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看?”傅边洲问。
苏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点头,“嗯。”
傅边洲一手举着手机,另一手揉揉太阳穴。他没有起身往对面房间走去,只是唇边挂着无奈的笑意,“不去看他,行不行?”
苏然:?
“知道为什么我要先让他去睡觉么?”
苏然歪头。不懂。
傅边洲声音沉下去,“他要是醒着,我这会儿能和你说上话么?”
苏然想象了下,确实,就傅粥粥那咋咋呼呼的性子。要是让傅粥粥抓到手机,和他视频,傅粥粥估计能抓着手机不松手,巴拉巴拉像个机关枪一样说一堆。
要是这会傅边洲在举着手机去看傅粥粥,说不准就会把傅粥粥吵醒。要是让傅粥粥发现,是在苏然说话,那傅粥粥必须瞬间清醒,和苏然连说三天俺也。
傅边洲穿着睡衣,右手手腕上挂着苏然请来的红绳。一些封建迷信,苏然和傅边洲这俩人都唯物主义的不行,压根不信这玩意,不过却仍戴在手上。
傅边洲,“想和你说会儿话。”
苏然躺下,举着手机,想笑却咬着牙,没有笑出来,“你说。”
断断续续聊了快一两个小时,苏然的骑行计划目前进行了一大半,还剩最后千儿八百里的路途,预计半周抵达终点。抵达终点后,再玩一段时间,随后启程回到京北城。
快的话,一个半月后,就能回来。
苏然向来条理清晰,算的很是精确。
傅边洲拿笔。将这个时间,记在一旁的本上,又在时间上画了个圈。
挂掉电话时,可能是有风吹进帐篷里,睡在睡袋里的苏然,倏地觉得有些冷。
他想,可能是秋天到了,从京北离开到现在,一个月了,秋天了。
时间真的不经数。
第二天,一大清早,帐篷传来说话的声音。
苏然探头去看,发现是草原上的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穿着传统的民族服饰,扎着两个小揪揪,一张小脸像是苹果,因为气候原因,脸上有两坨高原红。
小丫头看他拉开了帐篷,笑眯眯地将手上的碗递给他,碗里莹白一片,像是什么乳制品。
苏然问,“这是什么?”
小丫头操着蹩脚的汉语,指指自己身后的人,“这是羊奶,爸爸妈妈,给你的。”
苏然往小丫头身后瞥去,就见一对中年夫妻,两人骑在马上,身前围着一堆羊。两人一边牧羊,一边冲着苏然朴实的笑,手上比划着,“给你的,给你的,可以喝的。”
这大概是热情的藏族同胞,欢迎远方来客的仪式。
苏然冲俩夫妻点点头,他从小姑娘手上接过那碗山羊奶,羊奶有点膻,苏然喝不太惯,不过他仍一饮而尽,把碗还给小丫头,“谢谢。”
小丫头拿了碗要走,苏然叫住她。苏然将自己手上的红绳取下,那是他之前在某处宫殿前求来的祈福绳。他拉住小姑娘的手腕,垂眸,将绳子带在小姑娘手上,轻轻拉动抽绳,微微绑紧,“送你了。”
拿到回礼的小丫头很是兴奋,和苏然告别后,她高举着手腕,说着苏然听不懂的藏语,蹦蹦跳跳地向父母跑去,骑上她的小马驹,快乐得没边儿看。
俩夫妻冲着苏然笑,双手合十,比了个藏族的礼节。
苏然冲着他们微微颔首。
一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一家三口再次踏上牧羊的征程,一家三口围在一起,背影看上去和谐且温馨。
苏然盯着三人背影看了一会儿,敛眸,拿起洗漱用品,去附近洗漱,洗完回来,收拾好行囊,卷起帐篷,绑在车上。
苏然跨上摩托,扫了眼随身的地图,继而向着前方目的地驶去。
行驶出了不到五百米,摩托突然转弯,改变行程,向着与目的地相反的方向骑去。
轮胎摩擦在地上,卷起一阵灰尘。
三个周零四天。
傅边洲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再次见到苏然。
上次他记录在笔记本上的,关于苏然回来的日期,是整整六个周后,没想到苏然会提前这么早回来。
提前了两个周零三天。
