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情书(92)
夏见鲸不听,他坚持道:“我会想办法的。”
“哎,你别……”顾星海感觉自己闯了大祸,陆载醒来绝对要发火,他无意识地往旁边一看,发现陆载竟然醒了,“鲸、鲸仔,你等一下啊!”
顾星海像手机烫手一般,哆嗦着就把手机放到了陆载脑袋旁边,然后立马扯着嗓子喊军医过来,典型的做贼心虚。
通话仍然在继续,夏见鲸只能在另一端听着陆载这边的情况。
军医过来掰着陆载的眼睛看了看,又询问了他目前的感受以及头不头晕。
陆载脖子上带着固定器,但他思维还是清楚的。他面上云淡风轻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陆载简洁地跟军医描述完自己的感受,然后对站在一旁的顾星海和警卫员说:“我没事儿了。”
军医吩咐他躺着再观察一晚,接着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等病房的门关上,陆载缓缓偏过头,费劲儿地把耳朵靠近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陆载声音干涩,他张了张嘴,声音轻的只剩一缕气,他闷声叹了口气,说:“嗨。”
夏见鲸嘴唇发颤,他用力咬了一下才故作轻松地说:“还疼吗?”
“好疼。”陆载“哼”了一声,完全不是方才冷静自持的模样,“夏小狗,我受伤了,我得回家养着。”
夏见鲸视野一下子模糊了,泪水一涌而出,他抹脸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泪落下来的速度,于是他索性不擦了。
夏见鲸吸吸鼻子,说:“那就回来吧,崽,我养着你。”
第69章 唯一
陆载回国那天夏见鲸专门请了假去北京接他。
顾星海说的没错, 陆载确实没什么大碍, 依旧个高腿长,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大衣衣摆在室内都朝后扬了起来。
只是……
夏见鲸接过陆载的行李箱, 憋笑憋得脖子都有些红。
陆载不自在地抿起嘴,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固定器,问道:“很丑吗?”
“不丑。”夏见鲸笑得停不下来, “帅极了, 全世界只有我家崽能把这玩意儿戴得这么帅。”
陆载表情稍微好看了一点,他松开嘴角, 往上翘了一点点, “是吗?”
“当然!”夏见鲸也顾不上周围行人的目光, 直接握住了陆载的手指。
然而陆载却皱起眉头,问道:“你手怎么这么冰?!”
夏见鲸往回一缩,不在意地笑了笑,“一会儿就好了。你航班推迟了半个小时, 我吓都快吓死了, 不停地刷新网页,生怕又出现了别的变故。”
“怎么会?”陆载捏住夏见鲸的手, 一同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夏见鲸心里也是这么唾弃自己的,婆婆妈妈得不像话, 于是他叹了口气, 屈起手指挠了挠陆载的手心,“再来一次, 我就真扛不住了。”
夏见鲸即使已经亲眼见到了陆载,并且确认了对方身体无恙,但他仍然心有余悸,从机场到总医院的四十分钟车程里,他的目光完全黏在陆载脸上,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陆载脖子上戴着固定器,扭头很不方便,他便斜着眼睛去看夏见鲸,这幅笨拙的样子配着他身上的高定风衣,想不可爱都难。
夏见鲸脸上的笑基本就没落下来过,他往前探了探身,几乎是半跪在脚垫上,只为了方便陆载看自己。
陆载握着他的手没松开,垂眼看他,“你窝在那儿不难受吗?”
“没事儿,我就想看着你。”夏见鲸说着就把手伸进陆载的大衣里,轻轻按在他左侧肋骨上,“这儿呢?还疼吗?顾星海说弹片直接从这里穿了过去。”
其实当时顾星海也是听警卫员汇报的,于是没跟军医求证就直接转述给了夏见鲸,白白让夏见鲸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事实上弹片就是擦着陆载的侧腰飞了过去,只不过旋过来的力度有些大,削掉了一块皮,血流得凶,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
陆载想了想,也没跟夏见鲸解释,低声说道:“对,弹片穿过去了,还缝了好多针,疼。”
夏见鲸果然心疼坏了,眉心一下子就拧在了一起,恨不能掀开陆载的衣服给他呼一呼。
陆载暗自得意,正想揉一下夏见鲸蹙起的眉心,他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陆载现在脖子跟假的一样,干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他还穿着过膝风衣,想从裤兜里把手机取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陆载侧了侧身,手刚抬起来就被夏见鲸握住了。
“你别动了。”夏见鲸往前倾身,小心翼翼地抱住陆载半边身子,“我给你拿。”
陆载闻言立马就松了劲儿,夏见鲸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毛手毛脚的傻小子,现在被生活锻炼得相当会照顾人。
陆载半仰在夏见鲸怀里,满意地几乎快要眯起眼来。
夏见鲸的手很稳,陆载还没感觉到什么异样的动作,他的手机就已经被夏见鲸取了出来。
“小刘?北京的号码。”夏见鲸看了眼手机屏幕,把手机递到陆载面前。
小刘是个什么玩意儿?陆载完全不想理,他才刚享受了两秒钟的特殊待遇,还没尝出甜蜜夏见鲸就松手了,心里自然不得劲。
夏见鲸看陆载没反应,又问:“要帮你点接听吗?”
