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口。
这么几年下来,小太子显然也摸清楚了孩子投喂的意思。
让他吃,是让他尝尝的意思,没有真让他吃大口。
沈禾看着只缺了个小口的鸡腿,对此表示很满意,埋头开始啃。
戚厌病看着太子跟沈小包子若无旁人的相处,再看看坚定的坐在原位,没有走人意思的柳峥,默默去看郑家的小公子。
要不他俩走吧?
郑小公子:你看我敢动吗?
太子在大部分人眼中,都是个极其威严,高高在上的形象。
虽然听说没有比他们大多少,但因为极少亲眼看见,又在长辈口中听见无数关于小太子性格冷沉有魄力,如何优秀厉害云云,总之小太子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极其可怕,让人不敢靠近的人。
现在亲眼看见了戚拙蕴,更加不敢动。
连戚厌病都跟老鼠看见猫似的。
他可是在王府见过自家祖父跟小太子议事的模样。
那时候的小太子比现在还要小的多,没有这样高,嗓音也是小孩,就已经很可怕了。
现在变得更可怕了。
柳峥能在这里撑着一动不动,真是厉害。
戚厌病对自己的好友肃然起敬。
大概是两个小老鼠瑟瑟发抖的气息太鲜明。
戚拙蕴喂着孩子,终于有空注意其他人。
他在对自家孩子以外的人时,眼中是没有那层温和的。
太子淡淡瞧着戚厌病:“你在学堂代孤看着他一些,莫要让老五欺负了他。”
正在埋头喝水的戚厌病,一口水差点把自己哽死。
他乖巧放下杯子,点头:“好的,皇叔,我一定照顾好弟弟。”
太子漆黑的眼眸微眯:“禾禾唤我哥哥。”
戚厌病:“……”
啃鸡腿的沈禾,正竖着耳朵听呢。
闻言被鸡腿肉噎到,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
这是什么超级加辈?
戚拙蕴一手抬着孩子的下巴,一手去拍抚他的后背,让他将口中的肉吐出来,再喂他小半杯水,语气温柔带着些责怪:“慢点吃。”
沈禾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戚拙蕴低声说:“下学后回去再吃,现在已经吃饱了。”
手下盖着孩子的小肚子,圆鼓鼓的,再吃就该撑了。
沈禾小声说:“哥哥,你是他的叔叔吗?”
戚拙蕴应声:“嗯。”
他逗小团子:“禾禾可以让他也管你叫叔叔。”
孩子两只手扒着自己的脸,嘟囔说:“不要。”
大可不必。
戚厌病心中松了口气,差点被无形降辈。
要是他管沈禾叫小叔叔,那柳峥不也成他叔,那他在这童舍里,一大半的孩子都能压他辈了。
不可,不可。
为了防止沈小包子改变主意,戚厌病机灵的提起另一个问题:“皇叔,可是五皇叔我也管不住……”
他搔搔脸颊:“我是侄子嘛,万一五皇叔与云妃娘娘告状……”
戚拙蕴说:“你可以跟我告状。”
怀里的沈小包子不甘心自己被忽略,甩了甩自己垂着的小短腿,举着小胖手加入他们的对话。
他扬着小奶音说:“我自己可以告状!”
再说了,他堂堂十八岁男高,还能被个五六岁的小豆丁欺负?
瞧不起谁呢?
戚拙蕴低头看孩子头顶的小绒毛碎发:“那你们可以告两遍状。”
孩子致力于表达自己不会受欺负,扭过小身子,给戚拙蕴指地上:“他刚刚还哭啦!被我说哭的。”
五六岁的小豆丁因为丢脸气哭了。
戚拙蕴看着地上滚落的葡萄,那是御前贡品,只有宫中有。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他大概能够想到老五摔下葡萄,嚎啕大哭离开的场景。
戚拙蕴夸奖:“禾禾真厉害。”
沈禾:……
虽然他是蛮厉害的啦。
但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是在表达他是恶霸,不需要靠告状来维持自己恶霸的地位!
