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越觉得谢泉有种非人类般的不可思议。
课业已经这么繁忙了,还要花时间精力去经营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来保持所谓的名声,不累么?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陆南扬的目光突然扫到垃圾桶里有一个白色的药瓶,看上去已经空了。
陆南扬眯起眼睛,试图辨认出瓶子上写的字,“地西……”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他的身后,“你在干什么?”
陆南扬被吓了一跳,差点被地上的书堆绊倒,“你他妈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啊!”
谢泉身上还穿着围裙,挽上去的袖口在手肘间沾了些潮意,他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陆南扬,“我叫你两遍了,是你自己没听见。怎么,我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你?”
“……”陆南扬沉默了一会儿,说,“是知识,知识的海洋席卷了我。”
谢泉点点头,“要不你就在这用知识填饱肚子吧。”
陆南扬干咳一声,“下次吧,下次。”
桌上一荤一素两道菜,一盆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的酸辣鱼,和一盘可怜巴巴挤在旁边,素得连一滴酱油都没有放的炒白菜。
陆南扬:“……”
他拿起筷子,试探性地问了句,“这鱼,辣的?”
“嗯,我喜欢吃辣。”谢泉说话的功夫已经往自己碗里淋了一勺浮着红油的鱼汤。
“但是我记得你说过,我现在伤口感染不能吃辣吧?”陆南扬问。
“是啊。”谢泉笑盈盈地说,把那盘炒白菜推到陆南扬面前,“所以这盘是你的,鱼呢,就只能我一个人吃了。”
“……”陆南扬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我说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是么?”谢泉用筷子指了指鱼,又指了指白菜,“鱼,是不是我买的?白菜,是不是你买的?你,是不是不会做饭?所以我替你代劳。有什么不对的吗?”
“照你的说法我还应该给你交劳务费呗?”陆南扬气笑了。
“太客气了,这部分我就给你免了。”谢泉笑眯眯。
“那真是谢谢啊。”陆南扬露出一个假笑,从桌前站了起来,“不劳烦您了,这两盘菜都是您的,您慢慢吃,我不配。”
他听到谢泉在他背后叹了口气,也放下了筷子。
“我就烦你们这种人。有事不好好说,支支吾吾非要绕一大圈。你不就是想让我跟警察证明那天下午在巷子里,先动手的人不是你吗?”
陆南扬的动作一僵,回过头。
谢泉不知道什么时候翘起了二郎腿,修长的大腿交叠在一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其实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也不介意跟有过节的人做交易。只要真心换真心,咱们各取所需不就好了吗?”
陆南扬听懂谢泉的意思了,他沉默着打量面前的人,“你想要什么?”
谢泉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朝陆南扬走过来。
第14章 商量一下
陆南扬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跟碰到椅子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这依旧没能阻止谢泉的靠近,一眨眼的功夫,陆南扬已经被困在了墙壁与谢泉的胸口之间。
今天的气温本来就高,潮湿的空气犹如实质般黏在两人呼吸的空隙。谢泉的鼻尖离他的鼻尖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陆南扬不得不向后仰头才能躲过。
但这样一来,从喉结到锁骨的弱点就轻易暴露给了敌方。
谢泉轻笑了一下,口鼻间的热气喷洒在陆南扬的脖颈,激得后者寒毛直竖。
“要不这样吧。”谢泉凑在陆南扬耳畔,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电流似的穿过耳蜗,“你跪下来,给我口。”
陆南扬一阵头皮发麻,一把推开了他,“你他妈精虫上脑了吧!”
谢泉被他这么一推,小腿肚撞上了桌子腿,矮小的餐桌发出一阵惨叫,鱼汤被撞得溅出些许。
但他像是预料到了似的丝毫不惊讶,只抬手整理了一下起皱的衬衫。
“交易嘛,你情我愿的事,用不着发这么大脾气。”谢泉说,“不乐意就算了,过时不候。”
陆南扬瞪了他一会,从椅子上抓起外套。
谢泉笑着靠在椅背上,看着陆南扬摔门而去的背影。
-
第二天上午,给陆南扬打电话的换成了孟和志。
“南扬啊,我听李小姐说,你把刘小姐的人给打了,这是怎么回事?”
“老师,这是个误会。”陆南扬从床上坐起来,脑袋一个变两个大,“您听我解释……不是,事情是这样的……”
闻飞打着哈欠含着牙刷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到陆南扬举着手机在阳台上一圈圈地转,前额的刘海不知道被抓了多少下,被薅得像鸡窝一样。
“……是,我知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处理好。好的,谢谢老师。”
陆南扬挂了电话以后先是沉默了两秒,然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狠狠地搓了一把鼻梁。
闻飞被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李鑫这个杀千刀的,还是把打人的事跟孟和志说了。”
闻飞吓了一跳,“你打人了?还是你被打了?”
“这一部分要是能说得清楚,我就不用在这发愁了。”陆南扬幽幽地说。
闻飞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另一侧上铺的钟泽宇探出头来插了句嘴,“姓孟的这么欺负你,真亏你还能忍得下去,要是我早起来干他了。”
“怎么干,冲到他家里刺杀他啊?”陆南扬没好气地说。
“给你爸妈打电话啊!”钟泽宇一跃而起,脑袋差点撞上天花板,“我要有陆家这样的背景,我还能忍着一个小破老师这么欺负我?”
“不打。”陆南扬把被子往里面一推,坐在床上,“陆家又不是我家,有什么好打的。老孟又不能真把我怎么样,大不了就是扣几个学分么,我还扣得起。”
“哎你这人……”钟泽宇一脸“我跟你真说不通”的表情,“早晚轴死你拉倒。”
陆南扬没理他,从被子里捞出手机滑开,点开微信的好友列表,手指在那个叫“溺”的名字上停留了一会儿。
他点进去,在输入框里敲字:
-我是陆南扬,你可能忘了,那天晚上其实我们交换了微信……
陆南扬皱着眉把这一行字删掉,又写道:
-我是陆南扬,你昨天说的那件事……
啪啪啪,陆南扬又全部删掉。
-你昨天说……
打到这里,陆南扬彻底放弃了,把文字删光后退出了微信。
闻飞刷完牙,刚好路过陆南扬身后,探头朝他看过来。
后者一抬头,差点没被吓出魂来,“靠,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陆哥,你怎么一脸悲壮,好像要献身就义似的。”闻飞问。
“……”陆南扬按灭屏幕假笑,“就你长嘴了是吧。”
-
工作日的酒吧客人不多,何况夜幕尚未降临,只有零星几个年轻男女坐在桌前聊天。
托尼给店里换上了舒缓的音乐,灯光也调成柔和浪漫的样子,他哼着小曲,直到谢泉进门时,门口响起的风铃声把他打断。
“哟,最近好久没见你了。”托尼冲谢泉招手,“喝点什么?”
“天蝎,麻烦了。”谢泉在吧台前坐下。
“就知道是这个,你每次来都点这杯。”托尼熟练地取杯调酒,“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天蝎座的吧?天蝎男好像蛮受现在的小女生欢迎的哦?”
谢泉笑了笑,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聊,而是说:“你知道杜甫有句诗叫‘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吗?”
托尼甚至还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然而他的语文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只好含糊道:“大概,听说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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