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又好气又好笑。
最后咬着牙,气得腮帮子鼓着,要不是想着不要暴露,现在便想进去将人收拾一顿!
里面又是好一阵叫骂,总之干坏事的人比沈禾他们要嚣张得多。
沈禾听见里头“碰”一声闷响后,叫骂声止住,柱头的声音叫起来:“我我……”
没等他“我”出个所以然,再度闷响一声。
两人都熄火了。
门打开,里头的人走出来,沈禾瞬息收敛好自己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他刚才还气得跟只小狗崽子似的。
他端着架子,还装模作样耍帅,甩了下自己的袖子,说:“嗯,我都听见了。他们就先都关在这吧,记得给点饭,别把人饿死。”
赵志忠着急:“小公子,稍后您打算如何?只要您说……”
沈禾说:“不着急,先绑着,他们看人没回去,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但凡是有点分寸,就知道该收手。”
这种不撕破脸皮的方法,在京城中应当很好用。
最关键的是,这个法子可以威慑对方,他跟小表哥他们还都能继续维持现状,不用暴露。
沈禾拍拍手道:“对了,标号要继续,每一台都不能漏,日后卖出去的,是哪一号都得记录在册。”
沈禾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握拳捶掌心:“啊,对了!他们诋毁咱们的名声,你稍后便去找一群小孩儿,编些歌谣什么的,让京都人都晓得他们家是偷来的赃物,只有咱们家的才是真品,用从前那些货物联系上,叫人记住京城中的新奇玩意儿都是咱们家的,旁的全是仿品。”
这在现代往往是靠小传单完成的,古代用小传单,有些高估识字人群数量,用小孩子传歌最方便。
嘿嘿,还能带起品牌效应,日后谁是仿品,谁是正品,京城人都能有些掂量。
好面子的总是会去买正品的。
这样又能挣一笔,减少仿品分走的银子。
真不愧是本市状元,就是聪明!
沈禾在心里厚脸皮的自夸自擂,出院子的时候步子都是轻快的,坠在脑后的马尾一甩一甩的,瞧起来心情甚好。
第95章 气死人
沈禾将此事解决的时候, 戚厌病他们考得差不多,总算是能够从考场里出来。
三个人都眼下发青,形容潦草, 像是被吸了精气一般。
沈禾在大门口守着接他们,瞧见他们的模样,险些以为他们不是去考试, 而是去受刑。
也来不及多说什么, 送着三人回家, 等他们洗漱休整过后, 明日再说他们被人算计的事。
回家的时候, 沈禾趴在车窗,忽然开口:“等等, 别从这过去,咱们从另一条路绕一下, 对,去卖馄饨汤面的那条街。”
护卫拉着马头,换了条街。
沈禾想瞧瞧那铺子如今开得如何。
要是识相点, 抓紧将铺子关了, 若是胆子大, 他也不介意与对方干到底。
远远的,沈禾还听见大街上有小孩子唱顺口溜的声音。
可惜,那铺子并未关门, 依然开着,大有一种“我就低价卖了, 你能把我咋滴吧”的意思。
沈禾趴在马车窗口, 车靠近馄饨摊子,护卫正要下车去买, 就听帘子里的小公子闷声闷气的说:“算了,不吃了!不想吃了!”
听起来,似乎是生了气。
护卫摸不着头脑,只能停下准备停车的动作。
沈禾回到家中,还在为这事气。
他在小榻上靠了一会儿,一骨碌坐起身,抓过另一侧连翘给他做的新老虎,抱在手里狠狠泄愤般锤了两拳。
连翘端着一碗桂花酒酿进来,瞧见沈禾这模样,问:“小公子怎么啦?是谁敢惹咱们小公子这样不高兴?还是去接柳公子他们的时候,同他们闹了脾气?”
