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是个例外。”
聂禁疯癫地笑了两声:“你太狂妄了!”
“他标记了我,”奚川淡淡地说道:“我们的信息素,我们的血肉和基因百分之百契合——他一定是例外。”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聂禁还是听不懂奚川话里的意思,他快傻了。
奚川点到为止。
申屠淮适时打开会议室的门,默送奚川离开。他看着奚川狼狈的模样,回味着他刚才说的话,那血腥味并没有消散多少。
于是申屠淮的目光在血清和奚川的脸上迅游一番,他追了上去。
“奚川。”
奚川转身,不解地歪了歪头。
申屠淮心中有很多疑惑,可最终说出口的也只有一句话,“你受伤了?”
“是,”奚川意味深长地说:“我受伤了。”
申屠淮:“……”
奚川淡漠说道:“大哥,你的实验室会多一个让我躺上去的试验台吗?”
申屠淮无言以对,“阿锋不会同意。”
奚川轻蹙一笑,没再说什么,他又问:“夫人还好吗?”
“母亲一切安好,”申屠淮颔首:“多谢。”
“好,我会转告他的。”
电梯门打开,奚川转身就走。
奚川讨厌跑步,他跑不快,又心急如焚,恨不得能飞。
蝴蝶标记似乎听到了他心底的声音,突然划出一道光,延伸至奚川背后,他似乎在光耀里长出了翅膀,于是脚尖离地,悠悠荡荡地飘了起来。
乔斯看见奚川归来,喜极而泣。
申屠锋的神智和理智皆在钢丝绳上行走,亦步亦趋。
狭小的车厢困住了他的行动,他狂躁地砸烂了驾驶台的所有操控仪器,好在门和窗户是结实的,他没逃出去。
奚川再次回到冲锋车,他温柔开口,“申屠……”
申屠锋却不怎么友好了,他的瞳孔是黑洞洞的污浊,皮肤快速腐烂。他闻到了Omega的气息,粗暴地把奚川压在身下。
“吼——”申屠锋低吼。
奚川眨了眨眼,深情款款地注视他。
申屠锋在暗夜看见微渺的红光,他剧烈挣扎,他的头快爆炸了,他很痛苦。
“啊——!”
奚川抬手,轻柔抚摸申屠锋的面庞,指尖传递着冰凉的触感。像山泉。
奚川笑了笑,另一手绕至申屠锋背后,快速抬起,对准后颈腺体。
血清样本试管的末端连接注射器,只要拉开中间卡扣,注射器自动灌满。
申屠锋从下至上,只有腺体未被病毒完全侵蚀,还散发着檀木香的信息素。
他确实是一个非常强大的Alpha。
“没事的。”奚川对申屠锋,他笑得很好看。
而后在不动声色中,奚川果决地将注射器针头插入申屠锋腺体里,并且在他反应过来,要抗争之前,快速完成注射。
申屠锋失智的双眼迟疑一瞬,他一错不错地凝视奚川,目光开始迷惘,又逐渐涣散。
黑色依旧是黑色,没有任何改变。
申屠锋闷哼一声,眉目紧皱,不知体内的基因在如何激烈对抗,他嘴角流出血液,重重倒在奚川身上。
没有任何响动了,他好像断了呼吸。
奚川抬起双手,在苦闷的空气中停留很久,终于颤抖着,慢慢地落在申屠锋的背上。
他紧紧拥抱住他的Alpha。
泪水与血水终究交缠着奔向海洋。
奚川曾经以为自己潮湿狭窄的一生,只有寒雨能进来,直到申屠锋出现。两个灵魂不会偶然相遇,所以也不会倏然分别。
奚川像哄孩子,贴在申屠锋的耳边说:“快点回来,我等你呢。”
【作者有话说】
奚川:别惹我
第89章 “拥有花朵的人。”
申屠锋被恶魔蒙住了双眼,他沉浮于黑暗之中,被孽火炙烤。
他的崇高理想置于无人之境,没有后援,没有力量,于是孤独惝恍。恶魔的攻击太过强悍,是前所未遇的致命攻击。申屠锋不敢放弃,也不能退后半步。
他的心理支柱不多也不少,除了理想与信仰以外,还有平静时,自己在泥土里撒下的种子。
他想亲眼看它开出花朵。
直到后退无路,悬崖与深渊将他包围,恶魔的手拉扯着申屠锋的身体,他们一起坠落,咆哮着画地为牢。
申屠锋有些绝望,他希望奚川可以杀死自己。
但是那朵心软的夹竹桃却在此刻遗忘了开枪的本领。
申屠锋想,奚川爱惨了我。
然后,一股更加猛烈地热浪袭来。
热浪里承载的基因,携带着高活跃细胞。细胞似球状,饱满可爱,它们快乐地玩耍。可总有煞风景的东西出现,细胞站在悬崖边缘,看见了恶魔,挑衅着对它们摇旗呐喊。可爱的细胞被惹恼了,它们瞬间分裂出无数颗粒,变成多样形态,随后又延伸出长短不一的线条,密密麻麻地布满。
线条就像触手,顶端锋利似剑。乖巧的小家伙们摇身一变,周身闪耀出嗜血的红光。于是战斗的号角响起,如同千军万马,声势汹汹!
