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身份越高帐篷越豪华,所处之地也越靠近太子的营帐,像他们这样的门客,多是在最外围,几人合住一处。
宋明非和林繁被安排的帐篷颇大,但内中陈设简单,六个床铺围一炭盆,剩下的便是一张桌子,此外再无其它,连众人装衣服的箱子,都摆在地上。
不过如此大型的围猎,衣食住行各样都要备齐,不能面面俱到也能理解,毕竟这时代许多事情都靠人力,做到这般已是不易。
此时晚霞正盛,两人将东西放好便出了帐篷。
远处已升起炊火,隐隐能看到有人在火堆前忙碌准备饭食。
而中心篝火点燃处,则都是带着仆役的贵族子弟,他们最早进来,亦不需要收拾东西,现下都在谈笑。
“怎么好像没看见周……”林繁说着一顿,他们向来直呼周瑞大名,如今草场人员繁杂,这么叫显然不合适。
“他应该是明天再来。”林繁虽话说了一半,但宋明非明白。
“也是,他那身份,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来……”
两人看着霞光,往营地外的走去,然而没走多远,便被边缘巡视的士/兵拦了下来。
宋明非和林繁本就是闲逛,见此处不能随意通过,就打算转头回去。
结果士/兵正巧看见宋明非外袍里露出的玉牌,忙给两人让了地方,又将手中灯笼交给两人,恭敬的提醒他们别走太远,免遇越过围栏的野兽冲撞。
刚过中秋,温度还没有降多少,草场上晚风习习,穿着外袍倒也舒适。
草场上的草也不知种的什么品种,浓密厚实却不徒高,寻上一块干净的草面坐下,就宛如坐在柔软的床铺上。
林繁率先躺下,又将一旁坐着的人拽到了怀中,两个人就这样说着话,看着云开云合晚霞落幕。
两人听过士兵的叮嘱,并没有走太远,可日落之后天黑的实在太快,就回营地的一小段路,天就暗了下来,士/兵给两人的灯笼也派上了用场。
不过巡视士/兵都是轮转,他们走时的那队人马已不知去了哪里,两人只得将灯笼拎了回去。
此时营中大部分人已经收拾好行囊,帐篷外是三三两两的门客在扎顿闲聊,有的胆子大甚至已经去了前头,与那些王公子弟同在一处。
见两人回来,与他们同在一个帐篷的几人朝他们点点头,但眼神却不知为何带着一丝闪躲之意。
两人拿着灯笼入了帐篷,果然见他们的行囊被挪到了门帘处,他们原本的床铺上放着别人的衣物。
宋明非和林繁不想在此处引人注目,亦不想起口舌之争,再说他们进帐早,放下东西就离开,无凭无据的小事,查到了是谁又如何,两人便没有说什么,将这事暂且忍了下来。
只是宋明非畏寒,林繁担心草场夜晚寒冷,便把箱子里较厚的衣服挑拣出来,入夜也能为其遮遮风。
结果进来的人见两人床铺被挪也无反应,以为他们当真背后无人,言行顿时大胆起来。
那坐在宋明非原本床铺的,是近来在门客中颇受欢迎的祁门王氏后人。
他看两人从箱子里随意拿出的东西,都是这般稀少昂贵之物,马上主动与两人攀谈,还试图打探他们是做的什么营生。
译官大多都是商户,真正的高官之家,可能瞧不上,但这样落魄的大族,只剩无用的名声,最缺的就是钱财,便极愿意与商户结交。
宋明非和林繁不愿虚以委蛇的与其周旋,但那人竟得寸进尺,未经允许上手摸了宋明非的大氅。
言语虽是夸赞,可语气让人听了十分不爽,林繁亦不想再忍,直接抓住那人的手臂,从大氅上甩了下去。
虽王家早已不复当年荣光,但毕竟仍有些许余荫,且那人颇有才学在身,总有点傲气作祟,被人驳了颜面,自不会相让。
“市井之辈,实在小气,还当是什么好东西,摸不得碰不得。”虽是他先失的礼,但这人此时仍理直气壮。
向来拜高踩低的大有人在,周围几人见两人起了争执,忙上前安抚。
但言语间多是帮这王氏后人的腔,话里话外都是宋明非他们没见过世面,让他莫要生气。
几人正说着,打帐外进来几人,后头的是寻常士/兵,但前头的人却穿着内侍外/衫,一看便是宫中之人,几人登时不敢再言语。
