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扬短暂地离开,含了一口温水,又重新贴上来,把水慢慢地渡过去。
谢泉的喉头一动,把药片吞下去,却不肯放开对方的唇,舌尖像蛇一样缠绕上去,直到两人口腔里所有的苦涩都化进涎水里,只剩下甜腻的亲吻才作罢。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分开,呼吸中都带了几分粗重。
“你是有什么嘴对嘴吃药就兴奋的癖好么?”陆南扬低声说,眼神往谢泉的下半身瞟了一眼。
“正常戒断反应。”谢泉舔了一下嘴唇。
鬼才相信。
陆南扬翻了个白眼。
谢泉闷笑了两声,靠在靠垫上,神情放松了许多,“谁叫你买个药去那么长时间,留我一个人独守空闺。”
听到谢泉这样的语气,陆南扬多少放下一些心。
愿意开这样的玩笑,说明谢泉现在确实恢复了常态。
“你吃点饭,垫垫肚子,再好好睡一觉。”陆南扬打开外卖盒,馄饨的香味飘散出来,“明天一早还要回学校报道,可别再在课堂上晕倒了。”
这次谢泉没有什么异议,陆南扬舀起一勺馄饨的时候,他乖乖地张开嘴,把食物吃下去。
陆南扬就这么把一整盒馄饨喂进谢泉的肚子里,恍惚中有种养了一只大猫的错觉。
“真乖。”陆南扬收好包装盒,在谢泉头顶揉了一把,“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
就在陆南扬拿着垃圾准备走出谢泉房间的时候,谢泉从身后喊住了他。
“陆南扬。”他问,“你去买药的时候……没什么事吧。”
陆南扬一愣,“没有啊。有一样药附近的药店都没有,就跑远了点,又接了通电话,就耽误了点时间。下次我会注意的。”
“……”谢泉没再说什么,于是陆南扬冲他露出个微笑,走出卧室顺手带上了门。
-
第二天早上,谢泉起床的时候,陆南扬已经走了。
令人惊讶的是,餐桌上摆着一盘尚有余温的蛋炒饭,从那略带焦糊的颜色看来就知道肯定不是外卖。
炒饭旁边还放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字体龙飞凤舞。
——闻飞要抄报告,我提早一点先回宿舍。试着做了点早饭,不嫌弃就吃点再走吧。(PS:盐放多了,记得多喝水)
谢泉看着那张纸条笑出了声。
仗着他没味觉,拿他试毒呢?
即便如此,他还是拉开椅子坐下来,把炒饭一勺勺送进嘴里。有没有放多盐他尝不出来,但炒饭的香味闻上去一点不差。
明明吃上去和所有食物没有任何区别,但他就是觉得有胃口了很多。
一边吃饭,谢泉一边打开手机,漫无目的地滑动两下。
开学第一天,朋友圈里相当热闹。大部分都是昨晚上发的,哀嚎得非常统一:不想开学、没写完报告、补考差点没过、寝室钥匙到底丢哪去了……但还有一条朋友圈,在很靠上的位置,是今天早上刚发的。
是陆南扬。一张清晨上学路上拍摄的风景照,朝阳在道路尽头冉冉爬升,阳光穿过茂盛的枝叶镂空成光斑洒下。
配字很简短:朝阳无限接近于新生,当它洒在你的侧脸,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
谢泉轻笑了一下,牙齿轻轻咬了咬指甲盖。
他当然记得,自己朋友圈里的最后一条,就是几个月前关于夕阳的那番感叹。实际上,那条朋友圈后来很快被他删掉了,也只有陆南扬会把文案的内容记得那么清楚。
谢泉的指腹下移,在右下角轻轻点了一下。“不同”两个字的下方,就多了一颗小爱心。
想了想,谢泉也举起手机,对着面前这盘炒得微焦的蛋炒饭拍了张照,发出去。
配字:炒得不错,下次别炒了。
刚发出去还没有一分钟,陆南扬就点了个赞。
两秒后,还多出了一条评论。
向南阳:一回生二回熟,一顿炒不好,多炒几顿就好了。
谢泉:?
