄妄说的话了?
门开之后,他换了鞋,把保温壶放下后摆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拦住了准备上二楼的薄妄。
“薄总,有些事不能不明不白着。”
薄妄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从容地摆出观赏般的姿态,有条不紊:“家规是么?第一,三餐定时。第二,休假日晚上十点前回。第三,期末不许挂科。其他待定,补充权在我。”
温棠欢气笑了:“……谁问你这个了?”
他还好意思数第一二三?
薄妄神色淡淡,好整以暇地反问:“不然,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我要跟你离婚,离婚,离婚。”温棠欢特意强调了三遍。
“原件被撕了。”
“补办啊,法律又没有规定结婚证永远不能补。”
薄妄看了一眼腕表:“没那个时间。”
“没关系,你把相关证件交给我,我去补。”温棠欢扯出笑容,毫不介怀,“薄总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就不需要你亲力亲为了。”
他笑容满是恶意,但是因为五官精致,落在客厅淡橘色的灯光下莫名地张扬又好看。
薄妄只是看多了一眼,又想起昨天晚上他在浴室里沉迷沉浸,心魂失守的样子。
只一瞬回忆,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上前捏住了温棠欢的下巴。
两人的距离蓦地又变得极近。
温棠欢看着莫名迎上来的男人,呼吸都停了一下,满脑子都是戒备姿态——
薄妄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纠缠他的他不喜欢,跟他作对的他反而痴迷起来了吧?
意识到这点,温棠欢企图拍开他的手都僵住了,只能嫌弃地别开脸。
薄妄看着他的躲让,眉梢染上淡色:“结婚半年都没有,就急着把自己搞成离异?温棠欢,你才十九岁。”
就冲这个说教,温棠欢都想大翻白眼:“十九岁又怎么了,早点从失败的婚姻里抽身我就是聪明又独立的离异男性,倒是你,知道我年纪小就赶紧放手,别耽误我找下一春。”
“失败的婚姻?”薄妄嗤笑一声,垂眼看他,“大少爷是觉得没有办婚礼,没有搞排场,没有昭告天下,所以失败么?”
从容地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出了一个号码:“那明天就准备记者发布会。”
温棠欢不知道他要打给谁,但“记者发布会”五个字就像刺在神经上的尖针,他吓得立刻点了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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