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尧跟胖哥道了谢,推着陆鸣回房间收拾行李。
房间布置不错,古朴大气的中式风格,物品什么的都很新,迟尧猜测是因为没什么旅客的缘故。
带着陆鸣熟悉了一遍房间,迟尧推开窗户,略有些腥咸的海风吹拂而来。
他牵起陆鸣的手腕,引着他用掌心触摸窗户的棱角感受微微潮湿的海风。
“窗外就能看见大海和沙滩,日光很好,湛蓝、土黄、橙光……饱和度都很高,亮晶晶的,像上帝打翻了调色盘。”
迟尧突然哽咽了一下,笑容里多了几分勉强:“多希望、多希望你也能亲眼看看啊。”
陆鸣反握住他的手,张开,咸湿海风拂过手背,像一个极尽温柔的吻。
他说:“没关系,我已经从你的声音里看见了。的确很美。”
作者有话说:
一些藏着细碎玻璃渣的日常之后是大玻璃渣 :D 写到一半突然在想要不直接复明吧,但还是忍住了,按照原计划来吧。
第91章 戒指
日光明媚,迟尧头枕胳膊躺在沙滩上,海风吹动浪边散落的淡粉花瓣,起落翻飞。
有几片花瓣很会找地方,蝴蝶似的飘飘然降落在陆鸣鼻尖,又晃悠到优越挺拔的眉弓。
迟尧抿唇笑笑,一边挡住陆鸣想去拨弄的手,一边就这个角度按下快门。
老天也偏爱对方,照片中日光恰好,阴影分明,落花有情而落,陆鸣眉眼轻阖,美好得仿佛只是安静地睡了一觉。
“花瓣飘过来了,拍了张,好看的。”迟尧撑着手肘趴在陆鸣身边,慢悠悠捻起花瓣,一点点给陆鸣解释。
一个没注意,手中的花瓣被风裹挟卷往大海的方向翻飞,迟尧伸手抓了一下没抓住。
陆鸣察觉到空气中不同的气流涌动,比迟尧准头高些,直接抓住迟尧的手,指腹摩挲,问:“怎么了?”
“嗯……”迟尧一时语塞,挠了下陆鸣手心,说:“刚才停在你鼻尖的花瓣被卷进海里,浪一打就没影了。”
陆鸣短促勾唇,为迟尧似乎把他当成了经不了一点挫折的温室花朵而感到好笑。
明明迟尧更像是被人欺负还毫无还手之力的温室花朵。
陆鸣指尖顺着迟尧的手臂摸到脖子、耳垂、侧脸,有意无意触碰,安抚轻拍着。
耳边回荡着海潮袭岸又消褪的“唰唰”声,仿佛洗涤心灵。
陆鸣:“不是拍了照?放它走也挺好?”
“放什么走……?花瓣吗?”
迟尧不自觉仰了仰头,避开了陆鸣 的抚摸,手撑身后在湿软沙地,微微下陷,一如他的心。
他总觉得陆鸣说的不仅仅是花瓣这么简单……
纳亚海岛本就人少,他们选的这个偏僻沙滩更是人迹罕至,空旷辽远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们了。
迟尧凑到陆鸣身边,缓缓低头将额头抵在陆鸣肩膀,半阖眼,长久不语。
烈日将两人浑身烤得暖烘烘,唯有一颗心直冒冷气。
他偏头用唇瓣轻轻磨蹭陆鸣侧颈,“你怎么了?为什么这几天好奇怪,真的……跟我讲讲吧。”
陆鸣闭眼摇摇头,似是无奈,但揽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按进怀里。陆鸣看不见,所以动作都尽量小心,怕摔着迟尧。
这种被迫的小心翼翼他忍了两年,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已经累积到厌烦的程度。
海浪亲吻沙滩,陆鸣也轻吻迟尧。
日照下竹子的清香更明媚几分,像一盏竹叶尖泡的热茶,陆鸣凑近鼻尖翕动,上瘾般地深深嗅闻。
陆鸣回答说:“没什么,最近有点累,散散心就好。”
“真的?”迟尧有些怀疑。
“真的。”陆鸣笃定,抬手按了按眉心,然后宽厚手掌贴上他后背轻轻拍抚,“不信?”
