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敏感?”褚烨偏过头,他像在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对,我敏感……但我是做艺术的,我本应该敏感,不对吗?”
“你爱我的时候,你说这是这是细腻,你爱我蓬勃的生命力,你爱我对每一个细节的捕捉;现在你说我不可理喻,你说我歇斯底里……”
“我爱你,褚烨!”陆浩初打断他,整个人焦躁不堪。
“你爱我,然后和别人调笑,在舞会上向别人发出邀请……在我看来,你游走在花丛间的时候才真正快乐。”
褚烨疲惫不堪:“如果这是爱,那么我实在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7章
时间由春跨入夏日, 褚烨似乎重新回到和陆浩初相遇前的生活。
他背着画板孤独行走在巴黎的街巷,画画、卖钱,一个人平静生活, 失败的爱情像是从未在他的艺术生命里留下过痕迹。
直到——
褚烨说不上他多久没见过陆浩初了, 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匆匆走到面前的时候,他甚至愣了一下。
这晚的暴雨下得奇大,褚烨带着伞,但护不住他刚完成一半的画, 所以就抱着东西在路边下默默蹲着,直到暗沉沉的天彻底黑下来,雨势也没有放缓的迹象。
刺目的大灯照过来的时候, 褚烨还皱着眉往后面缩了缩, 直到人影从豪车上跳下来,冒着大雨冲到自己面前,他看看清这个形容狼狈的人是谁。
“陆、浩初?”褚烨还护着手里的画,把面前人身上的水滴到纸张上。
陆浩初不说话,捡起地上的伞撑起来,黑着脸往褚烨手里一塞,扯着他的手腕就往雨里冲。
“诶你!”褚烨本能一样拿伞死死护好抱在胸前的画,连人带东西被打包塞进车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车一路疾驰杀进了陆浩初的别墅, 下车的时候也一样, 贵公子先一步打开车门冲进铺天盖地的雨幕里, 勉强撑开伞, 才打开后座,一言不发把褚烨抱起来, 伞没有打在两人中任何一人的头顶上——而是撑在褚烨紧搂在胸前的半张画上方。
脏兮兮的泥污和雨水把陆浩初的豪车豪宅弄得一塌糊涂, 两人也跟水里捞出来差不多——尤其是陆浩初, 头发绺成一撮一撮紧贴在头皮上,泥混着雨水淋了一身,再看不出半点矜贵气质,整个人狼狈得一塌糊涂。
——但唯有褚烨那张画算得上干爽完整。
陆浩初把湿淋淋的褚烨放在昂贵的皮质沙发上,终于说了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你在这儿等着别动,我去拿毛巾。”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不一会儿,陆浩初顶着湿淋淋的头发匆匆过来,外套都没脱就在沙发前半蹲下来,他拨开褚烨挡住眼睛的刘海,拿沾着热水的毛巾在他脸上轻柔地擦拭。
无言的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
半晌,褚烨伸手,把陆浩初水淋淋的头发拨到他耳后,露出那张俊美的脸。
他扯过男人手里的毛巾,拿干净的地方反帮他细细地擦拭,褚烨犹豫了一下,先一步出了声:“印象里你在我面前的时候总在笑、总是西装革履、总很完美,我没见过你这样。”
褚烨手下的动作一顿,眼睛里有光泽在闪动,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怀念,极小声地重复了一遍:“我没见过你这样。”
“你要是、你要是早些这样就好了……”
就在他准备别过脸的瞬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牢牢攥住:“那从现在开始呢?”
陆浩初恳切地看着他,他握着褚烨的手在抖。
数秒的沉默后,褚烨苍白的唇终于动了:“你觉得我们为什么分开?”
不等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下去:“陆少,你英俊、富有,你是天之骄子,而我呢?”
褚烨张开自己的五指伸过去,指着小拇指外翻处:“你看这里的老茧,还有我手上,感觉一辈子散不去的颜料味……我只是个小画家,陆浩初,我不敢进你如鱼得水的社交场,我见不得你和那些人眉来眼去,我不理解你的阶级,你明白吗?”
