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难以反驳。
他也不明白骆恺南为什么瞒着詹子延出来见孙绮,要真清清白白,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但要说骆恺南多么在乎孙绮吧……似乎也不像。
高中那件事发生之后,骆恺南就很少来学校了,来了也时不时地逃课,跑去体育馆或者天台打游戏,更加坐实了“玩物丧志”的嫌疑。
再后来,骆恺南拿下了信奥赛大奖,保送大学,就几乎不来上课了,也与其他高中同学断了联络。
而孙绮则按部就班地通过高考去了一所外省的重点大学,没听说两人之间有什么后续。
“你先别冲动,我们再观察一会儿。”吴迪死死扯住乔怀清的袖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们俩在超市门口来回拉扯,招来了许多路人的视线,其中一个刚买完日用品出来的女生也瞧了他们一眼,正打算远离这两个奇怪的人,忽听其中一人高喊:“宁可误会也不能放过!我一定要告诉詹老师,让他警惕骆恺南这狗男人!”
吴迪欲哭无泪:“你饶了我吧,骆哥知道了肯定宰了我。”
“那个……”旁边忽然传来一道细细的女声。
两人回头,看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朴素女生怯怯地走近了他们:“请问……你们说的是詹老师和骆助教吗?”
窗外的雨似乎下大了。
詹子延收回视线,随手摸了摸书桌上那团正酣睡的小太阳,然后托起小猫咪毛茸茸肉嘟嘟的白肚皮,将压在下面的书稿翻过一页。
盯着看了半天,心思却还是飘了出去。
他好像已经没法在这间房内独处了。
看到桌上的杯子,就想起骆恺南总在这间房里吻他,总是越亲越渴,于是他会常备一杯水。
看到床上的枕头,就想起这些日子他们每晚同床而眠,骆恺南会搂他一整夜,导致早上起来手臂发麻,却依然乐此不疲。
怎么会有人觉得他接吻时呆讷的反应很有趣?怎么会有人觉得他平坦的身体抱起来很舒服?
只有骆恺南了。
很想把这些细微的小事保存起来,打造成一座纪念馆,骆恺南不在的时候,他就能走进去逛逛。
这书肯定是看不进去了,詹子延叹了声气,干脆站起来,开始收拾房间。
这阵子每天都赖床,晚上又想早早躺进怀抱,许多晒干的衣服堆在椅子上没叠,南南整日上蹿下跳,蒲公英似地散播猫毛,再不收起来,又得洗了。
詹子延再次望了眼窗外的阴雨天,加快了收拾的进程。
原本一人用的衣柜,如今要塞两个人的衣服,空间便不够了。他拉开下层的抽屉,想看看有没有多余的空间,无意间翻到了一样旧物——那个巴掌大的小鱼缸。
要重新养条金鱼吗?
詹子延捧着鱼缸,回头看书桌。
酣睡的小猫咪不知做了什么美梦,闭着眼,伸出粉嫩的舌头,吸溜吸溜地舔着嘴边的小爪子。
“……”
还是不了,金鱼的命也是命。
但不养金鱼,这东西还有什么用处呢?
之前他用这小鱼缸存零钱的时候,硬币还很常见,如今几乎没人用实物货币了,这个用途也派不上了。但扔了吧,好像有点浪费。
勤俭持家的詹教授抱着鱼缸思索了半天,最后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把玻璃鱼缸放在了窗台上。
每日下午一点至一点一刻,这个位置能晒到十五分钟的太阳。
就让它在这儿收集阳光吧。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第59章 雨中回忆
这顿晚饭耗时不长,到七点左右,便接近了尾声。
骆恺南不愿叙旧,孙绮也无话可聊,随口问了他的近况,听说他的专业是软件工程,目前没上班,以为他有困难,立刻伸出援手:“我帮你打听打听,我们公司或许招这个专业相关的岗位。”
“不用,我不是找不到工作。”骆恺南明白她的意思,“你不用想着补偿我或者报答我,那事儿什么时候能说了,告诉我就行。”
孙绮握着饮料杯的手指明显一紧,犹犹豫豫地问:“你……要对谁说?”
