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磊心疼道:“玩儿就舒舒服服的,那玩意儿啥时候不能飞。”
“热气球只能在清晨飞。”
“下午飞犯法?”
“不是犯法,是飞行原理。”黎英睿双手在空中比划着讲解,“热气球能浮起来,靠的是热空气轻于冷空气产生的升力。而且热气球没有方向舵,想要有效地操作,需要凉快且稳定的微风。最符合条件的时间段,就是在日出之后到正午气温升高之前的几小时内。”
肖磊垂眸看他泛白的嘴唇,心里一阵阵地发苦。伸手把他头掰到自己肩膀上:“睡会儿吧。”
黎英睿轻轻拍着他的大腿,语重心长道:“数学要学,物理也要懂一点。不用太多,只要不至于被一些低端的谣言骗到就好。”
“学。都学。”肖磊抓着他的手往胸口揣,“只要你等我,学啥都行。”
黎英睿没说话,靠在肖磊肩膀上装睡。肖磊也不再说话,跟他头磕着头,望着窗外的夜发呆。
抵达飞行基地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在用火枪给热气球充气。墨蓝色的天底下是土黄的沙地,气球一点点膨胀,缓缓脱离地面站了起来。除了两人预定的以外,还有三个在旁边排着,都有八九层楼那么高,看着十分震撼。
肖磊扒着车窗好奇地瞅:“这玩意儿这老大啊。”
“二十多米吧。”黎英睿戴上手套和帽子,“要不怎么载得动人。”
天已经微微亮了,气也充得差不多了。两人下了车,一个白人男性迎了上来。看着四十左右,穿件灰马甲,顶个地中海头。
“Good morning gentlemen, I'm Gene,today's pilot.(先生们早上好,我叫吉恩,是今天的飞行员)。”
互相握了下手,吉恩开始给两人讲解注意事项。声情并茂掺着玩笑,讲得是认真又卖力。但肖磊丝毫不买账,不停地跟黎英睿搭话。
“你看内个,跟老倭果似的(南瓜)。还是咱俩这个好看。”
“他们一群人挤一个筐,咱就俩人。那是不是能比他们飞得高?”
“这玩意儿是飘哪儿算哪儿吗?要掉河里咋整?能不能半道漏气?”
“这秃顶一会儿也跟咱一块儿吗?”
“他是飞行员,当然一起。”黎英睿偷摸甩了他屁股一巴掌,“好好听,别打岔。”
说明结束后,两人进了筐。吉恩把篮筐里的登山扣条栓到两人的安全带上。因为起飞前篮框是侧放在地,所以进去以后是躺着的。俩人把着篮筐的手柄,脸对脸地说话。肖磊孩子气地问,黎英睿耐心地答。
吉恩还在不停地给着火,空气滚烫地扭曲着。肖磊忽然猛拽了一把黎英睿的帽子抽绳。
黎英睿戴了一顶登山用的渔夫帽,绳子很细。肖磊这一勒,喉结差点没顺嘴挤出来。
“你干什么!”
“他这个喷火太近了,我怕给你燎秃。”
黎英睿拍他狗爪:“起开!你想勒死我?”
“戴紧点儿。”肖磊拿下巴指了下吉恩,“你看他那脑瓜顶,就是被燎没的。”
“那是脂溢性脱发。雄激素太多导致的。”
“他能有我多?我老二这么大都没秃。”
“雄激素多少跟尺寸没关系。”
“那就是不爱吃菜。我看网上说白人都不吃菜。肉吃太多,脑瓜子就出油。头发根儿跟毛孔没有摩擦力,就秃顶。”
“你都从哪儿看的,简直是胡说八道。”
第一缕阳光照射出地平线,热气球随风冉冉上升。黎英睿迎着微寒的风,惬意地俯瞰着脚下大蒂顿山脉的绝美风光。
肖磊刚飞的时候还挺兴奋,直拿手机照。但飞了十来分钟后,他也就够了——看来看去都一个样,没什么区别。
本来寻思就他跟小英哥俩人,在高空能嗦嗦嘴唇儿,蹭蹭宝剑。这回筐里多了个火云邪神不说,还在后面不停地喷火。因为两人定的是双人篮筐,尺寸较小,不管站哪儿都烤得慌。那难受的憋屈劲儿,就像枕头边有人烤羊肉串。肖磊把运动服拱到脑袋上,生无可恋地扒着篮筐沿,活像千与千寻里的无脸怪。
“那边儿好像是个酒厂。”黎英睿回头问吉恩,“Is that a brewery ?(那里是酒厂吗)”
吉恩顺着黎英睿的手指看过去,笑着比了个大拇哥:“That's Jackson Hole Winery,a little slice of heave。(那里是杰克逊霍尔酒庄,天堂一样的地方。)”
“Can grapes be grown at such a high altitude(这么高海拔的地方能种葡萄?)”
