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看清楚,树下的疫鬼仿佛意识到被发现了,忽然化作一缕黑雾消失在了原地。
凤翎还在问:【有什么?】
说着头朝这边无意识侧了一下,下颌轻轻擦过胡以白的额角,细腻的触感,顿时在安静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
本来只是在暗中窥视,却忽然有了些耳鬓厮磨的旖旎感。
一向清心寡欲的胡教授忽然有些沉湎,一双淡茶色的桃花眼,都迭荡开了星星点点的欲色。
他稍稍又靠近凤翎一点,胡诌道:【太远了看不清。】
凤翎不疑有他,但感觉两人的身体都要贴在一起了,桌子到窗前的距离本就狭窄,现在非常时期,他也不好随便乱动。
只是紧贴在一起的胸膛,传出的咚咚闷响,仿佛受惊的驯鹿要撞出胸膛。
凤翎不知道要忍到何时才能结束,又问了句:【其他还有什么特征?他一直站在那,有没有走动过?手上有拿什么东西?】
胡以白:【呃,没走动,一直在树下,手里……】
完了,编不下去了。
脑子昏沉沉的,只感觉凤翎身上发出很浓的紫云草味道,被热浪烘烤的越来越香。
有种走进正烘烤着蛋糕的糕点房的感觉,香味快要把人溺毙。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就听凤翎冷不丁在耳畔说了句:“手里还拿着拂尘吧。”
胡以白一愣,这才想起刚才疫鬼臂弯里确实夹着一个东西,原来是拂尘么?
不禁愕然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凤翎冷飕飕的看着他:“他在你身后。”
“……”
胡以白转过身,就看站在树下的阴森疫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里,方才在夜幕下瞧得不真切,如今站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把整个人的形象都清晰了几倍不止。
随着他周身环绕的鬼气不断冲撞屋内,桌上的灯火几番明灭,一闪一烁的白墙前,站着一脸阴鸷的少年。
“把手绢给我。”
胡以白总算明白为何他会站在窗外死盯着他们了,是因为他捡了小石榴那条手绢。
他佯装恐惧,赶紧把手绢从储物袋拿出来,“你别过来,马上给你。”
然而疫鬼怎会听他的。
结果一道黑影刚要靠近,一把雪亮的尖峰已经横在了黑影的脖子上。
黑影刚需逃离,眼前的剑倏然一分为三,在他脖子上交叉成三角状,让他动弹不得。
胡以白顺着思狂朝执剑的凤翎看去,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就喜欢你这么默契的。”
顺便来了个wink。
凤翎假装没看见他的撩骚,看着剑锋下的疫鬼,冷声道:“为何散播疫病?”
少年看着也就比小石榴大一点,估计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而且因为营养不良,还没到他和凤翎的肩膀高。
此刻被利剑逼着脸上也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冷笑一声:“我不想杀人,我劝你们不要逼我。只要再有一百零一人染病,我自然会离开。”
胡以白一愣,一百零一人?
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什么意思?是有人指使你的?”
少年冷哼:“我跟王家寨有仇不行么,这里有多少人糟蹋过小石榴,我就是想让他们生不如”
不等他把狠话放完,印堂忽然被胡以白伸手点了一下,顿时整个鬼就像泻了力般软塌塌跪在了地上。
胡以白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根本没入魔,这魔气不是你的。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散播疫病的?”
少年梗着脖子别过头。
“哟,宁死不屈是吧。”看少年眼神几番闪躲,胡以白俯下身,拍拍他肩膀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我们都是专门抓鬼的术士,正好你身上魔气鬼气兼具,是难得的好材料。到时候把你和那个小女鬼一炉炼了。”
“你敢!”他一甩手中的拂尘,企图缠住胡以白的脖子,没想到胡以白抬手一挡,拂尘立刻被一寸寸冰凌包裹,下一瞬咔嚓一声,碎成了一地冰块。
胡以白歪头看他那张气鼓鼓的小脸:“赶紧说吧,识时务者为俊杰没人教过你么?”
少年最讨厌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闷声闷气道:“我不认字!”
胡以白嘶一声:“不认字你还有理了。”
说着他看向地上的碎冰,捡起一块,发现拂尘上居然有宫中的纹印,顿时有些疑惑的看向后者。
方才他还以为这拂尘是什么法器,可如今结合少年的一身装束,他才陡然反应过来,这分明是宫中的太监服。
他再看向少年时,恍惚明白了什么。
入不了军营,没办法挣银子给小石榴赎身,去进宫当太监似乎也是一个选择,这是普通人进宫最容易的办法了。
胡以白奇怪道:“你进了宫,为何又会去溪城?”
小石头闻言神色一暗,默了一瞬道:“一个月二两一钱银子,只要干两年就能攒够五十两,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后来溪城闹瘟疫,刘总管奉命去督察赈灾,我刚入宫不久,自然被推到了前面跟他随行。其实刘总管根本都没进城中,都是我来来回回的去溪城把情报传回来,路上被一个乞丐抓伤了手,直接死在那了。”
胡以白:“那你回来为何不去见她?”
这个她,自然是小石榴。
小石头盯着碎了一地的拂尘,缓缓握紧了拳头:“我,我不想见她。”
他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个怪物一样,有什么脸去见她?
其实从他打算进宫当阉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奢望过跟她在一起了。
胡以白笑了声:“可她一直想见你呢。”
说着拿起那只手绢,朝他面前一抛,“你看那是谁。”
看着手绢缓缓显现出一个少女裙摆翩跹的姿态,小石头有些发楞,继而惶恐的赶紧抬起袖子遮住脸。
他不想让心上的女孩看自己如今这张涂满□□的阉人脸。
一只白净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石头不停摇头:“不不,别看我!别看我!”
小石榴松开他的胳膊,缓缓蹲在旁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五十两银子攒够了,我们就回家吧。”
“……”他侧头看去,看着少女下巴抵在膝盖上,笑眯眯的看他,一如三年前,他最后一次去找她。
当时她的表情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句话是自己说的。
……
“五十两银子攒够了,我们就回家吧。”
“嗯,那以后每天晌午我都坐在窗棂上,你路过看我一眼就好,不要再花钱进来了,把钱都攒下来我们好早点回家。”
少年笑弯了眼:“好。”
那一次见面,两人还怀抱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谁都未曾想到,下一次再见,他们都变成了孤魂野鬼。
不过总归是见到了不是么。
看着两个小孩抱着哭成一团,胡以白站起身,走到凤翎身边蹭了蹭鼻子,年纪大真看不了这个。
小石头拍拍小石榴的后背,忽然把女孩分开:“只是我下辈子不能跟你在一起了,我……”说到这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还是不得不告诉女孩真相:“我病死在溪城,他们直接把我就地焚烧了,可我的那个没一起烧过来,我,我阴曹地府投了胎,下辈子还要当个阉人,我不想再耽误你了!”
此话一出,胡以白跟凤翎对视一眼,嘴角都不禁有些抽搐。
胡以白忍不住出声道:“谁告诉你下辈子还会这样的?”
小石头一脸理所当然道:“不都是这样么,太监都是要把那东西一起下葬的,这样下辈子才能当个完整人,不然这辈子是太监,下辈子是太监,永远都是太监。”
胡以白这次真的忍俊不禁了,“照你这么说,这辈子斩首的人,若是头没一起埋,下辈子一出生就无头了?别信谣传谣了,人的生老病死、福寿灾祸都是有因果和定数的,跟烧没烧有狗屁关系。赶紧把幕后主使交代清楚,我好放你俩天亮前去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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