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进门时就感觉得到,这栋酒楼外设了很强的结界,若不是对方给了凤翎那只秃毛鹦鹉,他俩根本找不到这。
一楼就是招待八方来客的饭馆,似乎能进结界的,无论三六九等,人兽魔妖,这酒楼都会妥善招待,提供酒水吃食。
而二楼才是真的别有洞天。
方才他上去时顺便用观微溜了一圈,发现二楼内部设有七十二道门,每扇门都通往不同的空间,有的门甚至连接着其他世界,他方才通过柜子后的密道时,就看到有一扇门进进出出好多幽魂小鬼。
门板上挂着一个‘冥’字。
想必那扇门后就能通往冥界。
而其他门也皆是进进出出许多行色匆匆的身影,那些人似乎看不到彼此,只是低头匆忙而来,疾行而去。
就算身体相撞,也完全视若无物,在相碰的瞬间身体会陡然透明,而后身体直接相互穿透过去。
即使身处一室,也完全在不同的次元空间,只是在视觉上将彼此隔绝的空间连接起来。
呈现出一副玄妙的宏观效果。
仿佛蜂房里一刻不停搬运消息的工蜂。
所有人忙碌而有条不紊,游走在各自规定的流水线上,共同将消息汇聚到中心点。
然后在发往需要这些消息的各处。
怪不得璇玑楼的消息敢号称天下第一快,这璇玑楼连通着六界九州,顷刻间就能通过这些门去往任意地方。
任谁能快得过他们。
只是有一扇门让他很好奇,那是七十二扇门中,唯一上锁的一扇。
上面的挂牌被取下,只留有一只沉重的‘六变锁’,张牙舞爪的铁链仿佛狰狞的荆棘爬了满门。
胡以白:“你这隐藏的可真够深呐,若不是你这身撕不烂的狗皮,我还真猜不到是你。”
身旁的寒沉洛轻笑一声:“早知道便不假装你的样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胡以白侧头看向他,只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
方才他是璇玑楼楼主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精明狠厉,出口的每句话都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可如今换身行头,气质都陡然变了。
变成了寒沉洛惯有的懒散模样,语调轻松,话茬密集又没营养。就算你不理会他,对方也能自言自语的碎碎念好久。
这大概就是伪装的最高境界吧,变换一重身份,连带着说话方式、行为习惯、思考模式、甚至脾气秉性都能另外塑造出来。
他之前假扮的‘师兄’跟寒沉洛的‘璇玑楼楼主’简直就不在一个级别。
而且之前璇玑楼还卖过一个消息,导致魔临教差点被撅了老巢。
这厮连自己本家都敢出卖,这魄力确实世间罕有。
胡以白提归正传:“刚才的话还作数,我手上确实有赤火珠的消息,不过要你用凶手的消息来换。”
寒沉洛不假思索:“好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看似随意的答复,其实已是思索良久了。
胡以白笑了笑:“行,等我的侍灵虫给你传信吧。不过我先提醒你一句,之前在试剑大会上你跟凤翎交手,应该也试出来,赤火珠根本不在他体内。那我告诉你,也不在思狂上,你不用再打那把剑的主意了。”
寒沉洛未置可否,侧过头,兜帽下一张黑洞的脸仿佛在打量着他,半晌才蹦出一句话:“你还真是喜欢那只小白凤。”
语气很平缓,就像在陈述一件客观事实。
说着他又歪了下头,好像忽然看到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即使看不到对方的脸,胡以白也被他这如有实质的视线盯的不舒服,反正话已经说到,他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对方一把钳住他的肩膀,从身上摸出一瓶药递过去:“三重莲已经开到第二重了,不出三日,你必入魔。吃了它能帮你再缓七日。”
胡以低头看着递过来的药,没接:“你的药我可不敢吃。本来三日入魔,吃了你的药说不定今天就入了。”
寒沉洛付之一笑,也不介意好心被当驴肝肺,作势就要把药收回去,然而还未等塞入衣袖,手里就空了。
