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斯顿今天会下雪。”
林采星看完天气预报,不禁感叹这些巧合。
新泽西州,又要下雪了。
“应该是初雪。”周敛帮他拉开车门,轻轻扫了眼不远处的轿车,“要在那里住一宿吗?”
“可以。”林采星眸中清亮,随着车窗外的树木渐渐染上厚重的白色,眼底的期待值拉到最大。
周敛在新泽西州的家距离林君山的家不远,仅仅相隔两条街道。避免林采星触景生情,他特意吩咐司机绕路。
“商令舟和你说了什么?”
周敛没忍住,轻声问了出来。
任何事他都不担心,唯独害怕林采星再次动摇。
“这条街好像没怎么变。”林采星将右手探出车窗,静静感受着这场初雪。
下了车,他环顾四周,发现别墅的外观乃至于庭院里的一草一木,哪怕是周敛专门为他修建的葡萄架和凉亭,都与记忆中的模样完全重叠。
他不喜欢吹空调,夏天喜欢坐在院子里写作业,又向往古诗中的文学意境,非要坐在凉亭里才能灵感爆发。
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被华兰笑话幼稚,却在周敛家里实现。周敛的效率很高,一座凉亭仅在一周之内便出现在充斥着浓烈的美式风格的小院。
林采星怀疑,周敛是故意勾引他过去写作业才这么做的。
“快进屋,雪太大了。”
周敛轻轻揽着他的腰,推门带他进去。
那双深邃的目光悄悄落在林采星脸上,见他并未觉得异常,手臂贴得更紧。
负责做饭的阿姨已经在等他们,周敛和阿姨讨论晚餐菜单的功夫,林采星便不见了。
周敛摘下围巾,将整座别墅找了个遍,都没得到林采星的回应。
联想到刚刚和林君山的“偶遇”,他迅速推开门跑到街边呼唤着林采星的名字。
白楚惠的生日宴后,他一直在查林君山,曾经他以为林君山和白家有利益往来,但查了很久,始终没有结果。
林君山刚刚的目的是什么?
林采星才到美国不久。
一个将养育十八年的孩子扫地出门的男人,难道会因为思念养子悄悄去探望吗?
“林采——”
周敛神色焦灼,忽然被人从身后戳了戳。
“我在这呐!”
周敛猛地回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做工粗糙的雪螃蟹。
林采星的脸颊冻得通红,弯着眉眼举起:“Aurora,送你一只小螃蟹。”
周敛紧张的心绪缓缓放松,动作小心地托起雪螃蟹,笑容带着些恍惚:“你做的。”
“嗯。”
“商令舟其实没和我说什么。”
林采星揉了揉泛红的耳朵,眼神清亮:“他质问我,你这么多年对我念念不忘,我不是很得意。”
周敛微微皱眉:“然后呢?”
林采星弯起唇偷笑:“当然得意了。”
第52章 我可以追你吗★
这个回答令周敛非常意外。
他刚刚甚至已经开始设想, 该如何同林采星解释。
他没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心脏仿佛被轻柔的羽毛缓缓托着, 彻底甩掉那些不安和顾虑。
从回美国开始, 林采星突然变了。
雪螃蟹在他的掌心缓缓融化,林采星突然托起他的手掌, 眉眼飞扬:“快点快点,把它送进冰箱。”
周敛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林采星挽着手臂拉回室内, 周围瞬间被一股暖流包裹, 他脚步紧紧追随着林采星, 视线始终留恋地停留在那抹笑容上。
林采星蹲下,动作轻柔地将雪螃蟹送进冷冻层,他弓着腰观察着,絮絮叨叨地问:“周敛, 你说它明天会不会融化?”
