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前台时,小俞总算看到比较熟的同事,连忙道:“安安, 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我肯定是咱们诊所第一个知道的——”
前台安安也憋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下了班能闲聊的同事, 而且恰好是从那间诊室里出来的。
她眼睛一亮, 几乎异口同声道:“小俞,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池医生的老公?你应该看见了吧?天啊我绝对是我们诊所第一个发现的——”
两声第一个撞在一起, 两人面面相觑,静止片刻后, 又同时笑出声来。
安安笑完了, 小声问:“所以那真的是池医生的丈夫吧,他跟你介绍了吗?”
小俞老实地回答道:“池医生说, 那是他的先生,来等他回家。”
安安听得捧住了脸:“先生诶!好浪漫的称呼, 突然想起那份喜糖了,我还记得味道很好呢。”
小俞点点头:“包装也特别精致,我舍不得丢,拿来当钥匙盒了。”
两人闲聊时, 又有医生离开诊室, 沿着走廊去电梯。
瞥见来人, 前台安安和助理小俞倒很默契地停下了正在聊的话, 礼貌地跟对方道了声问候。
“徐医生下班了啊。”
徐白钧听见他们刚才在说喜糖,应声之余,随口问道:“又有人要结婚了吗?”
听他这么问,安安的表情隐约有点犹豫。
这位徐医生来诊所快五个月了,起初接触不深,大家觉得他一表人才,看着素质不错,后来才慢慢觉出异样。
一开始,挺多人看出来他对池医生有好感,一下班就跑去人家诊室串门,结果某一天,突然开始跟别人说池医生和有钱人相亲的八卦。
再后来,池医生结了婚,办完婚礼回来上班时给大家发喜糖,唯独跳过了他。
池医生对小朋友特别有耐心,但平时对同事们的态度很正常,称不上冷淡,也不算殷勤,维持着寻常的礼貌,有什么话会直说。
他很明显不喜欢这位乱讲过他私人生活的徐医生,在那之后,没再跟对方说过一句话,平时在诊所里遇见了,完全像是陌生人。
日常相处中聊天聊多了,大家渐渐发现了徐医生身上的毛病,虚荣又自信,仗着家境比一般人好,总是在有意无意地炫耀着什么,所以慢慢地,大部分人也不是很喜欢跟他往来了。
安安和小俞对视一眼,想起几个月前徐医生暗示池医生靠相亲攀有钱人的话,心里不禁都生出几分不忿。
其实跟池医生相处久了,大家都猜得出来他家条件一定不错,只是他显然没把那当做一件重要的事,压根没提过。
以池医生的性格和条件,怎么可能把婚姻当做一种跨越阶层的工具呢?
于是安安摇摇头:“没有,我们是在聊池医生的喜糖。”
听到这个,徐白钧的表情僵了僵,下意识道:“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记着啊……”
小俞接着说:“对啊,喜糖很好吃,而且今天池医生的丈夫过来接他回家,就在诊室里等着呢。”
结婚四个月,池医生从来没提过自己的另一半,他本来就不喜欢聊自己的私生活,无论是感情还是家境,相处久了的同事基本不会多想。
但平日聊天时,偶尔提到这个,只要徐医生在场,他的话里总会透出一种有意无意的暗示,仿佛这桩婚姻只是一场苍白的独角戏,所以才来得那么仓促突然,且无法被正式提起。
他好像始终对池医生抱有偏见。
安安和小俞都觉得很奇怪。
尽管他们只见了池医生的伴侣一面,也不知道他是谁,可他眼神里的温柔却很真切。
他明明是来接池医生回同一个家,都特意带了礼物。
是独角戏才怪。
所以等小俞说完了,安安又语气羡慕地补充道:“池医生的丈夫好帅哦,看起来修养也很好,而且过来的时候还特地给加班的池医生带了礼物,他们俩感情真好。”
徐白钧的表情僵硬得更明显了,甚至忘了掩饰语气里的意外:“……你说,他现在在我们诊所?”
“是啊。”
走廊里再次响起开门的动静,助理小俞回头看了看:“喏,现在刚好出来了。”
愈发安静的走廊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诊室里出来,然后并肩走在灯光下。
池医生换下了白大褂,穿衣风格总是简单而休闲,再衬上一头红发,在夜色里也显得肆意张扬。
他身边的男人则温和沉稳,一身低调的黑色大衣,手中的礼品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可看上去就是很般配。
他们正低声说着些什么,池医生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而身边人侧眸注视着他,仿佛一刻也不舍得移开目光,里面蕴满了浓郁的情愫。
眼睛是不会说谎的,那是一种很好辨认的爱。
站在前台旁边的徐白钧,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贺桥本人。
他也是唯一一个认得出池医生丈夫的人。
他在他爸那里见过内部照片,万家集团高层的一场会议,与会人员里有刚刚接触家业的贺桥。
可也只是照片,他爸不过是集团旗下一家分公司的部门经理,没有参与那种会议的资格。
每一次的偏见都被超出想象的事实摧毁,他下意识地不愿接受,所以会不由自主地虚构出一些能让自己轻松点的原委。
人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因而在错误里越陷越深。
直到此刻亲眼见证,他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找。
徐白钧有些难堪,又有些张皇失措地向旁边让了一步,生怕自己被注意到。
以贺桥的态度,只要池雪焰一句话,他爸的工作肯定保不住。
但没有人再看他了。
兴奋的安安忙不迭地伸手跟池雪焰打招呼:“池医生!”
她觉得自己简直像在看偶像剧,忍不住笑着抱怨道:“你上次居然骗我们,还说你对象很普通呢,最大的优点是脾气好。”
小俞跟着发表感慨:“我要是也有这么普通就好了。”
池雪焰便笑了:“抱歉,之前随口说的。”
说着,他看向身边的爱人,似乎在同对方解释:“普通是假的,不过你的脾气确实很好。”
爱人垂眸看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在外人面前,他们维持着恰当的亲密,贺桥伸手揽在他的腰际。
指尖攀在衣角边缘,冬季的毛衣隔绝了渡来的热意,姿态仍旧称得上绅士,没有过分的逾矩。
池雪焰不知道的是,这次更多的,其实是脾气很好的克制。
与同事们简单寒暄后,他和贺桥一起离开了诊所。
在提前订好的餐厅吃晚饭,彻底解决一日三餐问题后,一回到家,池雪焰习惯性地直奔浴室。
等他洗完澡套上浴袍出来,餐桌上已经放好了洗干净的新鲜草莓。
清甜甘美的滋味。
但贺桥不在客厅,好像也回房间洗澡了。
跟他平时的习惯不太一样。
池雪焰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去过诊所后的下意识举动。
他窝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吃草莓,脑海里的思绪漫无边际。
池雪焰想起傍晚下班前在门外等待他的那道身影,也想起白天苏誉说他被婚姻改变了。
紧接着,他还想起一样被自己遗忘了很久的东西。
当贺桥洗完澡换上平常的居家服,从房间出来,先是听见电视机喧嚣的声音。
荧幕向正对着的沙发投去光影,被笼罩在光影里的人专心地低头看着一份文件。
他显然只是随便吹了一下头发,湿漉漉的发梢仍往下滴着水珠,接二连三地淌进宽松的浴袍。
白皙指尖捏着一颗草莓,悬停在半空中,他看得入了神,忘记吃掉。
交织的深红与雪白带来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色彩的主人对此却浑然不觉,在日渐熟悉后的每个夜晚,经常以最舒适倦懒的姿态出现在客厅里。
贺桥想,池雪焰或许对爱兴致缺缺,但拥有敏锐的甄别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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