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在烛火摇曳映衬下,仍然艶丽妖异,丞相府外都是乱糟糟的脚步和马蹄声,姜清鸾想杀他的心已经毫无掩饰。
燕皎起身,往手中拿了一根蜡烛。
姜清鸾就在此时走入大堂。
“姜御史,”燕皎听到脚步,抬起眼睛,“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嗓音平静,似乎并没有讶异。
姜清鸾眼眶微红,只是望着他。
燕皎默了默,竟是突然笑出一声,但脸上的笑意又转瞬消失了,他攥着那根蜡烛问:“外面的,不是你的人,是太傅的人?”
燕章已死,且没有立过太子,现在众人都饿狼一般紧盯着皇位。
太傅拥立燕章的嫡长子,但姜清鸾是三皇子一党的人,曾经的情愫在党争中荡然无存,现在谁杀了他,谁就能稳操胜券。
姜清鸾却独自来了。
“燕皎,你何苦走到这个地步?”姜清鸾眼圈湿润,看了他半晌,嗓音有些滞涩地说,“我知道,你派人去杀二皇子和六皇子,都是为他们心狠手辣,虐杀自己的兄弟,偏偏手段还低劣下作,只有一腔歹毒,这样的人连燕章都不如,将来坐不稳这个皇位。”
燕皎彻底扫除了她的后顾之忧,今晚之后,她扶持三皇子继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说什么都晚了,”燕皎拿起蜡烛,点燃了一片帘幕,火光跳跃,几乎烧到了他的手,“我生来就是个奴隶,成为你们的棋子也是我甘愿的,但丞相他……”
他眼睫颤抖地垂下,再抬起时也不见泪痕,“丞相待我,亦师亦友,如兄如父。”更是他这肮脏一生的挚爱。
火舌思议,照得夜幕恍如白昼。
燕皎记得他刚到丞相府的那年,萧妃让他去勾引丞相,他下三滥的伎俩都使遍了,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污秽。
只有一次,上元节,他从没见过宫外的花灯,又不能擅自出府,求燕随带他去。
是为了他自己想去。
燕随沉默半晌,他以为燕随不愿意,就没有再提,谁知道傍晚时分,燕随就让人备了辆车,带他出府。
月上梢头,街上人潮如织,他下车去买了一包蜜饯,再转过头,就不见丞相府的马车,沿着街往前走,一路灯火辉映,游人结伴。
他看得愣神,又莫名有点难过,直到一抬眸,发现燕随拎了一个兔子花灯,眉眼矜持温柔,等在前头,对他弯起唇笑了笑。
火光映得燕皎双眸格外冷而亮,他眼尾似乎都烧出一片薄红,脸颊也是红的,他对姜清鸾说:“你还不走,想跟我一起葬身火海么?”
他跟姜清鸾也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几次而已,姜清鸾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想抢在太傅前面,放燕皎一条生路。
但现在,即便走,燕皎也活不成了。
她抹去眼角的湿泪,大火熏得她眼眶更酸涩,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相府。
燕皎点燃了大堂里所有能烧掉的东西,然后又坐到了之前的位子上,燕随让他好好活着,他终究一天都没好好活过。
就算死,都无颜去见丞相。
火势越来越猛,街上的百姓都出来冒头望着这场大火,相府的仆役都被提前赶走了,又跟民居分隔,只烧透了相府和燕皎一个人。
都是为了他的嫉妒和卑劣,他知道自己要死,所以要带走燕随的一切东西,不允许将来被他人染指。
在冲天的火光中,他衣袍也燃起火,狼狈地跪倒在地,像见到了那晚牢房中的花烛,燕随语气温柔,叫他皎皎。
燕皎眼尾陡然滚落下一行泪,像个年幼的孩子一样痛哭起来。
“卡!”场记打板。
他们这场戏,是真的放了火在烧,池容抬起掌心擦了擦脸上的湿泪,眼眶已经红透了,脸颊都泛起股病态的潮红,眼睛特别亮。
顾听罗离他最近,伸手扶了他一把,顿时一惊,“你手怎么这么烫?”
