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长子(118)
太子恍若未闻。
郑皇后畅快至极,朝永昭帝投去明晃晃的嘲讽:“你怕叫人知晓失了脸面,才做出专宠的模样,还叫我以为是自己生双胎伤了身体不能生,瞧瞧咱们陛下想的多好,是了,是皇后怀不上怪不了陛下,全都是我的错,他没错。”
她目光冰冷,恨声掷地:“虚伪至极!”
“闭嘴……闭……”永昭帝喘不过气来,浑身发抖,“高进忠,高进忠……”
常青立刻上前:“高公公不在,奴婢在。”
“拿药来,给朕药……”永昭帝抓住常青的胳膊。
太子倏地起身:“都出去,禁军守在门口,除荣王与长乐,没有孤的命令,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冷冷看向郑皇后:“皇后放心,孤知晓你有四十万海军,不会动你。”
郑皇后目光微沉,不过有恃无恐:“太子心中有数,自是再好不过。”
江南和草原都不是她的真正目的,海上才是,她用了十五年,投入大把金银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若大燕想沿海安宁,就不能动她分毫。
想到彤锦从海上送回的信,示意属下跟随禁军退出紫宸殿。
朝臣宫人也纷纷快速跟上,只南若与常青以及太子身后三个内侍留了下来。
常青已经按永昭帝所说从隔壁书房拿来了丹药,永昭帝几乎迫不及待一把抓来,倒出两粒塞到嘴里,喘着舒坦的粗气,仰头瘫坐下来,毫无从前的威严模样。
安静的殿里只有他的喘气声。
南若与内侍们很快收回目光,敛目不语。
太子面无表情:“周保,去将陌院使请来。”
周保立刻躬身倒退出去。
郑皇后欣赏着永昭帝的丑态,脸上是近乎扭曲的快意,似乎还觉得不够,等永昭帝呼吸平缓些,道:“陛下一直以为是恒王当年给你下了药,其实不是,想知道是谁吗?”
永昭帝呼吸一促,坐直了身体。
郑皇后满怀恶意道:“是傅姐姐啊,你给她下药,她叫你不育,一报还一报,公平得很,你说是不是陛下?”
“胡……胡说……”永昭帝嘴唇颤抖,心里却已经信了大半,是了,表姐素来有仇必报,若知晓她得病的真相,一定会报复。
他看向太子,带着最后的期冀。
太子淡淡道:“是,此事母后也在临去前告诉了孤。”
南若没忍住看了太子一眼,不敢想象年幼的太子那一晚是如何熬过来的。
永昭帝背塌了下去。
“啪啪啪……”郑皇后大笑着拍手,似乎觉得有趣极了,“真是太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陛下这些年对太子反复,在太子眼里只怕如丑角表演,儿子看着杀害母亲的父亲,啧啧……太子那时才几岁,六岁?”她一脸大开眼界,感慨,“好城府,你们这里——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我那时若有太子一半,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般。”
太子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在意她的挑拨。
永昭帝脸上肌肉抽动,似乎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来,抓着南若胳膊的手剧烈颤抖,刚刚平复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朕是有苦衷的……”他开口朝太子道,“朕十七大婚,四年后才有了你这个长子,此前所有怀孕的侍妾个个流产,一胎也没有保住,若生下来,都是朕的子嗣!”
他双目发红:“好,朕忍了,朕可以不计较,但只能给傅家一个长子,朕没有想要你母后的命,朕只是叫她卧病,朕原想着等后妃诞下几个皇子便叫她起来,可到你长到六岁,后宫都未再诞下一个子嗣,难道得朕膝下皇子全都姓傅才成?”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别人的错,你没有错。”郑皇后的恶心几乎要摆到脸上来,“若你当年面对太后能像如今这般硬气,早就儿女成群,连孙子都有了,是你自己甘愿当妈宝,愿意纵容太后,助长了她的胆气,叫她一次又一次对嫔妃下手,如今全是你咎由自取!”
想到自己当年被流掉的那个孩子,她冷笑:“我倒希望亚子和甜娘不是你的孩子,有你这样的父亲,是他们一辈子的耻辱!”
“郑氏!”永昭帝怒喝。
正在这时,荣王和长乐到了。
长乐拎着裙子一路奔跑进来,直奔永昭帝:“父皇,父皇——”挤开南若去攀永昭帝的胳膊,“您没事吧,吓死我了,他们说衡王叔谋反,究竟——”
话未说完,就被永昭帝甩开了手。
“父皇……”长乐疑惑,环视殿内,露出些不安,“母后……”
荣王沉默着进来,沉默着行礼,然后沉默着站到了太子身边。
郑皇后朝长乐招手:“过来,到母后这来。”
长乐迟疑:“母后,你和父皇——”
“什么父皇!”郑皇后打断她,“人家可不认你是他的女儿,亚子,你也过来。”
长乐不知所措,看向永昭帝:“父皇,这是怎么回事,你和母后吵——”话音消失在永昭帝阴沉的目光里,慌张起来。
荣王无动于衷,好似没有听到郑皇后的话。
郑皇后恨声:“你当他是父皇,他可不当你是儿子!难道这些年还没叫你看清?!”
荣王终于抬头看她,轻声问:“母后决意造反可想过我和长乐?”
母后……造反?长乐惊呆了。
“你赢了,我无非是你的傀儡,你输了,即便太子宽仁让我们活下来,我们又如何面对外人,往后去了地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你和建昌侯联手,所以才放任孙和礼引诱长乐,是吗?”
长乐愣在原地。
荣王也不是想要答案,问完就垂下了头:“母亲,我姓夏侯,不姓郑。”
郑皇后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惊讶悲愤,只有淡淡的怅然:“我早知道会是这样……”
她教导亚子再多,也比不上环境对他的熏陶,他会和此世所有男人一样,宗族为高,姓氏为大,哪怕他不帮夏侯俨,也永远不会和她站到一边。
“你呢?”她看向长乐。
长乐此刻茫然而无措,她去看父皇,父皇咳嗽着根本不看她,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郑皇后不再管她,转向太子:“太子深谋远虑,我自愧不如,想来大燕很快会有新皇,还望新皇看在亚子和甜娘与你有半份血缘的份上,别为难他们。”
太子掀了掀眼皮,忽道:“走到今日,全都是你自己选的,是你咎由自取,怪不了旁人。”
“怎么怪不了!”郑皇后被他的神情和语气刺激到,“若不是你父皇花言巧语骗我,我岂会进宫?我本来在宫外行商游览山河,可以过得逍遥自在,是他诓我进宫,我为了他丢掉廉耻参与甄选做妾,因为他被诬蔑被陷害,还失掉了一个孩子,什么叫怪不了旁人?!”
“他明君的称号还是我帮他换来的!若没有我交出来的桩桩件件,他从哪里被称明君?!”
“嘴上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呢,背着我临幸宫女,还能若无其事的来哄我,无耻得叫人想吐。”
若非有推翻夏侯俨的信念支撑,每每和他亲密她都会忍不住吐出来,即便现在想来也觉得恶心。
周保带着陌院使走了进来。
郑皇后蓦地一指:“还有他,当年若非我慧眼将他捡回府,他如何认识夏侯俨,如何被封太医?没有我的点拨,他和其他医者没有什么不同!岂能有如今的地位?”
“可他回报给我的是什么,和夏侯俨联合起来骗我!忘恩负义!”
她说红了眼,眼底浮现若隐若现的癫意。
又指向南若:“还有你爹,装得多么深情,不过是想通过我从夏侯俨那里得到好处罢了,否则当年也不会费心费力将我送到夏侯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