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青梅竹马,日日都在一处,长大了一些后,赵维便对这个表妹起了情愫。赵家豪富,虽然失了家主,但赵维自小聪明伶俐,待他成人之后接管家族生意,恐怕还能做大。赵母思索一番后,同自己的兄长提起了这件事。
李大人怜惜自己妹子孤儿寡母,又觉得赵家家大业大,便也起了结亲的念头,便与赵母定下口头婚约,待赵维长大接管生意后,再来提亲。
赵家搬出去没多久,李大人就因献策有功升了官。他这一升官,来往的人便多了起来,周围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渐渐的,李夫人便对当年那桩婚事不满起来。
赵家虽说豪富,可豪富在权贵面前,却算不得什么。她女儿才貌双全,虽比不得那冯家女,但嫁个大户人家也不算高攀,哪能屈就嫁给商贾,从此变成一介商人妇?
她有了这个想法后,便带着女儿到处赴宴,偶然的一次机会,李家姑娘看见了当时的忠国公世子裴世杰。无论身家地位,还是人品相貌,他都无人可比,只一眼,李家姑娘便陷进去了。
可惜的是,不等她有所动作,裴世杰便与冯安雪结成了神仙眷侣,并表示此生唯她一人。李家姑娘暗自神伤,恰逢当时有人把李大人引荐给了三皇子,为了家族前途,李家姑娘进了三皇子府为妾室。后来李大人再次升官,她也跟着变成了侧妃。
可怜赵维日日期待着能够与表妹结为鸳侣,拼命磨炼自己,等来的却是表妹已成人妇的消息。
李大人自知对不起他,便准备将自己的庶女嫁给他。赵维不同意,那庶女也暗中寻着了一门好亲,嫁给了忠国公府庶子裴世元。
赵家和李家关系渐淡,但逢年过节,赵维还是会送上几车东西,维系着甥舅之间的亲情。可前些年,他们却因为一桩生意反目,从此断绝了关系。
这些事是裴澈从赵李两家的老人口中打听出来的,因着如今三皇子已是天下之主,知道这些事的人都讳莫如深,要不是有人好酒说漏了嘴,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自从把赵维的这条线捋清楚后,裴澈的心里就充满了猜测。这里面牵扯到的人很多,个个都很有嫌疑。
一是三皇子和贤妃,当年皇位相争,裴世杰却与四皇子交好,他们难道不会下手吗?
二是裴世元与裴二婶,他们眼馋世子之位,只要解决了裴世杰,忠国公府便唾手可得,他们不会心动吗?
三是这赵维,他看起来情深如许,帮着自己的表妹扫清障碍又有什么不对呢?
任裴澈怎么去想,也想不明白,他最终决定还是过来询问赵维,他是当年那件事中唯一能够证实在现场的人。
第198章 太冤枉了
“赵老爷, 你既已知当年之事是你做错了,那便希望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也免得我胡乱猜测,到时候对谁都不好。”
裴澈的话, 让赵维迟迟不语, 他的眼神停留在虚空中的某处, 脸上不时浮现出别样的情绪,不知是不是在回忆当年之事。
裴澈没追问他,当年之事扑朔迷离,不是张口就能说出来的, 必须让他想清楚了才行。
果然,又过了一会, 赵维似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他叹了口气, 道:“事情还要从那年说起……”
那一年, 先帝因南方水患之事日夜勤政, 精神本已疲惫至极,某夜又遭了倒春寒, 没能及时添置衣裳, 便感染了风寒。
这本是小病,可连日的劳累随着一场风寒暴露出来, 小病就变成了大病。太医院的医官们脉案开了一张又一张,药方改了一次又一次,最终还是认为,单靠药石的作用已不足以治愈先帝, 必须让他放下朝廷大事, 好好将养身子, 才有可能把消耗的健康补回来。
放在太平年间,这个要求先帝也不是做不到,可现在南方水患迟迟未治理好,滔天洪水肆虐千里,他又怎能安下心来呢?心中的沉郁让身体的疾病更难治愈,眼见着,先帝就消瘦得不成人形了。