来人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终落宋明非身前,随后躬身上前。
“老奴东宫刘顺,奉太子令接二位入前帐,只是路上车马损坏,一直拖延到此时才赶来,还请二位恕罪。”说罢刘顺就要行礼谢罪。
宋明非和林繁是受了些气,但没有受人大礼的习惯,随手扶起刘顺,才转身出了门。
前帐是何地方,众人心知肚明,能入前帐的门客,遍寻都城也是少见。
再者东宫车架还未来到,便提前将两人安排去前帐,可见两人并非寻常译官,刚才说了嘲讽之语的几人,此时都噤若寒蝉,生怕两人想起他们的得罪之语。
就在几人想尽量隐其身形之时,来人偏偏走到他们身前,指着与宋明非起冲突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到的人,嘴结巴了半天,最后才说出:“祁门王轻实。”
“我知晓了。”来人转身离开,留下满身冷汗的人。
当夜王轻实一行人便被带离营帐,众人不知他们被送去了哪里,只知王轻实不久后被从门客中除名,随后便离开了都城,其余人亦再不得召见。
第85章 仪仗
士兵领着两人,一路直奔前帐,这处临近太子营帐,多是王公贵族或是其亲近之人在此居住,乍一看到生面孔,恐众人生探究之心,所以宋明非和林繁也没多停留,直接入了帐篷。
新营帐与之前的无法相提并论,入帐之处是衣架,其后是两对方桌,上置果品点心。
两侧则是书架与放衣服的柜子,屏风后有两处床榻,皆铺柔软皮毛,脚踏之地也是其郎方毯。
宋明非和林繁进来没一会,外头仆役就来询问是否沐浴。
此地在野外,洗漱沐浴皆不方便,但仆役既然问了,肯定是有人交代,两人也没有多问,直接点点头。
洗过澡,仆役又为两人端来饭食,不是外处那些大锅做的,而是西边专门为王亲贵族设的小厨房所做。
便是在野外,金丝枣粥、杏仁豆腐、干煸滑菇、熘桂鱼片这样的火候菜,也都能端上来。
从都城到草场一路舟车劳顿,第二日,众人还要接太子驾,所以用过晚饭不久,营地就安静下来。
宋明非和林繁躺在床榻之上,却无半点睡意,而是谈起今日之事。
周瑞此次所做安排,不论是送来饭食和用水,亦或是命东宫人带他们来前帐,都颇为高调,不似曾经那般隐藏。
近日宋明非其实也有所察觉,那些除太子之外的势力在不断缩减。
现下种种迹象也能从旁证明,周瑞对各方势力已不再那般忌惮,处境比先前要好上不少。
……
只盼他们功成身退之日近在眼前……
帐篷隔音不佳,一大早宋明非就被外头传来的响动吵醒,正想起身却被身侧人环住,又被蒙住了脑袋。
等宋明非再从迷蒙中睁开双眼,外头已然大亮,甚至迎驾所用的棚子都搭好了。
草场之上,明黄与暗红旗帆近百面,明黄乃皇室象征,暗红乃本国太子所属。
旗帜下一溜罩棚,内设几十座位,均是皇室宗亲之座,届时围猎亦会在此处出发。
太子车架不知何时便到,各处都戒备森严,无法出入,今日风又大,草场还无遮拦,两人也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在草场看热闹,而是转进了棚子。
清粥小菜用过,外头节鼓、大鼓、小鼓、铙鼓、长鸣、中鸣、横吹争相响起。
两人走出帐篷,正与太子仪仗迎上,几人与周瑞相识多年,还是头回见到太子仪仗,不禁多看了几眼。
太子仪仗,引驾之人足有三十余,狮子旗两面、十二星宿旗各一面,余下是镶牙边的三角旗,分别绣着各族图式。
四匹大马并驾的白鹭车引路,周瑞高座于其后的崇德车,由驾马骑/兵簇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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