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弟无方(52)

    a市今年放宽了政策，过年允许燃放烟花炮竹，我们提前买了一些，到了楼下，发现好多小孩子，我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响炮，吓了一跳。枫浅师兄说：“我们去公园吧，那里人少。”
    我说：“好的。”
    到了公园，天上突然绽开硕大的烟花，“砰”地一声，红黄交织的星点，如瀑布一般向四周倾泻，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我兴奋地拉着身边人的手，脱口而出道：“小凌，快看。”
    枫浅师兄沉默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
    我低下头：“师兄，对不起，我只是，太激动了。”
    在萧瑟的寒风中，语言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枫浅师兄看着我，叹一口气说道：“无论怎样，我都比不上他在你心里的位置？”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只好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又一朵烟花在空中盛开，一颗不起眼的光亮，瞬间变成彩色的大伞在夜空中飞旋，烟花照亮了枫浅师兄的侧脸，我看到他沉下脸，整个人显得挫败而阴郁。
    见到这样的师兄，我一时情急，慌不择言：“师兄，小凌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你……你不要和他比。”
    “呵~”师兄笑了一下：“比？在你心里，我连和他比的资格都没有？”
    我：“……”
    第157章：反省
    枫浅师兄丢下手里的烟花，然后冷冷地看着我，说出的话刺耳又难听：“既然你选择了他，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是害怕自己成为人们眼中的怪物吗？”
    “呵呵，顾明一，我以前只当你是麻木迟钝的胆小鬼，现在恐怕得再加一个‘伪君子’的名号了。”
    我很想为自己辩解，但张开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师兄说的对，我是胆小鬼，我是伪君子，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顾明凌对我的感情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我还假装不知道，好像只要我扮演好哥哥这个角色，一切问题都不会存在。
    如果我能从一开始就好好引导这段感情的方向，怎么会落到这样一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假装正常，假装看不到顾明凌的心意，让他孤独地陷入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漩涡，面对他的懊悔与自责，我非但不领情还在大冷天赶他走。
    其实，一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变了不是吗？
    就像草木逢春，月升月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变化，面对顾明凌苦心孤诣的表白，我选择了什么？我选择了退缩！放着弟弟不要，我也不能接受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我根本……就是一个虚伪又麻木的混蛋。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酸楚。
    可能是我红了眼眶的样子有些狼狈，枫浅师兄微微迟疑，再开口，语气柔和了几分。
    “明一，我并不是因为你的选择而生气，我是气你没有面对自我的勇气。心里明明装着那个人，却又不敢让他知道，甚至，不敢让自己知道。有时候，最无心的反应，才是内心最真实的选择。去找他吧。”
    我慢慢抬起脸，看着枫浅师兄那双深沉而冷淡的眼睛。
    “嗯。”我点头。
    第二天，我就坐飞机离开了a市，在几万米的高空中，我思绪万千，一会儿想着见到顾明凌时自己要说什么，一会儿又担心他不认我这个哥哥，毕竟我曾经说过彼此再也没有关系了这种话。
    赵小静和赵铮在机场接我。
    他们姐弟俩早就到了s市，已经和父母在市区转了两天，听说我要来，最高兴的是赵铮。
    “顾老师，你终于来了，我快被我姐折磨疯了，她整天念道着要挖地道潜进wre俱乐部。”
    我笑着说：“不用挖地道，我有他们战队经理的电话。”
    在麦当劳随便吃了点东西，刚走出商场，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好，是顾明凌的监护人吗？”
    我：“是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长静区警察局的警员，顾明凌打架斗殴受了重伤，现在在xx医院，麻烦你过来一趟。”
    我：“……”
    电话掉在了地上，x的屏幕摔出一条细碎的裂缝。
    赵小静焦急地问：“怎么了，顾老师？”
    想到顾明凌受伤的样子，我心中涌起一阵阵害怕，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小凌他……受伤了，在医院。”
    二十分钟后，我和赵小静、赵铮到了顾明凌所在的xx医院，看着插着呼吸机的顾明凌，我脑中一片空白。
    第158章：冲突
    他怎么会躺在那里？
    他怎么会和人起冲突？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我注意到顾明凌缠着绷带的右手，听说是因为一个手机而起的争执。
