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弟无方(39)

    我点点头，欣然应允：“可以啊。”
    李亦凯犹豫了一下，说道：“周飞逸其实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大大咧咧，他很自卑，尤其是陆雪琪的事情，让他感觉很自己一无是处。”
    我说：“嗯。”
    李亦凯：“顾老师，我希望周飞逸重新振作起来。”
    我：“嗯。”
    李亦凯：“我会帮他复习文化课的，但顾老师，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
    我：“嗯？”
    李亦凯：“把陆雪琪和周飞逸的座位重新调在一起。”
    我：“……”
    李亦凯见我没有说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说：“他们两个人本来关系很不错的，都是周围人的风言风语让陆雪琪对周飞逸有了芥蒂，加上周飞逸那张扬的性格，两个人才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我想了一下，觉得李亦凯说得也有道理，于是说道：“你的建议我考虑一下，但还是要尊重女孩子的意见。”
    李亦凯弯了嘴角，拘谨地向我鞠了一躬，然后向看台中心走去。
    谁能想到几个星期前，这孩子还跟周飞逸井水不犯河水呢？
    人生啊，真是不知道随时会给你什么剧本。
    也许曾经认为自己永远不会放弃的，转眼就遗失在下个季节。而那些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却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羁绊。失去的，留下的，都要好好珍惜，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心心念念的东西就会被命运的洪流推向未知的方向。
    李亦凯和周飞逸在此后的几十年间，成为了对方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在他们已然成年，各自背负着命运的十字架时，会不会想到曾经有一个下午，一方为另一方做着长远的打算，一个不经意的小提议，影响了另一个人一生的轨迹。
    第118章：短发
    一转眼，已经到了十一月，这个周末，校运动会落下帷幕，我们班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大家都很高兴。
    我提议把奖金留作一部分当班费，其余的当做秋游的经费，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顾老师，一个漂亮的短发姐姐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坐在靠窗户位置的女生说道。
    我：“？”
    短发？
    想了一圈，我并不认识短发的女生啊。
    出教室一看，是剪了短发的赵小静。她穿着一件黑色毛衣，下面是灰色格子长裙，搭配一双黑色皮靴，整个人显得清爽而有气质。
    我心下惊喜，问道：“小静，你回来了啊。”
    赵小静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一开口，还是熟悉的语气：“我昨天刚回来，那个……顾老师，能请你吃个饭吗？”
    我说：“你刚回来，我请你吃，为你接个风。”
    赵小静坚决不同意，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散了班会，我和赵小静去了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
    等着上菜的时候，赵小静看着我说道：“顾老师，谢谢你。”
    我说道：“谢什么啊，都是朋友。”停顿了一会儿，我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赵小静说：“继续写文，好好生活。”
    我欣慰地点头：“嗯，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正说着，电话响了，我拿起一看，是顾明凌打来的。
    “不好意思啊，我接个电话。”我说道，赵小静做出“您请便”的动作。
    我摁了接听键，顾明凌的声音响起：“怎么还不回来？”
    我看看赵小静，支支吾吾地回答：“在和一个朋友吃饭。”
    顾明凌问道：“朋友？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为了防止顾明凌乱想，我果断回答：“男的。”
    顾明凌：“那你让他说句话。”
    我：“……”
    顾明凌从鼻子里笑了一下，说道：“哥，你在撒谎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
    顾明凌说：“你一撒谎就紧张。”
    我说：“好吧好吧，是赵小静，我在和赵小静吃饭。”
    顾明凌回答：“我知道。”
    我：“？”“你怎么知道？”
    顾明凌：“赵铮告诉我的。”
    我：“……哦。”
    顾明凌：“早点回来，待会儿我想和你看《侏罗纪ii》。”
    挂了电话，赵小静端起杯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赵小静说：“顾老师，刚才打电话的是小凌吧？”
    我点头：“是啊，这孩子，一放假就跟我待一起，让他出去找朋友玩儿，都懒得出门。”