是他心太脏了还是陆南扬在这跟他开黄腔呢?
没多久,又多出一条评论。
向南阳:下次不炒米饭了,炒你。
一会儿工夫,他的这条朋友圈已经有好几个人点赞评论,大多是当初软磨硬泡非要加上他的小姑娘,评论的内容无非是“这是你做的吗”“我都不知道谢医生还会做饭耶”。
陆南扬开的黄腔混在这些十分正常的评论中,显得尤为其心可诛。
仗着他们两个没有共同好友,肆无忌惮地在评论里发晴。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谢泉还是一瞬间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新成瘾的渴求在小腹附近蹿起源源不断的热焰。
只是天不遂人愿,谢泉没想到他刚一开学,就被选为了医研小组的组长。顿时,铺天盖地的研究工作像潮水一样朝他袭来。
好消息,他明年的保研基本上是没跑了。
坏消息,从开学到现在,他已经三天没见过陆南扬了。
这个医研小组的情况很复杂,原本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但就在暑假期间,小组的原组长承受不住压力,突如其来地中途退出,打乱了之前所有的研究节奏。
而小组的要交的论文死线却丝毫未动,结果就是整个小组群龙无首,乱成一团。导师没有办法,只能找他认为有能力有才华的人来接盘,而谢泉自然是导师心目中的那个最优选。
中途接手一个全新的研究项目简直要多麻烦有多麻烦,他要从零开始读资料、查资料、跟团队内的所有人沟通协调,还要负责和导师之间的交接。
一连三天,他连晚上都要待在实验室里随时待命,只有不忙的时候才能抽空眯上一会儿。吃睡全都在实验室,根本连校门都没出过,更别说回家了。
而且,他忙得脚不沾地也就算了,陆南扬居然也不知道抽空给他发条消息打个电话什么的。
资料查了一天,论文写了半宿,拿起手机一看,一条消息和未接电话都没有,搞得谢泉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就应该在陆南扬告白的时候拿手机录下来,然后怼在他耳边循环播放上七八遍叫他好好听听。
一条消息不发,一个电话不打,这就是你的喜欢?
他恨不得直接冲到政法学院给他一拳,或者一个吻。
但是不行,他不仅离不开实验室,还要在小组成员面前装成游刃有余的完美组长。
实际上,戒断反应加上连日的熬夜,他的身体状况称不上健康。
更要命的是,每当身体出现痛苦反应,他就条件反射般想起陆南扬那张傻脸。
他温和的笑容、柔软饱满的嘴唇、喷洒在他耳畔的呼吸。
他微微下垂的发丝、掌心的热度、动情时的喘息,还有凝视他时那双专注的眼睛。
谢泉觉得自己像一尾在滩涂挣扎的鱼,处在艰难苟活和窒息而死的间隙里挣扎,哪边都不肯给个痛快。偏偏医研小组里还有两个学弟是认识陆南扬的,在某天吃饭时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聊起了他。
“我这个水杯,还是政法学院的陆南扬学长送的呢。”
另一个闻言抬起头,“南北的南,张扬的扬吗?”
“对对,你认识他?”
“去年我不是参加过元旦晚会么?陆学长在后台帮忙来着,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学弟说,“当时帮了我挺多的呢,感觉好热心的一个人。”
“他人真的好,感觉学校里什么活动都能看见他。”另一位感叹道,“人长得又帅性格又好,我要是个女的肯定追他。”
两个人聊得不亦乐乎,谁也没察觉到谢泉逐渐阴沉的脸色。
“你那个水杯,是怎么回事?”谢泉抬了抬下巴。
“这个啊?”那学弟把水杯拿起来在手里晃了晃,“之前在活动上,陆学长不小心把我的旧水杯碰翻了,沾了一地的土。我说我再买个瓶装水就行了,学长非要去超市给我买了个新的,我给他钱他死活不收,人真好啊。”
说着学弟把头转向谢泉这边,“哎,话说谢泉前辈也认识陆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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