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在离去前,就吩咐了许葵查清这里的事,当他再回来这里,许葵就一直在暗中跟着,他不敢跟得太近,也是天黑之后看到那招鬼术,才过来了。
许葵把这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一切来源于人的贪欲,这里最大的富商一年前救过一个道士,道士不是什么好道士,他蛊惑人心,道可以练出长生不老的丹药,起初富商不信,直到他用丹药救活了一个将死之人,又接连发生了几件离奇的事。
此后镇里的人便疯魔了般,听闻可以长生不老,便都想要那丹药,可那丹药的炼制极其毁灭人性。
他要婴儿孩童的心田。
道士是一寸寸吞噬了人心,利用了人心的弱点,镇上第一个女人反抗时,死在了大街上,被马车碾压而过,无人救援,再之后的某天,道士突然疯了,直至四个月前,在房中被开膛破肚而死,镇上的人慌了,却不敢说。
他们走投无路,找上修仙道者,仍是没有说出实话。
恶鬼不会让他们逃出镇子,他们要把这些人全部困在这里,他们怕告诉了修士实话,修士们就不救他们了。
原著中并未提及这段,只写了沈傲是如何率领众人斩杀作恶鬼魂的英勇事迹。
“愚蠢。”谢逸语意不明道,哪有什么丹药,都是被利益熏了心,自己蒙了自己的眼。
他将落在肩头的衣襟扯了扯,“等里头的仙尊从结界里出来,找个机灵点的小鬼把他们引到‘炼丹’那去吧,到时候救还是不救……就看他了。”
他唇边勾起玩味的笑。
许葵听谢逸的意思不打算在这待了,他问:“九王,你呢?”
谢逸瞥了他一眼:“你不必管。”
许葵低头:“是属下多嘴。”
谢逸抬脚从他身侧走过,红色长袍扫过许葵脸颊,“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本座不会管你。”
许葵瞳孔微缩,“九王——”
“本座闭关一段时间。”谢逸道:“等本座闭关出来,自会与你联络。”
他如今能吸收灵气了,想要研究研究。
许葵这才松了口气:“是,属下恭候九王归来。”
眨眼间,谢逸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三个时辰后,谢逸已离那处走了很远,他行走在山间,天边蒙蒙亮,山间枝叶带了露水,谢逸衣摆被树枝勾住,他停下了脚步,踩进边上的溪涧,卷袖摆时摸到袖中的灵果干。
谢逸拿了出来。
仙尊出手大方,灵果干还剩半袋,他倒出两颗,塞嘴里吃着,心头莫名有些焦躁,他眉头紧皱,踩上枯枝叶,想要打坐一小会。
然而他发现,他又无法吸收灵气了,周围明明灵气充沛,可他分毫无法利用,他试了两次,便不再试了。
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而是另一个人身上。
途径此处的一只妖兽在草丛中暗中观察,谢逸眼睛动了动,抬起下巴,眼角余光看向那处,轻轻勾了勾嘴角。
不想走了,弄只坐骑骑回去吧。
他起身,一颗红彤彤的果干掉在草地,谢逸身影渐远,暗处垂涎的妖兽钻出来,鼻子在地上的果子嗅了嗅,接着他背上坐着了一人,妖兽受惊得蹬着腿,被按趴在了地上。
“丑东西,带我去个地方,再给你两颗如何?”
他面前的男人笑得像个坏东西。
*
妖兽受了贿赂,把谢逸送了回去,只是到城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进这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地方,谢逸没有强迫,放它走了。
他唤来许葵,许葵还没离开,准备看完后续汇报给谢逸,不曾想他这么快又回来了,谢逸问他里面是何情况,他如实回答。
“富商家中地下有一通道,炼丹地方实则是一方血池,血池中皆是骸骨,那道士的魂魄就被困于其中,日日受那血池融化之苦,那些正道修士见着,都很气愤,扬言不会帮那些残渣余孽。”
谢逸:“哦?那仙尊如何说?”