寻常家庭,老父病重,儿子们自然是要齐心协力攻克难关的,可放在皇家,却似一场泼天的富贵摆在众皇子面前。只要谁能讨好先帝,谁便是这大好河山的主人。
在这场孝敬比赛中,三皇子联合他的母亲把控后宫,赢得了在先帝面前日夜侍奉汤药做孝子贤孙的名额。先帝也感念这个儿子的纯孝,对三皇子的态度一天比一天亲近信赖。
就在三皇子以为自己能够顺理成章夺得天下之时,一则消息传来,南方洪水退了,及时出谋划策在前方开挖河道将洪水分流,使之不再肆虐的人,便是忠国公府的裴世杰。除此之外,他还和自己的妻子留在水患肆虐之地,替老百姓分忧解难。因着裴世杰与四皇子交好,有些事情四皇子也派人参与了,朝中之人便将功劳记在了四皇子身上,一时间朝廷风向由三转向了四。
先帝听闻此消息,不由精神大好,一副沉疴尽去的样子,似乎马上又能做起来处理政事了。本来稍稍偏向三皇子的心又移向了四皇子。三皇子恨得咬牙切齿,心中早把扰乱了一切布局的裴世杰撕碎了一百遍。
那段时间的三皇子府,用愁云惨雾来形容也毫不夸张。无论是男丁还是女眷,个个都是一副大势已去的颓丧模样。
偏偏没多久又传来裴世子夫人久隔多年再次喜获麟儿的消息,就更令大家心中郁结了。
先帝听闻此消息,于朝堂之上称赞裴世杰夫妇为朝廷做的贡献,不止对他们大加赏赐,还说冯安雪腹中的是带来福运的仙童,将来必定有所作为。
此言一出,忠国公府的地位再次往上拔了一层,天子一言,不仅许了这一代的地位权势,甚至连下一代都许了。圣上都说了他将来大有可为,谁还敢挡住他的路途呢?
由于生育在即,夫妇俩待在家里很少出门,对于外界的风风雨雨,也只当做是很快就会消散的流言。但等冯安雪生下了裴沐后,他们发现,上门来恭贺的人简直要把忠国公府的门槛都踏破了。裴世杰夫妇察觉到了不妥,他们本无站队之心,帮着疏通河道,解决水患也只是不忍黎民百姓遭殃罢了。
为了不让忠国公府陷入夺位之争的烂摊子中,裴世杰与父母商量后,决定等孩子大一些后,立刻带上裴澈和裴沐,离开京城,四处巡游,待大局已定之后,再回来。如此一来,忠国公府便可不涉其中。毕竟他们一走,府里老的已不上朝堂,年轻的庶子们又没有资格,淡出视线一段时间后,便没人会再盯着此事。
他们出事的前几天,裴世杰便与父母商量,决定趁着此次还愿之机,带着一家人出去。老太太自然是不舍的,但她也知道轻重,并没有横加阻拦。
可是不等出发,裴澈却突然感染了风寒,晕晕乎乎地躺在床上起不来。如此这般,老太太自然不愿裴澈再跟着去,只说让他们还愿归来,待裴澈身体好了,再行出发。
早点晚点倒是没关系,夫妻二人想着等他们出去了,老太太得有好长时间见不到孙子,便决定让裴澈在家多留几天时间。
听到这里,裴澈低垂下头,叹了口气。看来当年之事,祖母也并无全部告诉他。他只知道爹娘是为了还愿,却不知里面还有这一层。
“你对我家之事,了解的倒是清楚。”
赵维苦笑一声,道:“世子有所不知,当年洪水泛滥之际,我也在那里做生意。洪水过后,我帮着你父亲一起救济灾民,其中一部分粮食,便是我拿货物换来的。因此,你父母认为我心怀百姓,是义商,言谈之间难免亲近。后来,他们又得知我与你二婶娘的渊源,便将我看做是亲人一般推心置腹了。”
“只可惜,他们看错了人。”裴澈怒视着他,这个赵维,辜负了他爹娘的信任!
“是啊,他们看错了人。”赵维的表情痛苦极了,就因为当年一念之差,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遭受着来自内心的谴责。
裴澈说,他至今不娶妻生子是因为还念着当年与表妹的那段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似他这种背信弃义之人,根本就不配有子孙后代。
见他这副样子,裴澈沉默了一会,说道:“继续说下去。”
“你父母出发还愿之后,突然有一天,我的舅父遣人请我进府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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