沈禾推开大老虎,接过连翘端给他的桂花酒酿,闻着香甜的味道,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点笑容,嘿嘿笑了两声:“好香!就是遇见了些好生厚脸皮的人,自己做了错事,还一副光明正大的样。”
连翘想了想,安慰:“小公子若是不高兴,可以教训他们不是?不过您吩咐护卫们去做,别像上回临江阁,自己去。”
沈禾埋头用勺子给自己舀小圆子,哈哈干笑几声,不敢多搭话。
让护卫去,那他不就暴露了吗?
沈禾也有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里了。
他咬着口中软糯带着桂花香气的圆子,垂着眼睛,在心里想,虽说现在……戚拙蕴知道他有私房钱,手里有这样大的银钱来源,应该也不会觉得他有威胁性,更不会因此不让他抱大腿。
可沈禾仍旧不想让戚拙蕴知道。
以前是怕死,毕竟那么多剧情都曲曲折折的发生了,原剧情里他被五马分尸可是大剧情点,他不知道会不会用另一种方式实现这个剧情点,兴许不是因为造反,是因为对皇帝有了威胁,又或者是其他许许多多的原因……总之人谁不怕死呢?
他过得好好的,尤其不想死,除非告诉他,死了之后一定能回到他原本的世界,见到他的爸妈。
至于现在?
现在也怕死,但最大的原因反倒不是害怕原剧情发生了。
应当,大概,沈禾在心中盘算自己十几年来的打工成果,应当挺成功的吧?至少九成九,戚拙蕴是不会觉得他有威胁,因此想搞死他。
实在非要搞死他,那沈禾只能归因于原剧情的影响力,不可抗拒,他挣扎也没个屁用,洗洗脖子躺平等着算了。
沈禾说不清楚更多的因素是什么。
可能因为心思不干净,所以心虚,所以对自己瞒着的所有事都开始心虚,更加不敢暴露。
可能因为先前雪灾捐过银子,害怕戚拙蕴因此顺藤摸瓜,发觉那笔银子是他与郑学则捐的。
总归,不想让戚拙蕴知道就对了!
沈禾仰头,闷完最后一口,将碗放下,爬过去拿过自己前两日没看完的书,将后头看完。
沈禾没能消停过晚上。
他吃晚饭的时候,国公府来人,说是有人找他。
能找到国公府去的,十之八九是赵志忠。
沈禾碗筷一放,擦个嘴便往外跑。
边跑边冲里头喊:“我今夜去国公府宿,今夜不回来了!”
“小公子!您慢着些!灯!”
天色已经暗下来,昏暗的宅子中,出门一段路还没来得及点上灯。
沈禾就着如水的月光,跑出大门,解开门口还未被牵回马棚的马匹缰绳,翻身利落上马离开。
马蹄哒哒,敲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哒哒声,渐渐远去。
后面追着帮忙提灯笼的人根本连少年衣角影子都没捉住。
沈禾原本以为是柱头那里出了什么事。
不想就这么一日多功夫,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禾见到赵志忠的时候,赵志忠正急得原地团团转,一见到沈禾,腿都软了,差点给人跪下来。
他蓬头垢面,入秋的凉夜里满额头的汗,在明亮月色下反着细碎的光,脸上似乎还沾着黑灰,看起来蓬头垢面的,整个人急切的要命。
他不敢大声说话,压着喉咙里的声音,他儿子赵咏生跟在他身后,高大健壮的汉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跟着他爹往下跪,还是扶着他爹站好。
“小公子——他们,坊里的人,今早忽然来了好些要走的,还带着银钱说是还您的恩,有人给了他们许多银子,让他们过去帮着做事,也帮他们安置家里人,早间我本想着将他们都劝服,谁想,坊里夜间着了火!”
说着,身子往下坠,几乎要跪下。
沈禾下马拽住他,心里也凉了半截,心脏砰砰乱跳,忽然慌得很。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都跟着嗡鸣,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问了句:“有、有人受伤,有人死了吗?”
赵咏生急忙回答:“没有!没有!您放心!坊里着火的时候,大家伙都收工回家了,火烧的突然,没人受伤,就是咱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被烧了大半,配件与做成的货物都被烧干净了,这个月还没来得及送给几位少爷过目的账本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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