不知何时那瓶药已经到了胡以白手里。
他看着突然空空如也的手也一愣。
真的是在眼皮子底下被偷走的。
胡以白捏着孔雀蓝的小药瓶,对着阳光一看,整个瓶体立刻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里面赫然只有一颗豆粒大小的药丸。
“……”胡以白无语的看向后者,一脸‘就一颗药还至于弄这么大一个瓶’的表情。
寒沉洛:“良药在精不在多。”
看胡以白把药瓶塞进储物袋转身就走,一句谢谢都没说,颇为拔啥无情,寒沉洛又心疼的补了句:“既然拿走你还是吃了吧,那药可是我放了好几碗血做出来的,为了保持血液滑爽的口感,特意没加防腐药物,若几天不吃恐怕就……”
胡以白打断他的唧唧歪歪:“你再说我真不吃了。”
寒沉洛默了一瞬:“……那不说了。”
看着胡以白下楼远去的背影,寒沉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若是等他入魔后再把他带回魔临教,说不定让他继任教主之位还更容易些,不过……算了,有一利就有一弊。
若是弄坏了云阔的宝贝徒弟,他说不定提着苍寒剑来,把自己另一边的胳膊也削了。
想到这,他撩开斗篷看了一眼当日被云阔砍的左臂,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周围都萦绕着团团寒气,亘古不散。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寒霜十四洲。
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云仙君的苍寒剑有这个威力了。
*
胡以白原以为凤翎短时间内都不想再见到他,可未曾想,一出璇玑楼,就见一道惊鸿之影立在面前。
若不是此刻阳光西斜,镇上的人都赶回家做晚饭,街上没什么人,胡以白肯定不会以为他是在等自己。
尤其是凤翎虽然站在这,视线却没往他身上瞥,周身冷得仿佛能结出冰渣。
方才面对寒沉洛的从容顷刻间烟消云散,胡以白战战兢兢走到凤翎面,小心翼翼的:“等我?”
凤翎一语未发,转身就走。
胡以白赶紧跟上:“这天都快黑了,去哪啊?”
凤翎一下停住脚步,看向他的眼中赤果果写着‘你来这干什么的你心里没点数么’。
胡以白:“……哦哦,调查疯病是吧,我知道马家铺在哪,走这边很近的。”
这次三津峡的任务属于丙等中,按等级来看并不是什么棘手的任务。
可在马家铺跑了一趟后,才发现这情况着实有些诡异。
事情最初发生在三个月前,刘屠户的女儿因为骨架较大,体型比一般女儿家要魁梧不少,经常被一些泼皮无赖嘲笑是嫁不出去的母猪,但在家人和邻里眼中,刘姑娘一直都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
但一天夜里,忽然无缘无故发起疯病,在路上只要看到年轻俊美的男子,就冲上去抱住亲吻对方。
方才他们去了解情况,一进门就见识到了疯病的威力,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凤翎真就被她摸到了。
马家铺共三千多人口,偶尔出现一个疯子,大家也觉得不足为奇。
挺多感叹一句,家门不幸。
可无独有偶,几日后刘员外家的公子又疯了,听说还是他家独苗,原本家里伙食好就吃得肥头大耳,一晚他家仆人巡夜,就听厨房传来一阵异响,当时以为是遭了贼,叫来十几个家丁破门而入,却发现小少爷跟只猪一样趴在地上啃食着散落一地的食物。
如今是六亲不认,若不按时给吃的,还会到处咬人。
没办法刘老爷只好忍痛把儿子跟牲口一样拴起来了。
之后相隔没几天,在私塾教书的王秀才又疯了,听说是晨读时突然发疯,用毛笔戳瞎了一个学生的眼,口里骂着‘马怀玉你小人得志’。
后来证实,马怀玉是曾经跟他同期的秀才,不过人家一次中举,不像他十几年都名落孙山,最后只能办间私塾,教书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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