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沈禾叉腰在心里大笑!
可算是轮到他嘲笑他们了!
柳峥他们还没被找来,沈禾瞧见一道人影从假山后面的小径走出来。
青年身形高,远远走来便已经引人注目,沈禾随意一瞥就看见人。
他已经忘记方才打招呼没被理会的仇了。
开开心心继续挥手:“哥哥!”
戚拙蕴走到廊下,瞧着少年明亮的眼眸,他笑容满面,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精神得像是株正勃勃生长的小树苗。
戚拙蕴有片刻的僵硬,唇畔习惯性露出温柔的笑意,应和他:“嗯。”
沈禾背着手,围着戚拙蕴转一圈,眼睛在他手里打量,没看见什么东西,也没发现他袖袋里像是放了东西的样子。
除非那东西很小很轻,倒也不是没可能。
这种行为跟围着人转悠打量,瞧瞧人手里有没有握着好吃的小猫没区别。
他没看见,嘿嘿笑着去拉戚拙蕴的衣袖:“哥哥你别卖关子了,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
戚拙蕴垂着眸子,盯着沈禾带着软肉的白皙脸颊,脑海中突兀地再度冒出梦中的场景。
冷白月光洒满的湖面,金鲤似的少年长着一张与眼前小少年一模一样的脸,露出一模一样的亲昵信赖神情,乖巧仰着头望他。
那双眸子是橘金色的,映着他的影子。
戚拙蕴唇角的笑意忽然消失,下颌线绷紧,脖颈似乎都随之有些许僵硬。
他抬手按着沈禾的肩头,让他往后退了一些,温声说:“没有藏在袖子里,哥哥放在你的寝殿中,待回宫,你就能看见了。”
少年浑然不觉,他心心念念他的礼物,闻言不高兴的撅嘴:“好吧,那我回去再看!”
撅完嘴,又变得高兴,笑嘻嘻的与他说:“哥哥我去找表哥他们,嘿嘿,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赌输了,现在肯定偷偷摸摸商量让我穿女装,我去吓死他们!”
说罢,就偷偷摸摸沿着长廊跑开,边跑还嘀咕:“哥哥去帮我叫个人,怎么把自己叫丢了。”
戚拙蕴呼出一口热气。
他在心中冷冷的想,也许他真的该寻一位太子妃。
寻常男子到他这个年纪,便是不妻妾成群,也有了自己的妻子,乃至于儿女。
若是他有自己的太子妃,不至于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与念头。
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产生绮念。
说出去,谁不觉得禽兽不如?
……最要紧的是,禾禾不知道。
世人如何,戚拙蕴从不在乎,可有朝一日,让沈禾晓得他梦见些什么,那双眼眸里装着的兴许不再是信赖与纯然,而是惧怕与厌恶。
戚拙蕴用力按着眉心,指尖将眉宇间的皮肉按得发红。
疼痛让他回过神来。
他淡淡道:“忠洪,去安排人,查查送上来的那几名太子妃人选。”
忠洪对此感到诧异:“是。”
先前不是只说查那位王小姐,怎么现如今各个要查?
戚拙蕴放下手的时候,神情变得平常。
等选出位合适的太子妃,便没了这种忧虑。
只不过偶然的梦境罢了。
他这样想。
想到这里,戚拙蕴对自己方才,乃至于早间冷落沈禾的行为,感到烦躁。
为了个不知所谓的梦境,何必如此。
禾禾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因此让他觉得生疏与不悦,才是得不偿失。
*
沈禾一路跑出去,按照规矩先去见过宾客,作为今日的主人,要应付一大堆人。
来跟他问好的大半是他不认识的,有一些觉得眼熟,但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记不住。
老夫人与老国公同样出来,陪着沈禾。
沈禾瞧着管家,还有自家爷爷奶奶好像各个都认识,心中大为震撼,心想果然社交也是门天赋技能。
让他把这么多张脸跟身份名字都对上,他还不如回去被宋少傅押着再背两篇策论。
当然,就两篇,不能再多了。
一到这种人多的场合,沈禾就从撒欢的小狗变成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拘谨小朋友。
老夫人提醒他对面是谁谁,他就乖巧问好。
跟有根绳子将他的手脚捆住似的。
腼腆礼貌。
客人们不管沈禾放得开还是放不开,闭眼就是一顿夸,马屁拍得要多响有多响。
能不响吗?