傅边洲见到苏然时,当时傅边洲正和某个项目方谈完合作,对方高层邀请傅边洲一起共进午餐。对方负责人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一头波浪的卷发,配合上红唇和职业套装,看起来既精明又干练。
两人边走,女人边同傅边洲商议着什么。这是个很有想法的女人,傅边洲侧耳听着,偶尔点头以示回应,他对外话少,很少会发表意见。
傅边洲携带助理,和女人刚一踏出公司们,第一眼看到停在公司门口的熟悉摩托,和靠在摩托车上的苏然。
大概是来得太过匆忙,苏然摩托车上的行李都还未收拾,苏然是和摩托车一起来的。
明显是苏然提前结束了行程,快马加鞭地回来了,而且苏然刚一到京北城,第一时间就快来找傅边洲。
阳光洒在苏然身上,傅边洲似乎闻到了来自藏区草原的味道。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顾不上女人还在说话,傅边洲大步走到苏然身边。
苏然没接话,他用眼神点点被晾在一边的女人,示意傅边洲先去忙工作。
傅边洲以为他是误会了什么,“合作伙伴...”
“我知道。”苏然压根没往别的方向想,只要见到傅边洲,于他而言就够了,昼夜辛苦地骑行,也就不算什么了。他跨上车,“我先走了,你去忙。”
傅边洲现在怎么可能让苏然走,他当即拽住了苏然胳膊。
一旁的女士,多少知道些苏然的八卦新闻。她笑着撩撩耳边头发,“我不介意和苏先生一起吃午餐,能和国民老公一起共进午餐,说出去,也够我吹很久。”
“不了,我还有点事。”苏然冲女人点头,以示回应,他不喜欢社交,不想参与到这种场合去,待着不自在。
傅边洲仍然攥着他的手,傅边洲想让助理带他去赴那女士的午餐约,他这会儿只想和苏然吃饭。这么做,是不合礼数,但他现在就想这么做,就想任性一次。
苏然啧了声,用眼神示意傅边洲去工作,让傅边洲冷静下来,这是干嘛呢,上演什么蓝色生死恋呢?
半秒后,傅边洲眨眼,松开一直攥着苏然手腕的手,重新回到女士身边,继续去赴午餐约。
同时,傅边洲吩咐助理,让助理先带苏然去他办公室。
助理敬职敬业,冲着苏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然点头,跟着助理进了办公大楼。
傅边洲这才放心下来,和哪位商业伙伴一起去吃了午餐。
整个午餐期间,傅边洲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就连他身旁的女士,都瞧出不对劲儿,打趣道,“傅总,今天状态不对啊,传闻中的傅总可不是这样的。”
傅边洲没有隐藏,大方承认,“见笑了。”
女人跟着点头,搅动着面前杯子里的咖啡,笑着揶揄,“能理解。要是我男朋友,像苏然那样,提早结束行程,突然出现在我办公室楼下,我肯定也受不了,一定比您现在的反应还要夸张。”
她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受不了,胳膊上立起鸡皮疙瘩。
傅边洲举起咖啡杯,和那位女士虚空碰了碰杯。
因为有这位女士的谅解体贴,这顿饭局,只用了半小时不到,便草草结束。
等傅边洲回到办公室时,已早不见苏然的身影,桌上只留一张便条,助理小声对傅边洲说着抱歉,“苏先生执意要走,傅总抱歉,我没有拦住苏先生。”
傅边洲,“和你没关系。”
苏然想做的事情,向来谁都拦不住。
“出去吧。”
助理走后,傅边洲翻开桌上扣着的便签纸,上面是苏然的字迹。
一行一行的字迹,一共有三行。
没多想。
待不惯。
晚上见(傅家)。
简洁的不能再简洁。
苏然不是小孩,全然信任傅边洲,不会怀疑傅边洲是在外偷吃。
他之所以会答应傅边洲,和助理先来办公室,纯粹是不想让傅边洲多想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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