“They buy grapes from Sonoma,and ship here to make wine.(他们从索诺玛县买葡萄,运到这里酿造)。 ”
黎英睿偏头对肖磊道:“在这么高海拔的地方酿酒,不知道会有什么独特...你这什么造型?”
“脑瓜子烤挺。”
黎英睿拽下他的运动衫,摘了自己的流苏方巾:“以后旅游记得戴个帽子。”
肖磊微微蹲下来,方便黎英睿给他系。耳边蹭过温热的呼吸,他大脑一阵阵发麻。
可能是没系过头巾,也可能是戴了手套不利索。黎英睿在肖磊脑袋上比划了半天也没系上。肖磊也乐得他磨叽,拄着膝盖美滋滋地等。看着黎英睿的喉结在他眼前轻轻滑动着,像颗奶球糖。刚想偷舔一口,下巴颏儿猛地一紧。
“行了,就这样吧。”
肖磊伸手在头上摸了一圈。
他以为像黎英睿这种精致人,怎么也会给系个嘻哈款。再不济海贼款也行。没成想黎英睿直接给他来了个农妇款——折成三角往脑壳上一兜,在下巴处打了个结。
黄底白花的桑蚕丝方巾,兜在肖磊脸上磕碜得紧,狼外婆似的。黎英睿系完自己也觉得好笑,撇过脸假装去看风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挠嘴唇,掩饰着不受控制的嘴角。
肖磊不舍得摘,又磕碜得难受。戴着这么个玩意儿,他都不太好意思往黎英睿身边站。低头闷了一会儿,凑上来小声抗议:“后脑勺没兜住,还是烤挺。”
黎英睿扭过头,给他摘了重系。这回从后脑勺兜上来,在脑门上打结掖进去,系了个阿三款。
“这回都盖住了。”
肖磊摸出手机点开前置摄像头,觉着还不如刚才那个。又凑到黎英睿身边扒拉:“这个脑门儿刺挠。”
四十分钟的热气球,一大半时间都在系头巾。最后好不容易在日料厨师款上达成共识,火云邪神也不喷火了——差不多该着陆了。
热气球无法控制准确的降落地点,他们这边降,越野车在下面追。几个人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追上篮筐,扯着绳索往一块大油布上拽,最后篮筐在地面上弹了两下,停稳当了。
两人刚从筐里迈出来,黎英睿的手机就开始震。看了一眼号码,光速挂断。他前脚挂断,后脚肖磊的裤兜也开始震。肖磊掏出一看,直接关机。
“是不是丁凯复?”黎英睿问。
“嗯。”
“八成是余远洲发现了。”黎英睿接过吉恩递上来的庆祝香槟,“上周六我就不该去看。这回更麻烦了。”
上周六黎英睿去了一趟夏洛特,看望自己的干妈Linda。
黎英睿的父亲黎大江,有一个铁哥们叫许霆。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衩。后来许霆移民美国,娶了个美籍华裔做老婆,这人就是黎英睿的干妈Linda。
他在北卡罗读大学的四年,天天住在Linda家。老太太这辈子没儿子,将他视如己出。即便后来和许霆离了婚,也没生分一点。
Linda可以说是黎英睿在这世上少有的,完全信任且可以撒娇的人。当时安排余远洲的去处时,他曾想到过几个人脉。但念在余远洲父母双亡,不忍心把他打发到有利益关系的地方。思前想后,还是安顿到了Linda身旁。前几天他去看望,也就不可避免地和余远洲近距离接触。
丁凯复利用他的名义和余远洲发消息,他不看都知道没少撩骚。本想装着亲热点,可肖磊全程在旁边提溜着两个黑眼珠子监视,别说热乎话,就视线多碰一秒都要打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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