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红尘之轻(115)
她的心痛起来,刚从青卿口中听到这件事时尚且带着一层刀枪不入的麻木,过去的几小时却渐渐解冻、苏醒,开始知晓疼痛。
明逾坐在吉普后座,在这座异乡的城市突然没了轴线,她快熬不过去了。
“啊,ming小姐,我想起来一个地方,lynn老板以前常去的,在海边,要不要去碰碰运气?”
明逾看着窗外的眸子里掠过丝希望,又隐去了,两小时前她打陈西林电话发现关机,便开始了这漫无目的的旅程,过去的两小时里,阿巴度带她去了据说是lynn老板常去的餐厅、俱乐部、公园,甚至鱼市,都寻不到人影。
“去吧。”眼看夕阳快落山了,海边总有风景可以看。
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陈西林转过身去,阿巴度的吉普出现在视线里。
她站起身,看着吉普停好,看着明逾走下来,海上风景独好,她想明逾来一同看看。
明逾往四周寻着,望到了远处礁石旁站着的陈西林,她定住了,就那么怔怔地望着,陈西林重又坐在礁石上。
脚步声近了,在身边停下。
“可惜这里看不到日落。”陈西林说。
“我没有故意瞒你什么,陈西林你也要讲讲道理,我知道得也很晚,那之后我们就没见过两面,我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说。”
陈西林转过脸,“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怪我?我要早知道你和我的堂姐……我……”她的声音哽咽了,没再说下去。
陈西林站起身,看着她,又将她轻轻拥入怀里。
“你都向着她说话,你从那儿见了她出来就向着她说话……”
“我哪有……”
“就是有!费这么大事,跑这么远帮你找到她,却要被她说出来,”眼泪冲垮了闸门,一股脑泻出来,“我不想做青家人,我不想像她,你从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我像她是不是?我是她的替代是不是?”
陈西林拿袖子给她轻轻擦眼泪,擦了却又涌出来,“我爱的是明逾,若再画你的肖像,就只是明逾。”
“你还画,不许你画。”
“嗯,不画,只要你不再与我分别。”
明逾像寻到了梦里的故乡,可以肆意哭与笑,“你根本不知道,我在青家人面前把这脊梁挺了十来年,十来年前我油盐不进,不要他的钱和名,八年前他要撒手人寰了,我在机场兜了个圈还是没去见他,从此和青家人一刀两断。去年,为了搞清楚青卿的事,我主动找了我那个哥哥青晖……”她已泣不成声,在陈西林怀里哭成了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陈西林将她紧紧抱着,小声安慰,“是我隐瞒在先……”
明逾箍着她的脖子,哭得更委屈了。
“逾,以后你就是我的,我就是你的,再没有别人,再没有秘密,好不好?”
明逾吸着鼻子,“嗯……”
陈西林帮她把眼泪鼻涕一并擦了,又想了想,“我这口袋里什么东西?硌人,你帮我拿出来看看。”
明逾将手伸进她口袋,摸出一只小盒子,她抬头看陈西林。
“你会喜欢的吧?”她又接着补充道,“要是喜欢,明天我们回美国吧,拜访拜访你哥哥,也带你见见我父母和爷爷。”
第91章 传世说错话是要惩罚的
那是一枚传世古董戒指, 上世纪五十年代与顶级珠宝大师温斯顿定制的, 3.52克拉的公主方祖母绿,四周点缀着总重2克拉的钻石,镶嵌在铂金底座上。
明逾躺在飞机舱里, 举着手,看着指上的这枚戒指。
“温斯顿的祖母绿出名,但多是五克拉往上的藏品, 外祖母长得纤细, 也不喜比弗利式的浮夸风, 特意要一枚日常可以戴在手上的戒指, 外祖父当年便定制了这款。”
明逾觉得像梦一样, 原来前阵子陈西林预定了包机,将这枚戒指从圣弗兰运到了海城, 本打算海城一解封便送与自己,接受了就一同去美国拜会家人。
却没想海城还未解封, 两人一起从大迈走了。
陈西林与她躺在一起,勾了她的手指,“当真喜欢吗?”
如何能不喜欢?当你爱的人将传了三代的戒指套在你的手指上,你甚至会爱上这件事本身。
明逾撅了撅嘴巴, “有多喜欢你, 就有多喜欢她, 这辈子都是我的了。”
陈西林笑了,将她的手拉至唇边吻了吻,“我怎么觉得亏, 在你心里和一枚戒指一样了。”
明逾笑出来,脸上微微发红,“人家传了三代呢~”
“我也是陈家三代单传的女儿啊!”
明逾笑得眼里闪着星星,咬着牙小声道:“真想在这儿把你办了。”
陈西林修长的手指滑进她的指间,和她五指相扣,“谁办谁还不一定。”
刚落地圣弗兰便得知海城解封了,这倒让二人轻松不少,这世界终于回归秩序了。
陈西林拉着明逾的手出关,外面却来了两辆车迎接,一辆是陈西林自己的司机,另一辆是白亨利派来的。
“诶?说岔了吗?”明逾问。
“没有吧,”陈西林想了想,“我只跟爷爷说今天回来。”
她拨通了白亨利的电话。
“爷爷,我们明天中午去拜访您。”
明逾听她说“我们”,脸上一粉,低了头。
那边顿了顿,“是老爹弄错了,老爹以为,你带了女朋友回来,要先来让老爹看看。”
陈西林不善于斡旋亲情,踱了两步,这才开口,“明天一定过去。”
“也好,今天好好歇一歇,”白亨利咳了一声,像突然想起什么,“还是要到韦斯伍德?”
维斯伍德是陈西林父母居住的疗养院。
“去……疗养院看看。”陈西林语气弱了,好像突然亏欠了。
那边叹了口气,“好啊,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先去看他们是对的。”
这话音里简直有不满了,匆匆收线,陈西林来到明逾身边,“累吗?”她问。
明逾摇摇头,“怎么样?爷爷有没有不开心?”
白亨利的司机在接电话了,估计是老板打去的,陈西林的司机将行李接过去。
“明天去看他嘛,一样的,我都已经和爹地说好了,今天接他们回家晚餐。”
任尘世变换,疗养院前的这盏橘色晚灯安静如旧,通往里门的车道蜿蜒,画出归家的错觉。
胖胖的阿曼达依旧在前台对每个前来探望的家属真挚问候,她能叫出每个子女、亲戚的名字,今天倒是遇到了陌生人。
“阿曼达,这是ming,我的女朋友,”陈西林转头对明逾道,“阿曼达是我们的老朋友。”
“啊,很高兴见到你,陈先生和陈太太也一定会很开心。”阿曼达的脸上笑出了酒窝。
“谢谢阿曼达,也很高兴认识你。”
明逾从未被女友这么介绍过,也从未被介绍作女友。
一时有点不适应。
“抱歉了阿曼达,我们刚下飞机,今天没有蛋挞,改天再给你带。”
陈西林边说着边走进了楼梯。
明逾跟在她后面,安静地踩在长毛地毯上。
陈西林停了下来,看着她,“会不会……不习惯我这么介绍你?”
明逾眼中闪着笑意,“会……习惯的。”
“那……”陈西林凑到她唇边,“我要对所有人都这么说的,可以吗?”她的唇碰在明逾唇上。
“嗯……”明逾蹭了蹭那触感极好的双唇,含了轻轻吮吸。
又反被裹住,舌与舌痴缠起来,好一会儿才放开。
明逾指了指楼梯顶,“这上头……会不会有摄像头?”
“有。”陈西林眼睛轻轻一眨,绽出微笑。
明逾条件反射地松了手,又拉紧,挽着她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