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佛了但渣男们都开始慌了(10)
燕父方才将前厅腾给她们二人。
燕父远去,燕挽目送,尚未等到他完全从视线淡去,就听宋意冷淡的声音含着一丝质问:“燕留,你为何这么做?”
果然是来问罪的。
燕挽回过头来,轻轻挑眉:“我不明白,太傅大人在说些什么?”
宋意道:“你不该如此鲁莽冲动,轻易订下与祁云生的婚事。”
燕挽笑了一声:“那依太傅大人看,那应该等到什么时候?”
“他不适合你!”
“他很适合我。”
宋意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上回齐贤居的事我不曾料到,若我知道,定然不会让人折辱你,只是你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燕挽轻飘飘打断了他:“太傅大人言重了,他们做出那等举动不过不满我仗势欺人替你出气可以理解,我并未想过找他们麻烦,不过太傅大人若是以为我同云生订亲是出于报复,那便大错特错了……”
“我与云生,是两情相悦的。”
宋意的剑眉顿时蹙得像打了结。
燕挽并不在意他是什么心情,似是想到祁云生,他的表情有些甜蜜,慢慢道:“从前我心系太傅大人,以为情爱就如浓香烈酒,穿喉辛辣,回味无穷,轰轰烈烈,但与云生在一起后,我才知道喜欢是一件很细微的事情,潺潺若泉,汇流成河。太傅大人有着世间难寻的丰姿和容貌,我原先以为那是一见钟情,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顺从本心对美丽的追逐,以及寻常的孺慕之情,很抱歉我这么快就订了婚给太傅大人造成困惑,只是我实在等不及珍惜眼前人,还望太傅大人海涵。”
好似完美的花瓶裂了条缝,宋意脸色微微僵硬,语气也不再那么平静如波,“果真如此?”
“正是。”燕挽不好意思的微笑,“介时还请太傅大人前来喝杯喜酒,过去之事我已尽忘,还望太傅大人不要介怀。”
广袖之下修长好看的手逐渐握成拳,宋意终是恢复漠然,淡淡道:“好,我定然会备上薄礼,祝你与祁二公子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燕挽说了声“多谢”,问宋意要不要留下来用饭,宋意冷拒了。
他已不想分辨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反正他不喜欢他,纵是好心也没有立场,且盼他好自为之吧……
宋意拂袖离开。
燕挽送了宋意一程,毕竟曾是他的学生,礼数还是要有的。
回来的路上,他碰到了纪风玄,纪风玄倚着廊柱把玩腰间的玉珏,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睑,直至闻到脚步,他斜眼抬眸,大步迎了上来,燕挽唤了声“兄长”,便听纪风玄道:“他可有为难你?”
燕挽受宠若惊道:“不曾,兄长在担心我?”
纪风玄的脸上丝毫没有不自然的神色,坦诚点头:“嗯,过来看看。”
燕挽顿时含笑:“兄长有心了。”
纪风玄望入他澄澈明亮的眼,不由自主挺了挺背脊:“我送你回去。”
前厅离他的居院并不是很远,但燕挽还是说了声“好”,两人一道漫步在小径。
第9章 难嫁第九天
今天月色出得早,玉兔弯弯一轮挂在树梢,散着皎洁微弱的光,天是将黑不黑的样子,像晨时鱼肚的那种颜色,只是掺了墨,不纯粹,暗了不少。
纪风玄快了燕挽半步,踢走了踩着容易滑倒的石子,便听燕挽问:“兄长能不能教我算账?”
纪风玄眉心拢了一下,反问:“学这个做什么?”