国公府早早定下的继承人,未来的小公爷。
又与太子殿下交情极深。
眼下,他们后头,太子殿下正用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望着这一头。
每个瞧见的人恨不得将自己的嗓音提得更高,让太子殿下听听自己夸的多用力。
沈禾:“……”脸笑麻了,耳朵也有点疼,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高的嗓门。
声音小点他也听得见,他听力没有受损。
再这么下去倒是真要受损了。
沈禾表情慢慢垮下去。
跟被晒蔫儿了似的。
虽然收到很多礼物很开心,但是这么多人真头痛。
他在心里长吁短叹,叹了还没两句,身边围着的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扭头朝着他背后行礼:“太子殿下。”
沈禾扭头,发现男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廊下到自己背后了。
他高兴喊他:“哥哥。”
戚拙蕴对其他人随意颔首,唇角勾着点没温度的笑容,转向沈禾的时候,眸子肉眼可见的软化。
低声说:“哥哥还未用膳,进去陪哥哥一会如何?”
其他人立刻说:“小公子快去陪殿下罢,不必再陪着我等。”
他们心说,也就是沈家这位小公子与太子关系甚笃,否则换了其他人宴宾客时,哪里会放下太子,去管他们这些人。
就是不知,太子殿下登位后,是否还会与沈小公子亲厚如斯。
沈禾不知道,沈禾只知道自己可算是能够摆脱这些人了。
他急巴巴跟着戚拙蕴,生怕慢了半步,又要被抓回去见客。
戚拙蕴放下自己心头那点别扭,再去瞧沈禾,便恢复了从前的相处。
沈禾根本没注意到这个早上与中午,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他热得额角跟脖子都是汗,往屋里跑,找人:“我想喝冰镇的酸梅汤,厨房有吗?”
小丫鬟应声:“奴婢这就去为公子殿下端来。”
戚拙蕴自袖口取出帕子,为沈禾擦掉汗珠。
沈禾去找扇子,找到后打开,给自己扇风,扇了两下后调转方向:“哥哥你热吗?”
他呼呼给戚拙蕴扇了两下,又转过来给自己扇。
这么换来换去,换了两次就开始不耐烦。
他干脆拖着椅子,将中间隔着的小桌几推开,两张椅子合并着靠在一起。
然后坐回去,身体倾斜,靠向戚拙蕴那头,举着扇子对着他们两个扇。
沈禾高兴说:“这样我们都能扇到,我可真聪明。”
忠洪笑眯眯道:“小公子,还是叫奴才来吧?”
沈禾摇头:“我自己扇就行,忠洪你问问管家还有冰盆吗?”
忠哎了声,去找府中的管家。
今日宾客多,府中的人都格外忙碌。
没多少人能管上沈禾这头。
忠言跟着忠洪一道去了,花厅里就只剩下戚拙蕴与沈禾两个。
还有个小太监,是跟着忠洪的,但他远远站着,没人使唤他的时候,不敢靠得太近。
沈禾脸都笑酸了,小声与戚拙蕴嘀咕:“哥哥,我觉得下次生辰我不想再请这么多人来了。每次都是这样的,可是祖父跟祖母我劝不听,要不你去跟他们说说吧。”
戚拙蕴原本不是很热。
大约是沈禾靠的太近,少年人身上的热意传来,让他也觉出三分燥意,从沈禾手里接过扇子:“手酸了?哥哥来吧。”
他低声问:“是因为人多不想办,还是因为不喜欢?旁人想要办这样的宴席,都请不来这样多的人,你倒好。”
沈禾有人帮忙扇风,还是男主,嘿嘿笑两声后乐得自在,将扇子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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