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祁言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与她是相反的人,如同第一次见到室友丁媛的感觉。
而如今她还得知了祁言与江虞的关系……
程苏然怀着复杂的心思略微打量她,身材颀长,瓜子脸,微挑的眼尾像桃花瓣,好看却不俗气,最特别的是那种看起来懒散,实则从容不迫淡定安然的气质。
显然是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
再想到自己,她不禁心里泛酸,仅有的一点小骄傲都不复存在了。
“言言姐,我……”
“是关于江虞的事吗?”祁言开门见山道。
程苏然一愣,垂下头,心里有点打鼓。
她似乎没有立场和资格多管闲事。人家是正经的前女友,她只是个小情人,不过胆大包天借了“现女友”的身份,掩人耳目,这就开始不知天高地厚。
如果被姐姐知道,她就完蛋了。
“没关系,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祁言看出小姑娘的犹豫,有点好笑,又有点怜惜,不自觉放柔了声音。
那天晚上撞见的事,乔乔已经跟她说过了。
她无所谓。
程苏然心神微震,抬起了头,脑子里某根神经突地跳了一下。她受不住这种诱惑,一点点都不行。
于是犹豫着开口:“姐姐她是不是怕鬼?”
“不怕啊,”祁言摇头,“她敢一个人去坟地散步。”
“那她怕黑么?”
“这个很难界定,说怕的话,她能独自走夜路,说不怕的话,晚上睡觉又必须开小夜灯,我也不太明白。”
在酒店的夜晚,主卧总是亮着床头灯,入睡前,姐姐会把它调得非常暗,再暗也不关。但有时候,姐姐会拉开窗帘,让外面闪烁的霓虹灯照进来,闹市中取一份寂静。
程苏然想了想,说:“有没有可能是幽闭综合征?”
“我觉得不像,她坐电梯、坐飞机……任何封闭空间都呆过,没出过问题。”祁言也开始回忆,但时间太久了,只记得大概的印象。
“身体情况呢?”
“一直挺健康的,你知道模特要保持身材,去健身房就像吃饭一样平常,虽然她看起来很瘦,但是力气不小。我唯一记得出了状况那次是她有个大秀要走,前一天中午开始不吃东西只喝水,晚上干脆水也不喝,到了早上也是,她说怕水肿影响状态。然后大秀结束她就低血糖去医院了……”
祁言表情淡淡,仿佛在谈论一件陌生人的八卦。
程苏然却听得心揪了起来,忍不住喃喃:“这么辛苦吗……”
“是挺辛苦,”祁言点了点头,无论她有多么讨厌江虞曾经的渣滓行为,也无法否认对方在事业上付出的努力,“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在模特圈已经小有名气了,事业上升期,特别忙,一年两季时装周,两季高定秀,然后各种广告、杂志的拍摄,国外放圣诞假,她就在国内工作,国内放春节假,她就在国外忙,休息时间加起来全年不到四十天。”
说着说着,原本围绕今天这件事的话题,渐渐歪向江虞的个人爱好和生活习惯。
“她喜欢吃什么呀?”
“好像是小笼包。”
“最讨厌呢?”
“大蒜?不太记得了。”
江虞喜欢听老歌和纯音乐,包括但不限于伴奏,有时候会去现场听演奏会,喜欢的电影是《香水》
……大部分,祁言都记不清了,有些甚至根本不知道。
譬如,家庭。
她只大概晓得江虞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得空的时候从来没回过家,也没给家人打过电话。
问得越多,听得越多,程苏然就越羡慕祁言,心里不知不觉冒出了许多小酸泡泡——她什么都不知道。一面心虚、羞耻于自己假借现女友身份了解情况,一面又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可是,她为什么羡慕祁言……
意识到这点,程苏然莫名有些不安,冥冥之中,她感觉这不是好事,却又理不出个头绪来。
“小然然,这些东西你一点都不知道?”祁言后知后觉出不对劲。
哪有谈恋爱对彼此一无所知的?
程苏然心一紧,慌了,支支吾吾道:“我们……认识才一个多月……所以……”
“哦,没关系,在一起时间长了就知道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与其从我嘴里说出来,不如你自己亲身体会。喜欢一个人呢,自然而然会想要了解她的全部,恋爱初期互相探索的过程也是很有意思的。”祁言像老师一样,温柔又耐心地教育她。
喜欢一个人……
就会想要了解她的全部。
程苏然内心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整个人呆愣住。
难道她喜欢上了江虞?
这个念头冒出来,立刻被否定了。不可能的,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女人,她和姐姐只是包养关系,多了解一点只是为了摸清楚姐姐的脾气,这样才不至于踩到更多的雷,才能懂得怎么讨金主欢心,不是吗?
想着,程苏然安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小然然?”祁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程苏然回过神,扬起不太自然的笑容,说:“言言姐,我知道了,谢谢你,但是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呀。”
“好,放心。”
观察室里,田琳正数落江虞。
“你干嘛要这么折腾自己?说不放心人家小朋友,结果把自己弄进医院了,可笑吗?一次是,两次也是,幸好都没事,真要出了严重问题怎么办?”
“平常教育我,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到了你自己身上怎么就不听呢?”
“我知道你想克服,但是总要慢慢来吧?你越莽撞着急越是做无用功,最后还伤害了自己,让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急个半死。你真是……”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眼睛有点红,再也说不出什么,撇开了脸。
江虞垂着头,神情低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半晌,她口中喃喃:“田琳……”
“别叫我。”
“我又失败了。”
“……”
田琳又转回来。
江虞抬起头,迷离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颓然,而后冲她笑了笑,说:“没关系,继续努力。”
儿时记忆在她心上化作阴影,她与之斗争了十几年,屡战屡败,每次重新站起来都像脱了一层皮,那滋味不亚于回到十八岁的地狱。
她也可以不去管,任由它生长,但她偏偏不服,在与自己较劲这件事上十几年如一日,到后来竟然渐渐上了瘾。
就好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对象,让她肆无忌惮地挥洒戾气与恨意——她自己。
折磨自己可以带来快感。
田琳看着她笑,顿时心酸又无奈,伸手抱住她,“努力可以,但是不要再用这种方式了。”
“嗯。”
“回去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
“不用。”
“你看你这是想努力克服的样子吗?”田琳又皱起眉。
江虞垂眸不语。
“那去做个全身检查总可以吧?”
“我身体很好。”
“江虞——”
“嗯?”
两人抬眼对视。
没两秒,江虞挪开了目光,转移话题:“小朋友呢?她刚才还没说几句话,你就来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别又变成小哭包了。“
说完看向紧闭的房门。
“虞姐……”田琳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你不觉得最近自己有点反常吗?”
“怎么反常?”
“该被哄的人是你。”
“我不喜欢被人哄。”
江虞淡淡一笑,拍了拍田琳的手,起身下床,“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回去吧。”
她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仿佛只是来医院参观了一圈。也不等田琳说话,她自顾自打开门走了出去,一刹那,对上了几道担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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