昀国重农抑商,学算账不是文人该做的事,况且,那双手拿拿圣贤书便罢,不适合打算盘。
燕挽认真道:“兄长马上要离开燕府了,燕家的产业无人接手。父亲平日事务繁忙,这些琐碎事不好叨扰他,母亲不食人间烟火,只爱琴棋书画,打理起来恐怕棘手,而祖母年事已高,不好麻烦,实在不适合操劳这些,我是燕家的独子,应该担起责任。”
毕竟燕家吃穿用度不低,那些产业是不可能丢下的。
纪风玄沉默片刻,启口道:“算账不必学,有堪用忠厚的算账先生我明日替你引荐,看账却是一定要会的,避免有人暗做手脚私吞银钱,明日你有空,与我一道,我教你。”
燕挽欣然应允,不教纪风玄送了,半路与他挥别。
……
次日,燕挽早早起床,同纪风玄一块去了华阳金铺。
这是燕家名下最大的产业,占了一年收益大半,还有一些亏损的铺子,全靠它往里贴钱。
纪风玄带他巡视了一圈,跟他说了一下大致的运营流程,然后将几个得力助手召来,让他们将燕挽认个熟脸。
最后,他将他带到后院,命人呈上账本。
等待期间,燕挽给纪风玄倒了杯茶,让他润润嗓,好为接下来做准备,不经意间一瞥,只见几个肌肉发达的壮汉一个人挑着一个扁担,扁担两头是竹筐,竹筐里装着密密麻麻的账本。
燕挽:“……”
纪风玄眼里隐有笑意:“全都要看。”
燕挽咋舌,忍不住抱怨:“这也太多了吧?”
纪风玄笑意更深,从竹筐里随意拿了一本账本出来,翻了翻,说:“倒也不必太心急,慢慢学。”
燕挽眉心抽动,还没学就已经感觉到太阳穴胀痛,无奈道:“劳烦兄长赐教。”“必不会手下留情。”
这一天,燕挽是在金铺度过的,十分的凄惨。
他原以为看账就只是简单的看个账,谁知道其中门道多了去,一堆东西下来,砸得燕挽头晕。
中午的时候,画莺来给他送饭,燕挽得方才得以喘息片刻,摸了摸额头,已是出了一脑门的汗。
他连眼神都是飘忽的,画莺甜甜笑道:“做的全是公子爱吃的,糖醋鱼,蟹粉狮子头,开水白菜,野参菌菇汤……”
食盒统共那么点大,除了这几道菜还能装啥。
燕挽有点尴尬的看向纪风玄,纪风玄心领神会,淡然起身:“无妨,我稍后随便用点就是。”
燕挽也不好留,只得点头:“兄长去罢。”
纪风玄撩开衣摆,转而离开了屋子,他走后,燕挽无奈又头痛的瞧着画莺:“我的好姐姐,你以后不要再这般针对兄长了。”
画莺俏脸一垮,振振有词的嘟哝:“奴婢哪儿有针对他,奴婢是公子的奴婢,自然只伺候公子的。”
燕挽:“……”
倒也是。
……
纪风玄去附近的铺子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到附近的食楼酒肆填饱肚子,左右他现在不饿,忙起来就顾不上吃也习惯了,算了算时辰差不多就回了金铺。
他回去时,画莺已经走了,而燕挽也已经吃完,趴在账本堆里小憩。
阳光勾勒着他的睡颜,静谧又乖巧,清风拂过,账本翻起一页,令人心动。
纪风玄看着这一幕陡然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有着和燕挽一模一样的睡颜。
初入燕家之时,他十四岁,忠义侯府一夜倾塌,他满眼都是双亲躺在棺木中的样子,人生黑暗无比。
他每夜做梦都会梦到忠义侯府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的样子,然而每次梦至最幸福最甜蜜之时,他都会突然被惊醒,泪流满面,直到他见到了那个女子。
——燕家体弱多病的大小姐燕怀枳。
彼时她才十一岁,一张包子脸都没长开,圆鼓鼓的十分稚气,她总是爱纠缠他,笑得月牙弯弯,好似他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年少时的他进了燕府就知道夹起尾巴做人,只有这独一份的温暖是她赐予的,渐渐的,他的梦里也会出现她的身影。
可是后来,她终于嫌他太过冷淡不再来找他了,并且有了别的玩伴,却不知自那以后,他一直在暗处默默注视着她,看着她这五年来的人生。
她念书了,夫子们夸她聪明勤奋。
她生辰了,最喜欢的礼物是文坛大家的手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