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红尘之轻(25)
明逾报给司机。陈西林先将她让进去,自己也坐了进去。明逾半倚半靠在座位拐弯处,陈西林从面前水吧里拿出一瓶水给她,“怎么样?难受吗?”
明逾皱了下眉头,“别担心,我最高纪录是两瓶红酒,没吐,只是头疼得厉害。”
车里暖气很足,陈西林解了外套搭在一旁,“明天要加班吗?”
明逾想了想,摇了摇头,明天周六,是伊万的追悼会,她得去送他一程。
陈西林将一边脸侧的头发拨到耳后,不觉向明逾倾着上半身,低语道:“在海城……究竟为什么突然走了?”
明逾脸上浮上一丝近乎讥讽的笑,移开了视线,车里很舒适,暖暖的,微微的振动就像轻摇的婴儿床,她简直想睡过去,不再去想任何事情。
陈西林心里生出一丝挫败感,她今晚接近明逾的原因已经和以往不同了,她不是个迷迷糊糊的人,这变化她不需要外力去看清。这已经让她有些不安感了,更让她不安的是,每当她靠近到某一处,就有一道玻璃墙横在她面前,绕不过,敲不开。
“我其实……找你好久。”
明逾又转过目光看她,陈西林的一张脸在她视线里模糊了起来。
陈西林看她眼圈渐渐发红,先前听她唱歌时那种强烈的心痛又犯了,只觉得这女人心里埋着沉沉的过往,她说不清这是心疼她还是折射自己,说不清。
“明逾,不管遇到什么都别伤害自己,你知道我今晚多怕你和那个男人回去么。”
明逾的视线清晰了,眼神柔媚起来,带了一丝玩世不恭的调调,“我才不会和男人上床,”顿了一下,倾过身凑近陈西林,悄声耳语:“会怀孕。”
她的唇角依旧弯着,配合着眼神里的俏皮,那声低语呵出的热气在陈西林耳边萦绕。
陈西林颤出一口气,闭上眼,凑近到她的耳边,发香和香水尾香沁入鼻息,她拥着她,意微乱情微迷,轻声道:“有点心疼你……”
明逾像被什么烫着了,挣扎坐起,眼角也湿润了,口中呢喃,“都是这么开始的。”话里带着不领情的意味。
陈西林在被她推开的姿势中定格着,这句话这晚上她说了两次,第一次她觉得没听清,这次她确定了,“都是这么开始的……?”
明逾收了眼角的泪,“对不起……我……今晚真的是……可能是情绪不好,你别放心上。”
陈西林眼中蒙了一层雾,又消散了,低头莞尔,“是我唐突了,”她将滚落在座位上的水拈在手中,又偏过头像是思考什么,半晌,“我想多在白天见你。”
之前明逾描述她和江若景的关系——几乎没在白天见过她。
明逾扭过头看外面,看了很久才转回来, “跑不了一样的结局。”
陈西林皱了眉,一时不知从何问起,从何说起。
车却在这时停了,车外是午夜寂静的街和寂静的房子。
明逾抓起包,“谢谢你。”
“不用。在头开始疼之前早点睡,如果需要帮助你有我电话。”
司机开了车门,向明逾伸出手臂,她跨出脚,“你也早些休息,晚安。”她连礼仪也不要了,司机的手臂白白悬空着,没人搭它,明逾逃回了家。
陈西林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大门开了,她消失在门内。她的手里还握着那瓶水,明逾没有打开,她倚在座椅上,握着水的手慢慢搭在自己肩侧,“怎样开始?怎样结局?……”
第21章 越界
自从明逾突然离开, 江若景对陈西林特别关注起来。现在陈西林也走了, 她踱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外面,若有所思地看着陈西林办公室的百叶窗。
小米在大办公室的格子间里抬头瞄了眼她,转头对旁边的实习生姑娘使了个眼色, 实习生姑娘来了两个月,小米带着她,百合知识点比用户体验方面的涨得多。
“cici , ”小米悄声喊她, 很多中国姑娘爱取这种萌萌的英文名, “看到没?”
