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众人都有不同的审美标准,在问到一系列无意义的信息后,她终于从制造面具的手艺人口中得知,当日并没有容貌极为出众的女子出现,倒是有个男子从他那里购买了张狐狸面具,之后似乎是进了春满楼。
金舒荣想当然地认为这男子便是殷辞月,春满楼是什么地方?这回可是她逮到了吧,非要和落落狠狠告上一状才行。
其实事情到此结束还是比较圆满,可惜金舒荣想知道她的竞争对手到底是来这地方干了什么,这样才方便拿出点证据,不至于被说成诬陷。
这件事的调查其实让他们游云里的人做会更加方便。
可惜等她意识到这点为时已晚,自第一人喊出她的名号“游云小姐”,姑娘小馆一窝蜂地涌过来,将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走开!”金舒荣转过身大声喊,“一人一块中品灵石,谁离我两尺以内就直接扣掉!”
这话一出,她身边的人就像吃完鱼食的锦鲤迅速散开,保持了一块刚好两尺的真空地带。老鸨作为这春满楼的掌事自然占去了个前排位置,她极力推销:“游云小姐,您可是为了我们玉清而来?”
这名字金舒荣并不陌生,更为具体些是她对美人榜前十都了熟于心,不过大部分并无兴趣,只是一想到这玉清排在第二多少好奇:“好,带我瞧瞧。”
在上三层的路上,她没有直接问起正事,而是旁敲侧击:“可惜乞巧那日我没能下山,春满楼已经很热闹吧?”
老鸨笑着,很是得意:“这是自然,全都是为了我们玉清而来。”
金舒荣继续问:“那日是不是有不少修士过来凑热闹,我听说还有个样貌俊朗的同门也过来了,伤了好多女孩的心。”
老鸨挥着手绢,“不止,来了好多个,其中一位最俊朗的,说是来寻人,还闹到了我们玉清那里,另一位……”
“钱妈妈,这位小姐是特意过来见我的?”
玉清及时打断,她不信钱妈妈连这样简单的套话也听不出,不过是为灵石刻意装傻,这一瞧便是提前有谋划才过来的,倘若事关落落还是有意瞒一瞒。
金舒荣眯了眯那一双瑞风眼,扬起个独属于精明商人的微笑:“这位便是美人榜第二的玉清姑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玉清咬咬牙,还真是无商不奸,但凡知道美人榜排名的就没不知道她讨厌被强调第二,不过那可是以前,她扬起个假笑:“游云小姐更是艳压群芳。”
两人四目相对,都清楚眼底毫无笑意。
老鸨发觉接下来不是她能掺和的,赶紧溜走。
不息片刻——
两人已经坐在同一桌上谈心,一副相见恨晚的神情,茶水添了一次又一次,其话题中心围绕同一个人的傲慢无礼。
“真是难以相信,那种人居然能当上临谷峪掌门首徒!”
“冷冰冰的,瞧着就不是好相处的人。”
“你可是不知道他城府到底有多深,若是来个傻点的,保证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
最后临行送别时玉清站在门口,拿出帕子假意揩泪,“游云小姐等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常来春满楼,我们继续聊上两个时辰。”
金舒荣更是做出不舍状,惺惺相惜地握住眼前人的手,“当然,玉清姑娘是如此善解人意。”
然后,在转过身朝不同方向走时,两人同时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在心底啐上一口:真是个千年的老狐狸,虚假!