许葵道:“仙尊还未作答,属下便收到传讯。”
谢逸听完,抬脚踏进城内,转瞬间被黑雾吞噬。
城内鬼魂纵横,已经快要到黎明,黑雾却还没有散去,今日城中似有些不寻常,城镇上最为气派的一栋宅院中阴气最是重。
谢逸恰好赶上了看戏最好时刻。
他坐在黑瓦屋顶,长袍松散,墨发披散肩头,被风吹起,四方宅院中,穿着道袍的弟子们摆阵,阴风四起,怨魂穿梭其中,各种尖锐的声音响起。
有婴儿啼哭,也有女人痛苦的尖叫。
屋檐下白越君一袭白衣,似有所感的朝屋顶看去,他瞳孔紧缩,竟是泄出了两分恐惧,被谢逸清清楚楚收入眼底。
他心底深处对他藏着的……是恐惧吗?
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哇——精彩啊,各位道友。”
突兀插入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落入了在场人的每个人耳中。
结界已成,白越君站在阵眼,无法离身,他抬着头,看着谢逸的方向。
“鬼修!你还敢回来!”
谢逸侧眼瞥了眼说话那人:“本座为何不敢?”
“此事分明是他们自作自受,你们却要把这屎盆子往本座身上扣,本座——当然是要回来好好看戏。”谢逸托着下巴,看着白越君,意兴盎然一笑,放浪不羁,说的话将每个修士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
此事的确是他们怪错,可是他们并不觉得他就是好人。
“那又如何!你们这些歪门邪道,本就该死!”
“嘘——”谢逸食指抵在唇边,“让本座听到这些话,本座会生气的。”
那人叫了一声,身边黑雾如有实体,粘在了他身上,甩都甩不掉。
“我们是邪门歪道,那你们护着的,又是什么?畜生吗?哈哈哈……”谢逸仰头笑着。
没人开口接话。
谢逸感觉脚踝处痒痒的,他低头一看,见着不知何时,一根红绳缠绕在他脚踝之上,还在他脚踝处蹭了蹭,谢逸往白越君看去。
“仙尊,你这般趁人之危,岂是君子所为。”
“你胡说八道什么!”沈傲拦在白越君面前,有人说他师尊,他就像是被咬了尾巴的狗崽子,凶巴巴的面向那人。
谢逸:“蠢货。”
“你!”
“沈傲,带领众人超度怨灵,莫要被情绪左右。”白越君声音似无情绪起伏,细听才能听出其中的颤抖。
沈傲抿了抿嘴,“是。”
谢逸坐在屋顶,拽了拽脚下那绳子,绳子却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手,在他手上缠绕了一圈,他把绳子从手上摘下,红绳立马缠绕着他的脚腕,谢逸看向下面谪仙般的仙尊,一时无言。
有件事他是猜对了,他能吸收灵气,果然和白越君有关。
弟子们排排坐,摆出阵法超度阵内怨灵,便是谢逸在这,他们也没有迟疑的闭上了眼睛,投入到了施咒中——他们非常的信任白越君。
谢逸从屋檐下无声落下,走到白越君身旁,施了个隔音咒,白越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直到他到他身前,也没有拔剑的意思。
“仙尊。”谢逸抬手轻抚他的脸,白越君侧头避开,谢逸指尖用力,在他下巴留下了红痕,“你是拿捏了我不敢对你怎样?”
白越君平淡道:“谢逸,你难道没有感觉到身体不对吗?”
谢逸一顿:“你知道?”
白越君:“我知道。”
谢逸:“那你且说说看,我身体有哪儿不对劲?”
白越君:“……”
谢逸笑了两声:“仙尊,你想用话术套我,还不够。”
白越君道:“那你为何回来?”
“你山上的桃花树好看,我想再看看罢了。”谢逸随口道。
不想白越君却愣了一下,垂下了眼帘,敛了眸中神情,浑身散发着做错事般的气息。
谢逸问他:“我和你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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