它们横扫千军,不分敌我。
恶魔节节败退,却连带着宿主本身的健康细胞和基因,一起化为泡沫。
这具强壮的Alpha身躯即将要化为一滩废水,再也留不住强悍的力量和巨大的精神内核。
可又在同时,一缕淡雅的Omega信息素像一阵风,也像及时雨,轻飘飘地加入战场,它温柔安抚了格杀勿论的暴躁战士,融合进它们的形态里,严丝合缝。
杀红了眼的细胞很熟悉这个信息素,奶甜味的,是滋养一切的来源。虽然它们不明白Alpha的基因里为什么会有Omega的信息素,但这不是重点。它们喜欢香香甜甜的氛围,它们也会保护这块温暖的土地,于是举刀厮杀的力量更加强劲!
申屠锋于深海跃出,新鲜的空气从鼻腔灌入肺部,属于人类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强劲有力。
奚川的左耳贴在申屠锋的胸口上,他听见了。
“申屠——”
申屠锋猛地睁开眼睛,他闷哼一声,似乎忘记了怎么呼吸,面色依旧苍白。
奚川温和地捧住他的脸,轻轻摩挲两下,“申屠。”
申屠锋垂眸看他,心绪恍惚。
于是奚川微微抬起下颔,吻了上去。
申屠锋的唇很干燥,触感微痒,奚川很喜欢,磨着牙咬了一口。申屠锋受到了刺激,单手拢住奚川的后脑勺,把他带向自己。他反客为主,加深了亲吻。
缠绕,吸吮,调转角度时,伴随鼻尖相蹭的酥麻,还有滚烫的鼻息。
申屠锋全身上下每个毛孔在疼痛过后都散发出无限的愉悦感。
他切切实实地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最后重获新生。
“天亮了吗?”
“嗯,”奚川点头,“天亮了。”
“我刚才快爆炸了,”申屠锋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物理意义上的。”
奚川伸出指尖,虚虚描绘申屠锋的眉眼轮廓,“欢迎回来。”
说罢,他又吻了上去。
即便奚川穿着满是鲜血的战斗服,即便他身上还有未褪去的杀意,可在申屠锋眼里,他像个贵重物品失而复得后,委屈又高兴的孩子,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发泄着后知后觉的恐慌。
申屠锋很配合奚川。
直到奚川咬破了他的唇瓣,有淡雅的花香追随彼此的信息素而来。
不算宽敞的车厢内,有一场春天的景色。
申屠锋小心翼翼地触摸奚川耳后开出的夹竹桃,问:“怎么突然开花了?”
“它在欢迎你回来。”奚川说。
于是申屠锋心安理得地衔起花瓣,含入口腔之中。
奚川微微阖眸,突然面红耳赤起来。很灼人。
奚川感受到了申屠锋的欲望,于是温良地问道:“申屠,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想要的,你都会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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