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夜的卓季精神好了些,尽管仍有些低烧,伤口也还疼,但至少能稍微顺畅些说话了。他道:“悦哥只管放宽心。秦王已是太子,齐王是最一等的亲王,三殿下和八殿下就不可能再是亲王,不然以后太子登基,他二人若有所建树,新皇又该如何封赏?”
明傛一想,确实是,点了点头。
卓季:“太子已定,朝臣归心,其他皇子便可无需再小心翼翼,可真正学些东西。”
明傛心里咯噔一声。
卓季:“俣国的版图扩张海外,孩子们总要出去看看。”
明傛怔怔地看着卓季,心跳加速。
卓季:“总好过,一生困在京城,不能出头的强。”
明傛咽了下嗓子。
卓季:“雏鸟变成雄鹰,总要飞离母亲的怀抱。困在身边,日日相见,固然不会为思念所苦,可相比孩子的前途,该放手时,还是需放手。”
明傛的眼眶渐渐泛红,他用力点头:“我听你的!我不会舍不得!只要他有那个能力,等他长大了,他能飞去哪,就飞去哪。”
卓季笑笑:“对,能飞去哪,就去哪。”
走在回漱漓宫的宫道上,明傛的耳边仍是卓季说的那番话。却原来,这才是陛下的安排吗?或者说,是顺傛对陛下的建议吗?明傛停下脚步,仰头望天。
——“俍俍,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美好,很美好的风景。成为后妃,哪怕不得宠,哪怕没有孩子,也可以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俍俍,您的命运不在别人的手里,只在您自己的手里。”
——“郸阳宫,这一方的天地,很小。可是,我们又何尝不能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创造出一方大世界?您的人生,难道就只是衍信宫,就只是侍寝生孩子吗?”
他的人生,早已挣脱出东洛城郸阳宫那一方小小的困守天地。他的人生,也早已不是只有身居的宫宇和侍寝生孩子。他有自己的事业,用卓季的话来说,他拥有属于自己的美妆帝国。他的儿子,从出生起就不必困守在是否争夺皇位还是避开锋芒纨绔一生的两难选择中。他曾经设想,让儿子钻研化学,做一位学者或者走他这条路。没想,他的视野依旧过于狭窄了。他以为他已经走出了自己原先的那一方小天地,其实,他的天地依旧狭小。在西翔城之外,在他能想到的俣国之外,在相传大海的另一边,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那是卓季为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子,准备的天地,可以让他们尽情施展自己的抱负,不必担心引来新皇忌惮的天地。
眼泪滑下,明傛笑着抬手抹去,然后嘴角的笑容扩大。真好,有卓季在,真好……
第246章 一一浮现
秦王被封为太子,他去郸阳宫给皇祖母请安,去拜见母父,然后去万慈馆,叩拜顺母父。在顺母父的病床前,太子以大礼,给顺母父磕了三个头,感谢顺母父在他儿时至今对他的启蒙、教育。卓季接受了太子的大礼,让他起来:“过来坐。”
太子来到床边坐下,卓季看了站在床脚的常敬一眼,常敬朝其他人示意,大家退了出去,关了门。太子正寝危坐,卓季开口:“辰杋,你现在已是太子,以后,你要接受最正统的帝王教育,要开始学着管理这个国家,顺母父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太子:“顺母父对儿臣的教诲,儿臣一生受用。没有顺母父,就没有儿臣的今日。”
卓季:“我一直对你和辰杦说,这个世界很大。即便俣国的船队已经发现了很多的国家,发现了新的陆地,但距离发现整个世界的全貌,还差得远。俣国的发展很快,可要说文明先进,也还差得远。帝王是国家的心脏,可一个国家的正常、顺利的运作,不能只靠帝王。”
太子用力点头。
卓季:“没有哪一个国家可以长盛不衰,俣国同样是。历史的发展注定了俣国日后会被别的国家取代,又或者,俣国会是我们所在的这片大陆最后一个拥有帝王的国家。这是人力无法左右的历史结局。”
太子抿住了嘴,这种话顺母父以前也提过的。
“如果那一天来了,并不可怕。俣国可以成为历史,大俣帝国的文明却是可以永存。这些,就需要靠你,靠你的兄弟,靠南容家的子嗣去发展,去壮大,去弘扬。”
太子微惊。
卓季:“对于辰杦,你有什么打算?”