池容也愣了下,他都没感觉,虽然火不可能真的烧到他衣服,但他旁边都是火光,他只觉得热,现在才发现是他自己身上热。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宋寒生在监视器后听到,也走过来。
后面还有一场戏。
“能。”池容揉了下滚烫的脸颊,点头笑了笑说,“没事,我刚才自己都没感觉。”
他脸上确实烧得特别红,眼眸都是湿润的,倒正好跟刚才那场戏对上了,接下来的这一场,他被草席裹住埋了,是个大雪天。
连妆都不需要再化。
相府外的人都在救火,燕皎被烧死了,却还留了具完整的尸首,相识多年,姜清鸾跟太傅都暂且放下恩怨,一起去安葬燕皎。
他们当初在一处高山之上 ,月色皎洁的地方,给燕随立了一个衣冠冢。
现在又带走了燕皎的尸体,说是要送去乱葬岗,其实出宫门外搭上马车,就一起上了山,来不及备棺椁,拿草席将燕皎下葬。
但群臣百姓要的却是燕皎这个奸臣惨死才能解恨,姜清鸾只能让人拿马拖着燕皎的草席,先在闹市上跑了一遭。
燕皎脸上都是血迹和泥土,伤痕累累,白发凌乱,辨不出模样。
“也不知道丞相还能不能认出他。”月色那么冷,大雪纷飞,到了山下,姜清鸾突然抬起头对太傅说。她眸中闪着泪光。
场记再次打板。
他们这几场戏拍了一整天,一直拍到深夜才结束,池容去洗了把脸,洗掉脸上的血浆和污泥之后,脸颊已经烫到不能碰。
鼻息也是滚热的。
他皱起眉轻轻地按了按被大火撩烧到干涩的眼眶,问许小遥,“机票订好了么?”
“订好了,”许小遥有些犹豫,“池哥,你这样还能去录综艺么?
“要不然先输个液再走。”
“没事。”池容摇了摇头。
明天就是综艺录制的最后一天,他不能不去,以前带病拍戏跑通告都是经常的事,在他们这一行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
而且,虽然戚陆霄一直没说过,他也没提,但他不上微博都知道,戚陆霄上这个综艺,肯定会有很多人议论他的残疾。
戚陆霄是为他来的。
他在综艺录制之前就想好了,他唯一不能控制的是自己能不能喜欢上戚陆霄,除此之外,他不想在这个综艺给戚陆霄留下遗憾。
何况……他都给人家好好的总裁,逼成了易感期的alpha。
池容发着烧,脸颊滚烫绯红,眼尾都烧出一道薄红,他不笑时仍然有些冷淡,但突然弯了下眼睫,只觉得那张脸逼人的漂亮艳丽。
许小遥饶是给他当了这么久的助理,还是忍不住晃了下神。
池容这次在飞机上没睡着,浑浑噩噩的,鼻子有些堵,他将毛毯拉高了一些,半张脸颊都埋进去,只露出鼻尖和湿漉漉的睫毛。
却仍然觉得冷。
昨天其他组的嘉宾开始约会了,池容还去直播间看了一眼,宿星柯就请赵黎吃了顿饭,只有送玫瑰时眼神略有些伤感。
像是分手的预兆。
方霆跟邝晚霜来参加节目之前其实是吵了一架的,正在冷战,很多人以为他们这次录制结束可能真的会离婚。
但方霆接过邝晚霜送他的花,抬起手跟妻子拥抱了一下。
秦嘉那边就不用说了,秦嘉直接破防,原地哭成傻狗。
“……”
每一季综艺,约会结束和送玫瑰的地点都是导演组定的,约会流程怎么安排都行,但这个环节不能更改,这次指定在海边。
最后官博会发一个照片的合集。
跟所有恋综最后一期一样,都既浪漫又有些空落落的,夜幕下灯火粲然的海滩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你的恋人却可能离开。
池容抵达节目组的酒店,已经是早上将近八点,他在大厅先碰到了秦嘉和白一湘。
秦嘉愣了一下,一眼就看出他状态不对,脸色太苍白,双颊又潮红一片,整个人都很疲累,没忍住问:“你是不是有点发烧啊?”
池容点头,摆了摆手,“有一点,没事,我吃了退烧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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