他用颤抖的双手捂住脸,声音哽咽:“我们不是一类人。”
突然,褚烨的双手被强行掰开,他被迫直视面前人。
出乎意料的,陆浩初脸上没有半点挣扎,只有已经下定决心般、一切尘埃落定后的平静:“我可以改变。”
“按你所说,我们是两个不般配的拼图,”他笑得平淡,“那么我可以把我凸起的地方削平,在我平坦的地方挖出一个凹陷。”
“我爱你,离开你后我一遍遍确认,我远比自己以为的更爱你。我愿意改变自己来爱你,做这个决定和你无关,只是我离不开你。”
陆浩初牵起褚烨的手,像初次见面一样,在他指尖落下一吻:“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之后的这段床|戏拍得迷离晦涩,只能透过浴室的玻璃隐约看到两个起伏的人影,一只纤细漂亮的手似乎不堪重负般按上玻璃,它想抓住什么,却只微微颤抖着往下滑,在玻璃上留下五道指印;随即,一只更大的手覆了上去,完美楔||入他的手指之间,温和又不由分说地紧握住,把人牢牢禁锢在怀中……
镜头转移到昏黄的床头灯,还有那头带着水汽的、柔软的纯黑短发,在枕头上晃动着铺开。
镜头停在那对颤抖的胛骨上——像一对一碰即碎的蝶翼,美得几乎惑人,伴随着极压抑的呻|吟,褚烨的声音响起,那样喘息的、隐忍的,带着微弱的哭腔:“我再、再赌一把,赌一把好了……”
陆浩初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把他后面的话全数封在喉舌中,在一片迷雾中,褚烨只能听见耳边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呢喃:“我爱你。”
“卡!”
今天这场床戏真的从白天拍到天黑,其实几乎没有真正关键的镜头,但为了达到谷恣对氛围感的要求,两位主演还是一遍遍拍,杭杨的嘴已经被亲肿了,从脸到脖子,再延续到被子里——全身都蒙上了一层潋滟的淡粉色,他听到“卡”的瞬间,直接把大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只留了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睛在外面。
“没事没事,”杭修途把杭杨搂进怀里,在他额头上浅浅地吻,顺手揉了揉他蓬乱的头发,在杭杨耳边低低地安抚,瞬间从极具控制欲和压迫感的情|人变成了温和妥帖的兄长,“乖乖,没事。”
摄影师赶紧出去,还带上了房门,给两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杭修途先一步下床,杭杨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但完全不敢抬头,就僵硬地坐在原地垂着眼,直到自己的T恤被递到面前。
“拍了这么久,脸皮还这么薄,”杭杨感觉到头顶再次传来熟悉的手心温度,杭修途的带着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像哄孩子一样揉了揉杭杨的脸,轻声说,“好了好了,以后再不接这样的戏了。”
杭杨完全无法想象跟别人拍这种镜头,也不顾还套在衣服里的头,使劲点了点:“嗯。”
杭修途咳了两声,煞有介事:“有些、那是正常现象。”
杭杨:“!”
他赶紧从领口钻出来,慌慌张张从床上跳下来,羞愤欲绝在杭修途胸口来上虚张声势的一拳:“我、我我哪有?!”
直到杭修途笑声在耳边响起,杭杨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逗了,“张牙舞爪”抬起拳头,还没落下去,一声清晰异常的“咕噜噜——”从杭杨肚子里清晰飘出。
杭杨:“!”
拳头不知怎么就软绵绵缩回了身后,杭杨在杭修途强忍笑意的眼神里勾着头,原本就红通通的脸又红了一个度,他小声飞速说:“我饿了。”
说完还欲盖弥彰地加了句话:“很正常的嘛。”
他小心翼翼抬头,飞速瞟了杭修途一眼,又赶紧低下去,论说的话,那比小怂包一样的动作硬气多了:“不准笑!”
趁杭杨还没彻底炸毛,杭修途笑着拿起他轻薄的冲锋衣,把面前人连同着细胳膊细腿整个儿“包”起来,在杭杨漂亮的鼻梁上轻轻一刮:“走,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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