    手机？
    顾明凌不是小气的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因为一个手机和人打架？
    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顾明凌不会对我隐藏了什么吧？
    “顾老师，这小凌掉在现场的电话，祁警官说可以还给我们了。”赵小静递给我一只小米5，是小凌以前一直用的那个。
    我看着那个破旧的小米5，边缘甚至还沾染了些许血迹，这个手机，一定对顾明凌非常重要。
    我按了解锁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我和他的合照。
    我们两个都穿着西装，他一只手臂搂着我的肩膀，我们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是那一次，参加前辈葬礼时照的。
    记得当时我还偷吃了两个香芋包，顾明凌一脸严肃地批评了我。
    看着照片里和我亲密无间的顾明凌，想到他现在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我的眼眶慢慢红了……
    于小飞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我难过的样子，他说：“其实，小凌一直很想回去看你，尤其是在收到了你们给他寄的零食箱之后，他以为你已经原谅他了。”
    于小飞：“俱乐部放了年假之后，小凌买机票回了h市，但只在h市呆了一天就又回来了，回来之后就一直萎靡不振。”
    于小飞：“昨天过年，他一个人在酒吧买醉，刚好这个酒吧是俱乐部里一个跟他很不对付的高层的儿子开的，两个人因为一点小事起了冲突，然后对方仗着人多，就把小凌打成重伤，不过那个高层的儿子也没落着好处，被小凌又酒瓶砸破了脑袋。”
    于小飞看了顾明凌一眼，惋惜地说：“小凌的手，恐怕是伤到神经，再也不能打游戏了。”
    我有些疑虑，问道：“小凌的手是怎么回事？”
    于小飞说：“我看了酒吧监控，当时小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对方却踩在他手上，让他把手机交出来。然后……就是这样打起来了。”
    我说：“那个高层的儿子，叫什么，在哪个病房？”
    于小飞说：“叫吉少，在708病房。”
    我说：“好，谢谢你，小飞。”
    半夜的时候，我潜进708病房，拎起一个装冰水的塑料桶，不由分说，把那个头上缠着纱布的混蛋浇了个透心凉。
    看着他大喊大叫的样子，我说：“再有下一次，桶里装的就不是水了。”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五楼，坐在长椅上，心中所想，都是和顾明凌有关，从他第一次叫我哥哥时的犹豫，到最后他那无助的眼神。
    我应该……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吧？不然，怎么会让他陷入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呢？
    我望着地面发呆，赵小静拿了两杯热饮过来，递给我一杯，我说了声：“谢谢。”，接过热饮，握在手中。
    赵小静说：“顾老师，小凌一定能挺过来的。”
    第159章：苏醒
    我说：“嗯。”
    赵小静犹豫了一下说：“顾老师，如果小凌醒过来之后，你要怎么告诉他手受伤的事？”
    我心中一沉，仿佛陷入一片迷雾，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不知道。”我低下头：“我不知道。小静，我担心他。”
    担心他不能面对自己不能继续打职业的现实，担心他懊悔颓废，从而自暴自弃。
    “干脆不告诉他吧。”赵小静开口：“虽然我和小凌打交道打得不多，但我知道他是一个有梦想的人，对一个有天赋的电竞选手来说，手废掉跟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他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
    “这个消息就你、我、赵铮知道，瞒过一天算一天，剩下的，看天意吧。”
    我想了想，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于是挫败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顾明凌脱离了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
    我问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医生回答说：“中午以前吧，你们先去给病人带点换洗衣服，买点生活用品什么的，腹部的伤口很深，没有十天半个月的长不好。”
    我看向病床上的顾明凌，他年轻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尾弯出好看的弧度，像一副水墨画。
    于小飞敲了敲门，然后一脸歉意地对我说：“顾先生，吉少的父亲想找您聊聊。”
    我说：“如果是为了让我撤诉，让他死了这条心。”
    我咨询了我做律师的同学，那个吉少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而我，并不打算与他和解。
    于小飞说：“不是，是关于小凌之后的职业生涯。”
    我说：“让他等着，小凌醒过来以前，我哪里都不会去。”
    于小飞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离开了。
    我搬了个凳子，坐在顾明凌的病床旁，耐心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