实习生cici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我知道, jessica x lynn!”
“不对,x前面那个一般都是攻, 我打赌是lynn x jessica。”
“哦~”cici心里的小本本上又记下了一个知识点,“攻是不是看着厉害的那个?”
江若景往小米这边踱来,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响,“mia,”她倚在小米桌前,“ht那个弹窗的报告出来了吗?”
“哦, 我找找, 我找找。”
小米埋头去电脑上调资料, 江若景撩头发扫到cici,后者正用研究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样cici,做得还习惯?”
“噢!蛮好的!谢谢jessica!”姑娘一声嘹亮的回答后低下头。
什么毛病?江若景想。小米还在奋力寻找, 江若景解锁手机,划了划热点,看到一张蠢萌的猪猪图片,立刻爱上了它。保存了图,发给明逾:看,居居~
蓝光在闪,明逾突然醒了,摸来手机,是江若景发来的两个消息:一张图,图上是只猪,还有一句话:看,居居~
她没看懂,把手机正面朝下卡在床头柜上,干渴的感觉瞬间袭来,脑子里突然浮现车里那瓶水,摸索着坐起来去倒水,头果然疼了起来。
“不好意思jessica!我上午还看的,记得就在这个文件夹里……”小米脸都红了。
江若景顿了一下,“这么重要的报告不能随手乱丢啊。”
“明白,明白,我再找一下,肯定能找到!”
江若景又举起手机,明逾没有回复,她打开邮件:
hi 陈总,打扰了,我知道你这会儿在睡觉,希望没有吵到你……有空能否告诉我逾现在怎样?多谢了!
陈西林打开邮件的弹窗,卧房里循环着《红豆》,一点多了,她没睡着。
是江若景的邮件,她想了想,没有回复。她只负责告诉江若景一次答案,不负责跟进情况。
“挖坑”上是一张女人的脸,不知不觉她画到了下半夜,女人侧挑着眉,眼里些许温柔,些许哀伤,些许冷静,些许感性。
她往后靠了靠,这是谁?她分不清了。
小米终于调出了文档,“不好意思啊jessica,我找到了……”
“发给我吧。”江若景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cici抬头对小米吐了吐舌头,“mia,她是不是御姐攻?”
小米摇着手指,老练的样子,“傲娇受!”
“哇,那陈总呢?”
小米想了想,“可攻可受,完美~”她做了个“金星”手势。
晚上肯特带江若景去吃潮汕火锅,肯特是老饕,又是本地人,江若景这几个月跟着他,算是把在美国五年甚至前面二十来年没吃到的中餐精粹都尝遍了。
“你看这脖仁的雪花长得多漂亮,嗳~”肯特指着面前的一小碟,用他极具吴语口音的普通话叹道,“这块肉啊,一头成年牛身上切不出一斤的,脖颈后面一小块,”说着指了指自己后颈,“来来,稍微烫一下就好。”肯特给它涮好,夹到江若景碗里。
“怎么样?”
“嗯,嫩。”江若景放下筷子。
“再试试这个,这个叫什么你晓得吗?”
“叫什么?”
“这个你们西餐里也有,叫chuck,我们就叫此皮(匙皮)。”
“……死皮??”
“匙啊,‘钥匙’的‘匙’,”肯特边说边拿手指在桌上比划着,“这块肉最考验师傅刀工,切得好的能让你入口即化,那种不会切的半吊子师傅切出来的,就这根筋,”肯特拿小指头指着,“能让你嘴巴嚼酸了都嚼不动。”
肯特不光带她吃,还喜欢给她讲,这就有意思了。
“就同一块肉?”
“同一块肉。你尝尝这个,”他把烫好的一块又夹给江若景,“这盘肉我一看就知道是老四切的。”肯特故作神秘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