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象是别人,陈方砚也用不着特意赶来泉州先看一眼,毕竟按照尹凡棠的性格,没过多久就会分手。
但这次是明秋,对于尹凡棠来说,他是年少时求而不得的最特别的人,像一根刺,扎在那里。
“小棠,你不用想太多,尽管享受吧。”陈方砚的眼神很温柔,“让爱情美丽的永远不可能是怀疑和不自信,重要的是勇气,扶持,和彼此的信任。”
因为哥哥在,尹凡棠短暂地可以做回一个年轻人,可以撒娇,可以耍赖,感到累的时候,也不用勉强自己。
尹凡棠点点头,郑重地说:“好。”
车比想象中要到得快,司机把车子停在宾馆楼下,尹凡棠整理好衣服下了车,他扶着车门弯下腰,冲还在车里的陈方砚笑:“来吧,哥哥,走之前我们拥抱一下。”
陈方砚走出来,两兄弟久违地拥抱在一块儿,尹凡棠有点依赖地闭上眼睛,轻声说:“今天见到你真好。”
陈方砚微笑着,像哄小孩那样地拍尹凡棠的后背,接着,他看到了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明秋。
明秋眼神很赤裸地看着他们这边,脸上冷着。
陈方砚忍不住笑:“你那个小男友,可能误会了点什么。”
尹凡棠“啊”了一声,他放开了陈方砚,紧接着他就看到明秋冷着脸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走到了自己身边。
明秋有点防备地看着陈方砚,伸手拽了一下尹凡棠的衣袖,说:“凡棠,我们回去了。”
第54章
陈方砚眼里含笑,不徐不疾地讲:“时间还早,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尹凡棠还没开口,明秋倒是先接了话头:“宾馆条件比较差,今天时间也晚了,辛苦陈总送尹老师回来,等拍完电影,我一定好好请陈总一顿。”
明秋很礼貌地讲,脸上挂着一点微笑,眼神却很冷淡。
陈方砚觉得明秋很像一只护食的猫,他微笑着说:“那我和你聊聊怎么样?”
陈方砚用眼神制止了想要说话的尹凡棠,很客气地说:“听凡棠说这里的海很美,明导愿意陪我去走走吗?”
明秋下意识看了一眼尹凡棠,他想着一来不能驳投资方的面子,二来他也在意陈方砚和尹凡棠之间的亲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夜里海风很大,靠近码头的地方亮着灯,照出海水是幽幽的蓝色。
陈方砚松了松领带,心情很好地望向海面,他的眼神很静,有一瞬间,明秋觉得他和尹凡棠很像。
明秋有些赌气地不说话,脚踩在沙子上软软地往下陷,带来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和凡棠一起拍过电影。”陈方砚先开了口,“还是个同志片。”
明秋“嗯”了一声:“十多年了。”
“其实当时我不太赞成他接那个片子。”陈方砚说。
明秋抿了下嘴唇,有点不自信地说:“你们到底认识多久了?”
“三十多年吧。”陈方砚笑了笑。
得,还是竹马。
“他从小到大自由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学的时候他喜欢上了拍戏,要进娱乐圈。”陈方砚笑着说,“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
明秋虽然有点不爽陈方砚,但他又很想多听一点关于尹凡棠的事。
他认识尹凡棠太晚了,后来分开又几乎不联系,真要说起来,他和电影里的尹凡棠相处的时间更多,那些角色都有同一张脸,但都很陌生。
“这小子表面看着温和,其实很犟。”陈方无奈地笑了笑,“家里人不赞成,但他还是去做了,一做居然这么多年。”
“家里人?”明秋有点疑惑地皱眉。
陈方砚已经猜到了明秋不知道他其实是尹凡棠的哥哥,他微笑了一下,坦然地说:“我们两家是世交。”
明秋信了,他有点在意地问:“那现在呢?”
陈方砚无奈一笑:“现在是心疼他更多一些,他这几年发展不好,之前和前公司解约又打了很久的官司。我也跟他说的,如果太累了,不如休息一段时间。”
国内电影市场生态一直不好,尹凡棠对片子要求太苛刻,没少和公司闹矛盾。
明秋叹了口气:“他是没有看起来那么圆滑,他挺理想主义的。”
陈方砚看了他一眼,说:“你挺了解他的。”
“我不知道……”明秋有些茫然,他想起重庆的那个小天台,尹凡棠的秘密基地,尹凡棠在那里给他念过诗,他说他拍电影是为了帮助观众短暂逃离现实。
这个原因听起来虚无缥缈,可是又真诚地让人感动。
“坚持自我的人却只能走下坡路,太让人寒心了。”明秋说。
“人生如何,各有选择罢了。”陈方砚很平静地说。
明秋没说话,潮水扑上岸发出声响,他想了很久才开口:“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尹凡棠是一个失败者,起点那么高,混到今天却籍籍无名。但这个崇尚效益的时代,还有这样的坚持,我觉得很可贵。”
“他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明秋半垂下眼睛,表情变得温柔,“明明知道不讨巧,没回报,但还是坚持自我,尹凡棠是很强大的人。”
陈方砚深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后悔过呢?”
明秋皱眉,好像感受到了一阵不属于自己的疼痛,他慢慢地说:“那也很正常,人都会软弱。”
陈方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说:“该回去了。”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回走,陈方砚把西装脱下来拿在手里,表情轻松很多:“我可能对你有些改观。”
明秋一愣:“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们的事。”陈方砚说。
明秋心头一紧,淡漠地说:“这事与你无关吧。”
陈方砚觉得明秋确实挺有意思的,比如现在,就像猫咪炸了毛。
“他的事,都跟我有关。”陈方砚微笑着说。
刚才那种和谐的氛围一下子荡然无存,明秋不太高兴地讲:“陈总,你们应该已经是过去式了吧。”
陈方砚忍不住想笑,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这不重要。”陈方砚含混地说。
明秋停住脚步,表情很认真:“抱歉,陈总,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唐突。我不知道你对尹凡棠是什么想法,但他现在身边的人是我,我希望你跟他保持距离。”
陈方砚快憋死了,他勉强维持着表情。
“我这人不太懂爱情,也不太相信,但我没办法想象尹凡棠不在我身边。”明秋握了握有些颤抖的手,“我这些年辗转各地拍片,拍了那么多悲欢离合,最放不下的还是他。”
陈方砚静静地看着他:“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在原地等你呢?”
明秋感到一阵刺痛,他苦笑着说:“我只好祈祷吧。”
陈方砚叹了口气,他用年长者的口吻说:“明导,过好当下才最要紧。”
明秋从陈方砚的语气里品出一丝苦口婆心,他觉得有点奇怪,他想他俩四舍五入都算情敌,陈方砚跟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方砚也不打算久留,他明天还有工作,简单和明秋告别之后就上车离开了。
明秋呼出一口气,这一刻,他很想见尹凡棠。
明秋走到尹凡棠房间门口,抬手敲门,是梁易舟过来开的门,他看到明秋就笑了一下:“明导,你找尹老师?”
“他在吗?”明秋问。
“他去打牌了。”梁易舟说。
这边偏僻,大家平时没什么娱乐项目,就爱凑在一起打牌。
最常用的地点就是剧组租下的那幢民房,最上面就是明秋住着的阁楼。
明秋道了谢,转身往外走,时间已经很晚了,那幢亮着灯的房子在黑夜里格外突出,明秋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刚进了院子,就听到闹哄哄的声音,中间桌子围着四个人在打掼蛋,尹凡棠没参与,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茶杯,正在做一个不太认真的围观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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