玉清回到春满楼对老鸨翻了个白眼,“钱妈妈,那日乞巧节的事不要随便讲。”
她好难才将人糊弄过去,这位游云小姐似乎搞混了什么事,之后定会闹出大乌龙。不过等下次落落过来还是提醒一嘴,让提前注意。
要让宴落帆知晓这体贴的心思一定很是感动,不过他现在也确实正在心中进行感谢。
玉清在研究人心这一块确实是专业,他为怀疑方法的有效性而道歉,之前做了不知多少事都没起到作用,这次不过是让洗衣服马上就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只是“故作情深、千依百顺”这个方法还有待考量,稍有不慎,还是脱不了欺骗感情的嫌疑,得保证殷辞月确实是个轻松得到就不懂珍惜的人渣才行。
可惜,主角为人渣概率低到和他突然回到原来世界相同。
宴落帆摇摇头,从储物袋中将纸笔搜罗出来,坐在桌案前安心写字,心静如水。
夏风暖阳,落叶无根,恍若从画中走出的人,拥有一切令人一见倾心的资本,理所当然这样的人写出的字也该是极好的,可惜只要有人稍微上前几步看清那能被怀疑成正在画符的字,定会大为失望。
他写了还没三分之一个时辰,突然手痒,重新沾了些笔墨在纸上作画。
先是简单勾勒出大体轮廓,然后用一层层的淡墨上色,逐渐有了人样,尤其是画中的黑沉风眼,让熟悉的人看到不过片刻便会将其辨认出——殷辞月。
“小师姐,不好,出事了!”
宴落帆闻声,下意识将那双出神的风眼涂黑,看向院子中慌里慌张的人影:“珂儿,什么事?”
珂儿一路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殷师兄家里来了人,看起来好凶,说是要让人血债血偿,现在人已经到了演武台。”
宴落帆一愣,“我们去看看。”
这殷家那么久才过来人,他还以为殷施琅的死就这样简单过去了,没想到居然是直接找上了门,不必目睹都能猜到定是气焰汹汹,恐怕没法善了。
演武台正一团乱象,聚集不知多少看热闹的弟子,宴朝瑜作为掌令师兄正在维持秩序,让抓狂的殷夫人冷静,可惜效果不佳。
“就是你,都怪你!害死了我儿,定要你偿命!”
这是宴落帆赶到时听到的第一句话,视线落到乱象的正中心,可以看到殷夫人原本能称为慈善的脸变得尤其狰狞可怖,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似乎是要将这山头哭塌。
“殷辞月!”
殷夫人怒目切齿,指着台上的两人,“你竟和杀害你兄长的人勾结到一起!”
“闭嘴!”殷家主显得冷静许多,毕竟死去一个儿子悲伤一段时间早已足够,他可不愿将自己仅剩儿子的声誉也搭进去。
殷夫人完全听不进去,声音极度尖锐地命令:“你们不是正在打擂,你就这样杀了他!”
殷辞月毫无迟疑地答复:“我不会这样做,他也并非杀害兄长的凶手。”
其他无关的弟子则是压低声音进行着议论,有人因这件事去断定掌门首徒的冷血无情;有人说殷夫人过度咄咄相逼本就是误会;还有些喜欢和稀泥的,主张双方都有错,各退一步就好。
在擂台上的宋青望死猪不怕开水烫,头一次感激起演武台不能为外人干涉对决的防御法阵,老神在在地靠在木柱上,和路边二流子的区别只差嘴里的一根木棍,“我说这位夫人,你可不要胡乱说话,我这就给你讲述一下当时真实的情况。”
也不管殷夫人能不能听进去,他已经手舞足蹈地开始表演:
“我说‘你弟弟有危险我们一块去帮忙’,你儿子说‘我才不去要去你去’,然后我就去了,然后还没等我回去他就已经被灵兽给吞掉了。那尸首的惨状能让小儿夜啼三日不止,我害怕将活着的人吓到,所以一把火烧掉,有何过错?”
殷夫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强词夺理!”
站在人堆最外层,宴落帆就算低着头,笑意也从眼角眉梢中流露出来。
活该。
如果是殷施琅是小说剧情中最惹人讨厌的人物,那殷夫人就是令人恨得牙根痒痒。
在殷辞月年纪尚幼时殷夫人若是单纯冷待还好,可她却是三番两次故意送出相克的食物,甚至还向殷辞月传达他母亲是被他自己克死的观念。
等到殷辞月后期落魄,她小人得志变本加厉,多次折辱,可惜最后结局是很痛快的死法,完全没有那种报仇雪恨的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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