周敛顿了顿,似乎很久没有考虑过这种幼稚的事情。
“应该不会。”
他陪林采星一同蹲下,掌心轻轻抚着对方的头发:“化了的话, 我们明天再做一个。”
林采星笑意加深:“行, 或许明年我们再回来,它还是这样。”
周敛心底蓦然一动, 平静的心潮渐渐翻涌。脑海中的猜测一个个被否定,渐渐滑向那个他最期待的答案。
林采星是在给他承诺吗?
屋外的雪在狂风的裹挟下疯狂肆虐。
他望着林采星,失神地笑了下:“好。”
阿姨已经做好饭菜,两人准备去餐厅吃饭时, 路过二楼的阳光房。
林采星顺着窗户望去, 发现隔壁邻居家种植的鹅掌楸似乎少了很多。
周敛站在他身后, 似乎猜到他的心思:“一年前他们家砍掉了。”
“原来是这样。”林采星觉得有些遗憾,这种乔木初夏时生长得非常漂亮,尤其是邻居家的鹅掌楸,最高可达50米,最茂盛的时期是他乘凉时的绝佳场地。
阿姨做的饭菜都是林采星喜欢的口味,加上他心情不错,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周敛本想带他出去遛遛,但他实在懒得动,为了应付周敛,他在别墅里随意转了转。
停在周敛的卧室门外,他坏笑着握着扶手:“你近几年应该也没回来过吧。”
这里比较偏僻,周敛工作那么忙,经常全球各地出差,估计从来没回过这里。
“如果我没猜错,里面的钢琴还在、篮球还在、或许还有我送你的棒球拍。”
林采星想考验一下自己的记忆力,迟迟没有开门。
周敛垂下眸看他,深沉的眼睛像一池安静的湖水,透着淡淡的柔和:“嗯。”
林采星眼底瞬间闪烁着异样的神采:“接下来,即将揭晓答案。”
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他用身子轻轻一拱,卧室门悠悠打开。
宽敞明亮的卧室出现在两人面前。
林采星记得没错,这几面的陈设布置果然和八年前一模一样。
他拿起悬挂在墙壁上的棒球拍,笑容仿佛夜空最耀眼的星辰,明媚迷人。
“我就说我的记忆一向很好。”
他偏过头打量着房间内的每个细节,目光忽然被窗前挂着的风铃吸引。
他忽然想到什么,双腿犹如灌了铅,每朝风铃走一步,心情都格外沉重。
这是他送周敛的圣诞节礼物。
是他们最初相识时赠送的。
这风铃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是他随手在商店里买的,因为圣诞节那天他要去周敛家里借小组作业,为了表示心意才匆匆选了一件。
后来,这风铃便被挂在周敛的卧室。
可他清楚记得,在他们恋爱的第一年,因新泽西州百年不遇的暴风,这风铃被吹毁,几乎所有的铃铛和挂件都变得残缺不全。
按道理讲,周敛应该将它已经扔掉了。
好不容易走到风铃前,他默默站立,看到那些挂件的修复痕迹后,眼眶瞬间酸了。
他们分手前,他在这里小住过几天,这风铃并没有出现…
那是不是代表…
鹅掌楸!
周敛刚刚说那些鹅掌楸是一年前被砍掉的。
周敛期间来过这里!
他观察着铃铛的修复痕迹,默默无言。
风铃外侧布着一层薄薄的尘土,很明显和挂上的时间相隔不是很远。
他的肩膀微微轻颤,那些遥远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难以想象,周敛如果是一年前将风铃修复的,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做的这些事。
又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将风铃挂回原处。
周敛盯着林采星脸侧汇聚又向下滑落的几滴眼泪,轻轻抬起指腹帮他擦掉。
“采星——”
他的话忽然被清脆的铃声打断。
夹杂着暴雪的风从缝隙中吹进来,风铃作响,几秒钟后,那些不牢固的挂件再次折断,憨态可掬的圣诞老人瞬间掉落在地上。
林采星连忙将它捡起来,喃喃道:“又坏了。”
“没关系,可以再买新的。”周敛握住他轻颤的双手,声音温柔:“得你买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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