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许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就像他和陈伤一样,那么匪夷所思的开始竟然也会喜欢上。
谢引把没对陈伤开口说出的顾虑对祁希说了,他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齐望的那个所谓的父亲不会好好对齐望。他以为祁希会觉得自己想多了,但他却在沉默片刻后开口说:
“谢引,那不是我们能改变的结果,因为我们不可能阻止小望回家。”
谢引盯着他看了几秒,抬手勾上他的肩膀:“我怎么觉得你好像长大了。”
“你不一直都叫我哥吗?”
“滚蛋!”
齐望在这边住了一个星期,脸上的伤才不那么明显,陈伤让他再养养,可齐望想要回到亲生家庭的心却肉眼可见的按捺不住:“陈伤哥,我想快点去找我爸,他也在等我。”
齐望把两人的聊天记录递到陈伤面前,陈伤看了看,没瞧出什么问题,但有些话陈伤还是要说。
“小望,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个人真的只是巧合,不是你的父亲呢?”
齐望愣了一下,诚实的摇了摇头:“我没想过,怎么可能不是呢?他和我这么像,我没有父母,他没有儿子,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我当然希望他就是你的父亲,以后会好好对你,你会有好的生活,可结论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我怕你会失望。”陈伤看着他:“小望,你要给自己留有往后退一步的余地。”
齐望很久没有说话,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陈伤再想开口劝一劝的时候齐望却出了声,轻的陈伤几乎听不到,他说:
“陈伤哥,我往哪里退?”
陈伤发现他对于这个问题同样也没有答案。
“我没有退路了,我总不能再回去做他的出气筒,做他的沙包吧?”齐望苦涩的笑着:“我回不去了,我偷了他的钱,他闹到了学校里,我就算回去他也不可能再让我上学了。”
“他会是我的亲生父亲的。”齐望坚定的看着陈伤:“他会是的。”
这一刻陈伤不知道齐望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他。
齐望走的那天刚好是周末,祁希也来送,临走之前祁希对齐望说:“他不是你的父亲也没关系,回来找我,我让我爸妈认你做干儿子,连名字都不用改了。”
齐望笑着说:“谢谢哥。”
谢引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如果最后是这个结局似乎也不错。
齐望走后的第三天兴奋的给陈伤打来的电话,说亲子鉴定出来了,他们就是父子,他找到家了,找到父亲了,以后再也不会被谁欺负了。陈伤也在短视频里看到了他们父子相认的画面,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谢引看到后虽然没有彻底放心,但总算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毕竟那是齐望亲生父亲,再差应该也不会比他的养父差。于此同时,谢引察觉到陈伤好像有点着急,做题都不再像之前一样心无旁骛了。
又一道不该错的题错了之后,谢引看了窗外许久,继而开口:“明天我们去医院吧。”
“嗯?”陈伤回头看他。
谢引用笔轻轻碰了碰他的石膏:“该拆了。”
你也该走了。
去找你的家。
第46章
两天后谢引陪着陈伤去了医院,检查后确定恢复的不错,写满数学题的石膏就此拆下来扔进了医疗废物垃圾桶里,但医生还是嘱咐最近一个月不要提重物,不要磕碰,有任何不适随时就诊。
离开医院的时候起了风,树枝上本就没剩多少的树叶又被风带离了枝头,在空中打着转迟迟的不愿落地。
像谢引迟迟不想陈伤离开,却又不得不送他离开。
11月,已是深秋了。
他们相识于盛夏,即将在深秋分别,但似乎不用感伤什么,下一个盛夏又会相遇。
回到出租屋,谢引跟着陈伤去了主卧,陈伤以为他要学习,但谢引却站在门口的位置没动,倚着门框看他:“我送你去邢城吧,这么多的行李,你手也不好拎,别到那边再伤着,不方便。”
刚拆了石膏,陈伤整个左手都感觉怪怪的,像不是自己的,一件外套脱的也慢吞吞,左手不过刚从袖子里撤出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回头看谢引,谢引也在看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但怎么看都不像是笑。
“这么希望我走?”
“我希不希望有什么用?”谢引依旧维持着原有的姿势,脸上的表情也没变:“你总要走的。”
陈伤没说话,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谢引出声打破了沉闷。
“齐望回到家之后我能感觉出你很着急。”谢引看着他:“我的确不太希望你走,和你生活在一起我觉得回出租屋就像是回家,所以我不可能不让你回家,我知道回家的感觉是怎样的,我不可能拦着你。”
“但你也要答应我,不管如何学习不能落下,回家这件事很重要,你的前程也同样重要,这一个月你又进步了不少,照这个程度下去,G大也并不是不可能,你在那里等我,我一定去找你。”
陈伤找寻这几个月和谢引相处的回忆,发现他鲜少有像现在这样的时候,认真且平静。小炮仗不该是平静的,离别这件事大概在他心里演变了无数次,才会在这一刻表现的淡然。
陈伤放下外套走到谢引的面前,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依旧专注,可如果看得仔细,你会看到平静之下的伤感和不舍,陈伤因为这些不舍也开始不舍起来。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该走,回家是他一直不曾改变的目标,现在也一样,可飘飘荡荡这些年,谢引是唯一给了自己家的感觉的一个人。
不愿意离家,人之常情。
想抱他,但陈伤忍住了。
“其他的呢?”陈伤问:“还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距离太近了,近到谢引都无法再坦然的看着陈伤,可以后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还有什么机会距离这么近呢?没有了,所以即便有暴露自己的风险,谢引还是没往后退一步。
“不要再续房租了。”谢引看着他:“省着点花,不要再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的确不太想有谁搬进来住进你的房间,可你早晚要走,我也会,这里迟早会变得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陈伤从来没有跟谢引说过这件事,但谢引说了出来陈伤也没有任何意外:
“不想有谁来打扰你的学习。”
“我就知道你是因为这个。”谢引说。
一开始谢引的确不太明白陈伤这么做的理由,可是后来他想到房东跟自己说过的时间,谢引慢慢地也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陈伤有些话从来不说,也许永远也不会说,可不说不代表他不会做。
他租下一个不会住的房子,留下一张他也同样需要的银行卡是为了什么,谢引或许探究不到其真正的原因,但总归是跟自己有关的。
陈伤在对自己好,以他的方式,只要谢引确定这一点就好了。
“可我不会被打扰。”谢引笑了笑:“我会考上我想要去的大学,没有任何人或事能阻拦我。”
没有任何人或事能阻拦我去你的身边。
陈伤也笑了下:“还有吗?”
“也不要再给我留钱了,尤其是偷偷摸摸的给祁希,再来一次我真的会揍他。我缺钱会跟你说。”谢引说:“你不要太累,钱当然很重要,但钱不可能让你去G大,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我记得了。”
“记得有什么用?”谢引恢复了一点往常狂妄的模样:“听话吗?”
“听话。”陈伤说:“我听你的。”
“嗯,那你什么时候走?”
陈伤看着他:“再过几天吧,等我手再利索一点。”
“好。”谢引说:“那记得跟我说,我送你去邢城。”
谢引这个晚上做了一个梦,噩梦。梦到陈伤如愿考上了G大,而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想要去跟他说声恭喜,借着这个欢喜的时候拥抱他一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他垂眸一看,才发现双脚都被缠上了藤蔓,让他在原地不能挪动分毫,他用力撕扯着,双手都鲜血淋漓,却还是连一根叶子都扯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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