    赵小静双手平放在桌子上，对我说：“顾老师，有件事，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我点头：“恩恩，你说。”
    赵小静垂下视线，好像很犹豫的样子，良久，她抬眼，仿佛鼓起了很大勇气似的，看着我说：“你弟弟，小凌，喜欢你。”
    我一愣，然后哈哈笑道：“就这？”
    赵小静一脸懵比。
    我喝了口水，说道：“哪个弟弟不喜欢自己的哥哥姐姐？”
    第119章：揭露
    赵小静一听就知道我没有听懂，她解释说：“不是对亲人的喜欢，而是，对伴侣的那种喜欢。”
    我：“……”
    赵小静看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说道：“上次在钻石国际的ktv里，我看到小凌亲你。”
    我：“……”
    赵小静说：“那天我和朋友一起唱k，出来的时候，刚巧看到小凌在你们的包间。”
    我：“……”想起那天的场景，似乎是有这么一段记忆，但那天我喝太多酒，实在是记不清发生了什么，顿时心中升起一种不确定的恐惧，但我依旧打着“哈哈”：“哈哈，会不会是小静你看错了呢？两个人如果面对面站着，的确看起来很像在……”
    赵小静轻而易举地打断了我：“顾老师，我没有看错，而且，以我十年的腐龄来看，小凌对你的确有一种超越亲人的感情。”
    我脸上的笑容变得不自然，再变得僵硬，再然后慢慢消失。
    我低着头，其实，一些真相，我不是猜不到，只是，不愿意面对。就好像一个人在旷野里走着，明明后面是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但只要自己看不见，仿佛那些瘟疫和灾难就不会发生。
    我一只手撑着额头，回想着小凌对我莫名其妙的的占有欲和那些暧昧亲昵的举动，慢慢地，我感觉天和地都在旋转，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心脏。
    弟弟喜欢我？这是什么狗血情节？乱伦吗？可是我们连性别都一样。
    赵小静看我好像一下子受了打击，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自己对爱情的看法，我只是茫然地听着，满脑子都是顾明凌和我相处的画面。
    从他十几岁开始长个子，再到他照顾我生病，给我喂药擦身，一幕幕，恍如昨日。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慢慢地变了呢？
    赵小静看我实在是心不在焉，于是叹了口气说：“顾老师，其实你没必要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不就是被自己弟弟喜欢了么，这在耽美界里很正常。”
    我不可置信地说：“正常？”
    赵小静点了点头：“是啊，况且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兄弟。”
    我：“……”
    赵小静继续说：“既然小凌没有告诉你，你就装作不知道吧，不然我担心你们相处会尴尬。”
    我（内心）：现在已经很尴尬了好吗？我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弟弟？尤其是知道这个弟弟喜欢我。
    赵小静送给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吃完晚饭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想必是小凌在洗澡。
    我累了一天，又从赵小静那里知道了这样一个不亚于原子弹爆炸的消息，于是浑身没劲儿地瘫在沙发上。
    顾明凌洗好了澡，只穿着条睡裤出来了。
    我睁开眼睛，看他赤裸着上半身，宽肩窄胯，心中默默感叹：真是模特一样的好身材。
    “小凌，把衣服穿上，今天天气凉。”虽然很累，但我还是习惯性地嘱咐道。
    顾明凌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说：“没事。哥。我抗冻。”
    第120章：慌乱
    不知是不是知道了顾明凌喜欢我的缘故，我再看他赤裸着上身，竟生出“非礼勿视”的念头。
    我心下慌乱，但仍控制着表情，整个人显得懈怠麻木，往沙发里缩了缩，我闭上眼睛。
    忽然感觉脸上有水珠低落，再睁眼，看到顾明凌双手撑着沙发扶手，眼睫微垂，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我：“……”
    莫名有些紧张，我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顾明凌抬起一只手放到我的额头上，轻声问道：“哥，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尤其在寂静的夜晚，就像低沉的大提琴般让人安心。
    我推开他的手，坐了起来，心跳如擂鼓，不知为什么会如此紧张，好像和纵火犯在一起要被判决的心情。
    我不自觉地垂着头，背对着他回答：“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顾明凌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少年特有的修长劲瘦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希腊神话里的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