骆恺南如实回答:“我对象,他知道那事,但不知道原因。我只想对他解释清楚,别人无所谓。”
孙绮的神色松懈下来,同时眼里涌出许多内疚:“抱歉,我……哎,那你就说吧,我这些年也一直在想什么时候告诉大家,不想让你一直被误会,但总是下不了决心……”
“已经被误会很多年了,不差这么一会儿。”骆恺南拿起外套,站了起来,“你不情愿就算了,以后吧,等你彻底走出来了。”
“可你对象怎么办?”
“没事,他信任我。”骆恺南冲她一笑,“我也信任他。”
“啊啊啊这狗东西还对妹子笑!笑屁笑!”
超市门口,增加一员后的捉奸三人小队并排而站,时刻关注着对面餐厅内的情况。
吴迪的腿快站麻了,佩服地看向另外两位:“你们不坐下歇会儿吗?”
乔怀清:“歇什么歇,他俩出来了!靠那么近干什么?姓骆的不会要跟那女生回家吧?哟哟哟,还给人家递伞,真贴心啊特么的狗东西。”
叶颖慧呜了声:“那把伞……我记得是詹老师的……他怎么能把詹老师的伞给别人……”
乔怀清用手机拍了两张照:“证据确凿了,我这就发给詹老师。”
叶颖慧连忙拦住:“詹老师会伤心的!”
乔怀清:“妹妹你清醒一点,这样总比詹老师被骗强吧?”
吴迪在一旁无力地辩护:“我说了多少遍,骆哥不是那种人……人家小妹妹不了解也就算了,怀清,你都认识骆哥好几年了,怎么还不信任他啊?”
乔怀清咬了咬被雨淋湿的唇,声线蓦地沉了下去:“认识几年又怎么了?有的男人特别会演,表面深情人设,内里其实已经烂到根了,只不过藏得太好,家人也未必能发现。你只是他的朋友,怎么能保证他不是那种人?”
吴迪听完愣了愣。
这番话里的敌意太重了,急着告状的行为也很奇怪,一点儿不像平时的乔怀清。
这两个人今夜都吃错药了?怎么这么反常?
这时,叶颖慧扯了扯他的袖子:“快看,他们分开走了,太好了……”
吴迪终于心中大石头落地:“我就说吧,他们只是单纯吃个饭!”
叶颖慧突然又说:“咦,他怎么往河边走?”
吴迪与乔怀清同时顿住,定睛望去——
这条街傍着城中河,政府在两岸铺了步行道供市民散步,摆放了长椅供行人歇脚,餐厅背面有往下的阶梯,骆恺南正是朝那个方向去了。
大晚上的,又在下雨,谁没事儿去河边散步淋雨?
“我明白了!”乔怀清喊。
吴迪:“你又明白什么了?”
乔怀清:“他也许是想用雨水冲掉妹子的香水味,你们觉得呢?”
吴迪:“……离谱中带着一丝合理。”
叶颖慧专注地盯着骆恺南的背影:“还是再观察一会儿吧,目前证据不够充分。”
乔怀清:“嗯,抓奸就要抓个正着。”
吴迪:“……你俩不去做侦探真是可惜了。”
他与骆恺南认识最久,完全不认为骆恺南会傻到通过淋雨来消除气味。
因为骆恺南一直都是全班最聪明的那个。
别的班也有学霸、学神,但无一例外都是好学且守则的学生,唯有骆恺南特立独行。
三天两头不交作业、时常翘课到天台打游戏,学校也无法用常规约束他,毕竟他走的不是传统高考的路子,拿下信奥赛大奖就直接保送了,确实没必要天天待在教室背古诗。
可大家都在同个学校同个班,有人不上课老师也不管,不学习也能考上名牌大学,难免遭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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