陆载连点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他“嗯”了一声,坐直身体往夏见鲸面前靠了靠。
夏见鲸还当陆载不舒服,赶忙伸手又把人给搂怀里。
陆载负伤回国的事整个台里都知道了,听说休假报告已经给批了,虽然这是好事儿,但另一方面就是人情世故很麻烦。
这个小刘就是个麻烦头子,从他以后陆载的手机就没停过,一直有嘘寒问暖的电话打进来。
陆载接了几个就有些不耐烦了,他皱起眉,眼看就要开口怼人了。
夏见鲸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压力大,等新的电话打进来,他没再直接点接听,反而问了陆载一句,“还接吗?”
“嗯~”陆载也摇不了头,不乐意地哼了一声。
陆载这一声从鼻腔哼出来的拒绝直接让夏见鲸腰都软了,他仰头叹一口气,心想他这辈子算是交代在陆载手里了。
想当初陆载可不是这样的,病来如山不倒,一张薄唇永远抿得像锐利的刀,从来都不会低头。
可这次受伤后,陆载整个人软得像棉花糖,见到夏见鲸就站不稳脚,一定要被扶着搂着抱着才行。
夏见鲸心里五味杂陈,心疼是心疼,但莫名得又有一丝难言的满足,搂着陆载到了总医院门口都不想撒手。
出租车费还是夏见鲸付的,他哄着陆载下车,又跑到后备箱去取行李,看得司机还以为陆载是得了什么命不久矣的绝症。
司机小声跟夏见鲸说:“对不住啊,我还以为这个小兄弟就是落枕而已呢,要知道你们这么困难,我肯定再开快点了。”
夏见鲸的话多也仅限于对陆载,他跟司机聊不起来,哪怕心里乐得前俯后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夏见鲸收好发|票,点点头说:“谢谢您,师傅。”
夏见鲸不想让陆载多等,道完谢就拉着箱子跑了过去,扶着人慢悠悠地往医院大厅里走。
总医院里已经有陆载的同事在等着了,提前帮忙给办了手续,陆载一到就可以直接进去拍片子做检查。
被台里派过来的就是刚才打电话的小刘。
小刘加入以后,夏见鲸和陆载都不怎么说话,尤其是夏见鲸,静得像空气一样,自顾自地跟在后面边走边看手机。
小刘是被同事们推荐选出来的闲人,专门派来慰问陆载,他白赚了一天假总得干点实事,便说:“陆哥,我看你朋友也挺忙的,要不就让人家回去歇着吧,我陪你等结果。”
陆载要是脖子能动,想必会甩多嘴的小刘一记眼刀,他轻咳了一声,沉着声音道:“不用。”
“哎,陆哥你这个人哟。”小刘早就习惯陆载的说话风格,也没生气,接着往前跟了一步,“你倒是扭脸看看人啊,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上面了吧,这得累成什么样子。”
陆载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夏见鲸,就等夏见鲸自己撞上来。
夏见鲸压根没看路,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在刷网页,直到撞在陆载身上才停了下来。
夏见鲸抬眼一看见陆载就急了,他立马就伸手去摸陆载的腰,心疼地问:“撞着了吗?你怎么不躲一下啊!”
陆载抿着嘴,盯着夏见鲸的脸仔细瞧了瞧。小刘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夏见鲸确实比上次见到时憔悴了不少,眼圈底下淡淡地泛着青。
陆载不说话,夏见鲸急得不行,也顾不上去在乎小刘的目光,掀开陆载的大衣就要往里看,声音急得都哑了,“伤口怎么样?”
伤口能怎么样?
军医给打了止血绷带,当天夜里就结痂了。
但这陆载肯定不可能说,他颤抖着蹙起眉,弯着腰就想往前倒。
陆载说:“疼。”
夏见鲸脑子一片空白,连手机是握在手里还是塞进兜里或者已经掉地上了都不知道,只顾着两手轻柔地把陆载搂住。
夏见鲸心疼得不行,也不沉默了,行李托付给小刘照看,半扶着陆载就往电梯的方向走。
这俩人一溜烟就没了影,小刘被撂在后面,一时间有些傻眼。
小刘无辜地拖着行李,到底也没想明白刚才还安静沉稳的夏见鲸怎么就突然爆发了呢?还有他自己,好好的一个公派陪护,怎么就被顶替了呢?
等小刘找遍整个住院部,再次见到陆载和夏见鲸时,陆载已经做完检查,安稳地躺在病床上了。
小刘原本是按台里的标准,给陆载安排的三人间,但架不住夏见鲸舍得花钱,愣是给陆载升成了单独的套间,各项设施一应俱全。
小刘把行李放好,看了看床边站着的夏见鲸,对方在他进来时就站了起来,接着便窝进一旁的沙发上不说话了。
小刘莫名觉得自己很碍事,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两秒,尴尬地跟夏见鲸点点头,这才走了进去。
陆载掀起眼皮,瞧了小刘一眼,淡淡地问:“我报的假都批了吗?”
小刘毕竟是后辈,陆载在台里横行霸道惯了,平时还能开开玩笑,但凡陆载一冷脸,任谁都得犯怵。
小刘咽了口唾沫,“陆哥,台里确实忙,没你不行。”
陆载又问:“那批了多长时间?”
小刘说:“给你压了一个月,就批了三周。”
这确实有些过分了,难怪小刘说不出口。陆载光是攒着没休的假就不止这个数,这次又连着病假一起报的,没想到直接给砍了一大半。
陆载看了眼天花板,似乎在算日子,他想了想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