真男人,就自己打江山!
啊不是。
总之,男主你好好搞你的朝堂事业啦。
幼儿园这点小事,哥自己解决就好!
戚拙蕴特意来童舍看了一趟孩子。
太学的祭酒与学监学博士们差点全部涌出来觐见。
不过他们晚了一步,戚拙蕴看完孩子,确定他适应的不错,过得挺开心,便离开继续去忙碌。
来这一趟也有让其他人晓得,他对这个孩子到底重视到什么程度的意思。
如果沈禾受了委屈,他一定会追究,也一定有这个手腕能力去追究。
……
这一层,没出社会的单纯十八岁男高沈小公子是想不到的。
他就当作是家长放不下孩子。
他见多了,打小上学,他的亲爹妈不说,他那些叔叔阿姨们都觉得他肯定在学校可怜的偷偷哭,三天两头就带着零食来看他。
家长离开,沈小公子还没来得及在学校里多转悠几圈,又要上课了。
他们逛的太远,柳峥一把将孩子搂起来,拔足狂奔,跟戚厌病两个人顾不上什么公子仪态,不迟到被闵博士记仇才是最要紧的。
一路冲回课堂。
将书本打开,孩子放好。
闵博士没进来。
五皇子慢吞吞踩点进来了。
他走到第一排,自己桌子跟前,盯着沈禾,用一种憋屈,敢怒不敢言的神情,鼓起腮帮子,冲沈禾伸着脸,重重的“哼”一声。
然后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书本被他用力翻的哗哗响。
沈禾:好像他跟老妈发脾气回房间,还不敢摔门的样子哦。
沈禾竟然觉得这熊孩子有点儿可爱。
他一高兴,两条耷拉在椅子前悬空的小短腿,就开始快乐的晃动。
像是身体还没完全驯服一样。
但看得让人莫名跟着很快乐。
小表哥垂着眼皮,瞧见孩子两条晃悠的小胖腿,也有跟着一起晃悠两下的冲动。
奈何他现在长得太大了,双腿落地没有悬空晃悠的条件。
小表哥在心中遗憾的叹息。
下午的课也很无聊。
但他们放学的时间意外的早。
孩子跟第一天认识的朋友,戚厌病,还有郑家小公子奶声奶气告别后,被小表哥送到马车上。
马车轮骨碌碌,驶向宫门。
*
沈家的小嫡子去太学上学的事,一夜的功夫,便经过一群小崽子回家,绘声绘色的与家长们讲述传开了。
一起传开的,还有小太子去童舍看望沈家嫡子的消息。
家中没有孩子在童舍的,也就是下人出去采买的功夫,府中也跟着获知了消息。
老国公与老夫人前两日便被告知,小太子打算送沈禾去童舍待一个月。
二人心疼孩子送去的太早,但小太子说孩子需要交朋友,先适应一个月,两位长辈被成功的说服。
沈国公这位亲爹却是不知道的。
这天夜里,郑姨娘听见下人口舌。
“太子殿下多心疼咱们小公子,有眼睛的都瞧得见,我听说还特意去童舍哄小公子。”
“我也听说,太子殿下威仪赫人,太学里齐刷刷跪了一地,说是殿下命令那些个学博士,还有什么司酒还是祭酒的?总之是个大官,让那些大官们好生照顾咱家小公子呢!”
“小公子日后定然有出息的,这样小就去太学,我兄弟家做事的那户富人,家里有个小少爷想考进太学啊,考了好多遍都进不去,砸银钱都不好使。”
“这还用说,瞧太子殿下那般宠信咱们小公子,太子殿下是未来的皇帝啊。等太子登基,我们小公子肯定要被封个大官做做的。”
“嘘嘘!你小声点,当心叫人听见了。”
下人们声音渐渐压下去,变得模糊。
路过的郑姨娘掐紧了手中的绢帕。
她柔美的杏眼里闪过恼恨的神色,将她那份温婉的气质破坏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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