迟尧:“没有。”
陆鸣毫无遮掩,甚至有几分戏谑的态度反倒让迟尧放心下来。
迟尧拖着陆鸣到了近水的沙滩边上,脱了鞋子踩水玩。
陆鸣评价了一句“幼稚”,懒洋洋坐在不远处,托着下巴注视着发出水声的方向。
尽管陆鸣实际上看不见,目光略有空洞,但迟尧能感觉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捡了些漂亮的海螺贝壳,迟尧故意把手上的海水洒在陆鸣脸颊,用海螺尖尖的尾部戳陆鸣手臂。
他本性并非如此活泼跳脱,只是陆鸣情绪不好,他再冷下去怕是后面更难哄。
玩过闹过,迟尧拥着陆鸣后仰倒在沙滩上,伸展身体,望着夜幕星子。
迟尧嘴角噙着恣意的笑,彼此额头相抵,鼻尖摩挲。
他问:“你就这么放心我啊?抱你倒你就倒。”
“我的眼睛不会让我摔着。”
陆鸣忽而睁开眼,雾蒙蒙的眼底似乎因倒映了星辰而熠熠生辉,有那么0.01秒的瞬间,狂烈的惊喜席卷了他。
但也只有那一瞬。
长睫扫落的阴影将那些光亮掩盖殆尽,陆鸣仍旧是目光空洞地盯着虚空。
迟尧抬手在陆鸣眼前晃了晃,瞳孔并未变焦,虚无一如往常。
半空中的手忽而顿住,狂喜后的失落让他有些难以招架,但还是伸手安抚地摩挲了几下陆鸣眼角。
陆鸣虽能从空气扰动辨别些许迟尧的动作,但并不知道与他相对而立不过几厘米得恋人方才内心中掀起了多大波澜。
他们在无人的沙滩上躺了许久,互相勾着手指聊些无意义的话题,迟尧完完全全充当着陆鸣的眼睛,所见即所言,落日余晖、波光海面……
不知不觉火红的太阳已经落到遥远的地平线上,依稀月色映在落日的另一端。
潮汐效应撩拨着海水涨潮,浪花如同火舌般舔舐缠绕。
迟尧放空的思绪渐渐回笼,脚踝一片冰凉,浪花阵阵拍打着。
潮长得快,迟尧拉着陆鸣起身,就这一会儿,潮浪扑腾得愈发厉害,打在两人小腿,溅起半米高的海浪,湿了两人的衣裤。
他们在两块遮天蔽日的大石头背后接吻。
陆鸣失明后为数不多的主动,舌尖、指尖来回游弋着点燃簇簇火苗,像一条欲念化身的蛇。
湿漉漉的上衣被一点点卷上去,陆鸣虔诚地俯身亲吻他,姿势近乎于跪拜。
他们是彼此的眼睛,彼此的信仰,彼此的神明。
海风湿凉,体温却燥热。
陆鸣性感得要命,似是而非的眉眼饱含着热恋与凉薄,迟尧从未在别人眸中看出过如此挣扎矛盾的两种情绪,像是引火自焚。
迟尧显然忘了自己与陆鸣正紧密连接。
那自焚的火焰蔓延流淌,把他们彼此烧沸。
口袋里的烟都被海潮泡坏,迟尧修长指尖夹着根泡软的烟,颇为不爽。
——事后没烟,简直比不做还难受!
于是迟尧抓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在月光下细细打量,突然道:“我们是不是少了一对戒指?”
月光为迟尧蒙上层柔和滤镜,陆鸣一点点摩挲,指骨分明,皮肤顺滑,只是无名指空荡荡的,的确缺了些亮晶晶的东西。
陆鸣应了声“嗯”,本以为迟尧看上哪对钻戒了,谁曾想迟尧却说:
“我们去纹一对戒指吧,独一无二的,结婚戒指。”
作者有话说:
困麻了,终于写到好久之前就像写的纹戒指的剧情了。
第92章 分手
从前口口声声说永恒的人却在此刻漏了 怯。
陆鸣摸着迟尧左手无名指指根,短促勉强地勾了勾唇。
“纹什么身,不嫌疼啊?”
“不嫌啊~反正你得陪我一起,一起疼就不算疼。”
陆鸣不知道怎么接话,索性沉默下来,换成迟尧抓着他的手,一会儿捏捏指骨,一会儿摸摸手背。
针尖刺入皮肤,颜料染透皮肉,绘制主人某个时间段爱入骨髓的图案。但纹身本身是一件近乎永恒的枷锁。
暂时与永恒相持对抗,天然矛盾,因此洗纹身的人也不算少数。
洗去枷锁通常需要付出比纹上时高出多倍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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