太子想也不想地说:“自然是辅佐儿臣,他是儿臣最信赖的兄弟!”
卓季却摇了摇头:“那是浪费。”
太子目露深思。
卓季开口。太子认真听着,听着顺母父为他说明俣国日后发展的重心,为他讲解为什么把辰杦留在身边辅佐自己是浪费,听顺母父对大俣帝国的文明如何永存的构想。
“俣国统治的疆域会越来越广。但以俣国目前的发展能力,蒸汽机车和蒸汽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进一步突破。帝王无法通过便捷的交通来控制所有的疆域,这种情况下,分封、放权,是最好的选择。”
太子忍不住问:“顺母父,蒸汽机车和蒸汽船之上,会有什么?会有多快?”
以前太子也问过这个问题,卓季没有回答。这一次,他回答了:“只会比你想象的更快。人类可以利用在天上飞的交通工具,从世界的一端,飞到另一端。现在路上需要走一年的旅途,届时最多十几个时辰就到了。”
太子目露震惊,天上飞的交通工具?!
卓季:“太子,俣国,还大有可为。”
顺母父,您,究竟是什么人?
太子忍下了这句疑问,他站起来,恭恭敬敬向顺母父行礼:“顺母父,您的教诲,儿臣都记住了。”
“顺母父相信你会和你的父皇一样,成为名垂千古的一代明君。”
太子:“儿臣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真正的明君,是父皇。”还有您。
卓季压压手,让太子坐下。在对方坐下后,卓季问:“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我问你父皇,他让我不要操心。”
太子也道:“顺母父安心养伤,这件事儿臣还在查,已经有了眉目。”
卓季:“什么眉目?”
太子不说话了。
卓季:“我只想知道,是否和宫里的孩子有关?”
太子摇头:“和宫中无关。此事牵扯到废后程氏余孽,不然父皇也不会册封皇弟们。”
卓季惊讶:“前皇后?”
太子:“还有一些只会科举,冥顽不化之人。他们聚在一起,妄图以卵击石。”
卓季沉默了片刻,问:“这些人想要以卵击石,为什么要挑拨离间你和辰杋的关系?还想引陛下对你二人有误解?总要有人可以从中得利才行。”
太子不敢说了,顺母父太敏锐了。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人走了进来。太子立刻站起来,行礼:“父皇。”
下朝后去了奉天殿的永安帝,和大臣们开完小会就过来了。在门外听到卓季问太子有关逆党的事情,他立刻推门打断。
永安帝:“太子,礼部那边等着你,你过去吧。”
看了眼顺母父,太子再次行礼:“儿臣告退。顺母父,儿臣过去了。”
卓季:“去吧。”
太子走了。
永安帝在床边坐下:“今日伤口可好些?”
卓季:“我吃着止疼药,倒是没昨日那么气短。中午悦哥亲自给我熬了人参鸡汤。就是只能喝些汤汤水水的,嘴里寡淡得很。”
永安帝:“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自然得忌口。等你好了,朕陪你去吃油子面。”
卓季笑:“好。”
永安帝:“朕有些乏,你陪朕打个盹?”
“……好。”
永安帝摆明了不让卓季操心,卓季也只能暂时压下疑问。和外界的紧张氛围不同,卓季的万慈馆内十分的安静。太后、皇贵姰、德贵姰、明傛、惜贵妃每天会来探望他,其他人则不准来打扰卓季。明傛每天在万慈馆的时间最长,他申请要照顾卓季。永安帝准了,也是让他陪卓季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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