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抿着嘴唇,脸色已然苍白,额角也布满了汗珠, 似乎正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不能把杀人的罪行扣到我头上!”
王兰并没有被杨牧吓唬住, 反问杨牧:“你现在的举动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有诱导逼供的嫌疑!”
杨牧见王兰油盐不进, 紧了紧腮帮子:“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承认了?”
王兰坐直了身体,根本无惧杨牧的警告:“杨警官, 你这样很危险,就不怕被人举报吗?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 不觉得自己过于猖狂吗?”
杨牧瞬时捏紧了拳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王兰。
大家都以为他会继续打压对方,可他却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他换了语气说道:“我们警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摆正自己的态度, 配合我们的调查。”
“明白的。”王兰笑了笑:“我一定积极配合, 知无不言。”
此时墨临注视着审讯室里的两个人, 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真有意思, 竟然达成共识了。”
*
信息组来了一堆人, 都是过来核实监控录像的,却被杨牧告知,魏州根本没有在门口装监控,都是他为了套王兰的话瞎编的。
这让大家空欢喜一场,但也有人夸杨牧审讯有水平。
此时反观那位大名鼎鼎的墨临,好像全程都在看戏,根本没帮上什么忙,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不知道以前的案子他都是怎么破的。
还是说,这位老师是走网红路线的,声势大,雨点小,要是连队长都比不上,传出去怕是要丢人。
警察背地里讨论着墨临和他身边的法医,大家一致认为法医还有两把刷子,犯罪心理学家的水平却是真不怎么样。
案子进行到这里,距离破案只有一步之遥了,但邓晓拒不承认破坏暖气和电缆的事。
可他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毕竟他住的房间靠近安全通道,完全有作案的可能。
警察见过太多擅长狡辩的罪犯,根本不会相信对方的说辞。
警察调取邓晓房间的门禁时,发现门禁已经损坏,内容也全部清空了,这不得不让警察更加怀疑邓晓。
审讯室里,邓晓的鼻梁上挂着泪,肩膀止不住的颤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不要再逼我了!”
而另一边,王兰思路清晰的阐述了案发时间里,她出现在酒店前台的原因。
“我承认我希望黎初明死,但我并不想杀他,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生活,为什么要自掘坟墓?
我之所以出现在前台,是因为我想问邓晓一些事情。
我不想和他见面,也不想用自己的号码联系他,所以就用了前台的移动座机,可拿起电话的那一刻,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后就发了一个晚安过去。
我回房间的途中,酒店忽然停电了,但我实在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件事,因为我的脑子很乱。
直到第二天,警察发现黎初明的尸体,我才意识到那晚的电停得蹊跷。”
墨临:“你想问邓晓什么?”
王兰犹豫了片刻,说道:“我想问他的身世,我怀疑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孩子。”
墨临打量着王兰,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面上轻轻点着,看上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说道:“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邓晓了?你真的要把他送进监狱吗?如果故意杀人罪成立,他可能会死。”
王兰的眼神中透着冷漠:“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孩子,我和他之间都没有缘分。我不会为了他背负子虚乌有的罪名。”
墨临的眸子沉了沉,看起来愈发深邃:“有没有想过,你会变成第二个魏州?”
王兰不明所以的看着墨临,只见对方的嘴唇动了动:“就像当年他错杀魏川那样,后悔半生。”
王兰愣了愣,最后还是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这是魏州对我的报复,我认了。”
此时,杨牧站在审讯室的窗口前注视着墨临的一举一动,然后侧身对副队长马林说:“走司法起诉吧,这个案子拖太久了。”
*
夜深的时候,窗外刮起了北风,仿佛有无数头巨兽在奔跑和叫嚣,想要将整个夜空撕碎。
刚吹完头发的顾原心事重重的坐在了墨临身旁:“我听马林说,杨牧打算走司法程序起诉邓晓。”
墨临正回复着一封英文邮件,分出一部分神来回答着顾原:“不用着急,走司法程序没那么快。”
他看上去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顾原不是很理解,明明他们已经发现了杨牧有端倪,为什么墨临一直不肯行动?
“你还要观察杨牧多久?假期只剩最后一天了,后天我得回去上班。”
墨临听出对方语气不对,立马扣上了电脑:“魏州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了杨晶晶,得到遗产的前提是杨牧得失去抚养能力...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杨牧才会失去抚养能力?”
“意外事故,精神疾病,或者踩缝纫机。”顾原随便说了几条,说完,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主动权不在杨牧身上?”
墨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你觉得,主动权在谁身上?”
顾原沉思了片刻:“周艺姗?”
墨临向顾原投去了欣赏的眼神:“说说理由。”
顾原理了理自己的思路:“魏州的遗嘱相当于解决了周艺姗的后顾之忧,就算杨牧不能抚养杨晶晶,杨晶晶得到遗产也能生活下去,甚至有可能生活得更好。
所以杨牧得知了遗产的事才会那么紧张,因为他担心周艺姗会为了遗产出卖他。”
“没错,杨晶晶是谁的女儿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周艺姗可能会为了帮女儿得到遗产而对杨牧不利。”墨临想起了杨牧今天的奇怪举动:“今天杨牧去看过周艺姗了,两个人聊了很久,似乎闹得有些不愉快。”
顾原幽幽的看了一眼墨临:“那你到底是怎么计划的?”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一切都还在魏州的计划内,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故事的呈现。如果现在贸然行动,可能会改变剧情的走向,搞不好…真相不会浮出水面。”
墨临说完摸了摸顾原的头发,发现还有些湿润,就打算去拿抽屉里的吹风机:“最重要的是,杨牧身上有枪。我们要当心他破罐子破摔,我会找机会和他谈谈,你旁观就行。”
“又打算敷衍我?”顾原的语气忽然变得怪怪的:“有时候,我真羡慕你那些同事,可以和你出生入死,你也会对他们坦诚相待。”
顾原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都冷漠了下来:“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比较好骗?”
墨临听对方这么说,立即感觉到了危机,他还一句话都没说,顾原就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出,俨然一副叛逆小孩生气的样子。
墨临揉了揉眉心,立马带上外套跟了出去。
在房间里的时候,顾原觉得自己很生气,脑门的血管突突的跳着,出了房间,被寒冷的北风一吹,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生气的感觉很不好受,他现在不光生气,心口还有些胀胀的透不过气的感觉。
北风吹在脸上,顾原打了个寒战,但他已经跑出来了,也没脸回去拿衣服,就打算这么硬扛着。
他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廊道,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蹲下身,抱住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心里想的确是要怎么回去和墨临撕破脸皮,然后离开岩海市,再也不回来了。
心里剧本演到高潮的时候,他的后背忽然被厚实的外套罩住,紧接着,整个人都被人拥入了熟悉的怀抱中:“可真会跑,害我找了半天!”
墨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着急。
顾原想说,谁让你找了,他还没开口,墨临温暖的大手就抚上了他的后脑勺,令他一个激灵。
墨临轻轻的抚着顾原的后脑勺,用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说道:“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好骗,是因为喜欢你。”他裹紧了顾原冰凉的身体:“不让你参与,是怕你受伤,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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