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你说要赔多少钱?我的这一次脾气,要赔多少钱?”孟听潮疯狂地笑了两声,“我赔的起吗?”
“你的东西。”江声擦了擦孟听潮脸上的脏水,“你有权处置。”
“也有不是我的东西。”孟听潮还在笑,“发脾气发到别人的家里来了。”
“你不是发脾气。”江声柔声道:“你只是在发泄不满,你作为成年人的情绪压抑地太久了。”
喉咙里使劲想要发出笑意却只有苦涩,孟听潮不再勉强,“连你都知道我压抑太久了,他怎么不知道?”
“他还在意你吗?”
“在意。”孟听潮紧紧地抓住江声的衣襟,“他在意我的。”
“那就好。”江声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孟听潮失神地喃喃重复道:“他在意我的。”到最后用微弱到不可闻的声音重复道:“他还在意我吗?”
江声看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和红润欲滴的嘴唇,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手上的举动最重重的。
他一把将孟听潮推到承重柱上,用手扣着孟听潮的后脑勺,不容分说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来安慰,带有爱意,“我在意你的,孟听潮。”
孟听潮来不及反应,吻就停止了。
蜻蜓点水,轻盈地触碰嘴唇就离开了,江声浅尝辄止。
孟听潮却狠狠地给了江声一巴掌。
唇上带来的感觉太过真实,孟听潮的身上一阵阵地发冷,触碰江声脸颊的手却在发烫。
如果他接受了别人的亲吻,那么他和柴观雨有什么区别?
如果他对眼前这个男人动心了,那么他和柴观雨还有什么两样?
他苦苦维系的感情简直不值一提,仿佛在嘲笑这十年的相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是这个吻又像是一个导火索,一个安慰剂。
孟听潮自嘲地笑了两声,他知道自己还有魅力,短短的一天时间,自己吸引了伴侣小三喜欢的人,未尝不是对他的一种补偿。
柴观雨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
凭什么就要他接受伴侣出轨的事实?
他也可以,这项权利,感情的双方都有,只要一方违反了,另外一方为什么不可以去实现他的权利呢?
孟听潮眉头紧锁,无休止地忧心纠结。最终,对观雨的信心打破了他内心的黑暗。
他还是愿意相信观雨。
或许只是方慢不经过观雨的同意带走了他的画,毕竟自己也没有看见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或许这都是他的猜想。
或许这只是......他被痛苦疲累的工作催生出来的幻想罢了。
没准,这只是一场噩梦,毕竟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孟听潮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俊帅的男生脸上留下很大的红印,在月色的映照下蒙上一层偏执的面纱,江声顶了顶口腔里的软肉,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声音坚定,“我在意你的,孟听潮。”
如梦初醒,孟听潮丝毫没有回复江声的喜欢,只是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画廊,走进滂沱的夜色之中。
第9章 “唇”
柴观雨伏在办公桌上,这一份报告要得急,组员送来的底稿,他已经审查地差不多了。高精确度和准确性让晚上的工作有极大的压迫感,他看了看时间,往椅背一躺,竟然睡着了。
梦境里,长江的水声浩荡,潮水平稳,忽然远方一艘方形的小船飘荡而过,潮水瞬间汹涌。
雨势滂沱,江声呼啸,方形的小舟上一个莫名人在搅弄风云,波诡云谲之下,雨水逐渐融不进潮水之中。
前半段是虚虚实实,后半段竟然真实的可怕。
他的爱人开着那辆二手的丰田,驶向远方,无论他在背后,将新买的宝马油门踩得生猛,也追不上爱人的速度。
孟听潮没有回头,他没有犹豫,脸上全是笑容,速度没有放慢,“咚”地一声掉进汪洋的江海之中,没有了身影。
“听潮、听潮......”柴观雨从办公桌上醒来,惊起一声冷汗。
一旁的方慢支着下巴看着他,“柴总,数据都已经校对好了,请您做最后的核实。”
“好。”柴观雨狼狈地抽了张纸擦了擦汗,忽视方慢含情脉脉的双眼,“辛苦你了,先出去吧。”
方慢撅了撅嘴,无奈地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柴观雨回过神来,有一种后怕的错觉。
今天的孟听潮似乎不太对劲,他从来不会对自己冷笑,还有他一般看见小动物,都能高兴地笑很久,这次却冰冷地拒绝,这不对劲。
方慢养的加菲猫可是连自己都喜欢的存在。
柴观雨想了想前因后果,吓得浑身是汗,他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想看一下校对的底稿平静一下心情,可熟悉的数据一个都进不去他的脑袋。
他咬了咬指甲,孟听潮的面容悄无声息地闯进了脑海里。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过来,不是听潮的。
是审计报告出具的对象。
柴观雨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接通电话。
“柴总,”王老板的口气极其急躁,“我的审计报告什么时候好?”
“马上了。”柴观雨揉了揉眉心,捏了捏鼻梁,“后天我出差前一定给你。”
“我等的起,银行等不起。”王老板语气焦急,“银行还等着这份审计报告,明天可以吗?”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柴观雨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一点钟了,他沉默片刻,试探道:“为了这份审计报告,王总等的彻夜难安啊。”
“柴总,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做这份报告。”深夜的疲倦不仅影响到柴观雨,更加影响到坐立难安的企业主,王老板的语气也不好,“礼物你没少……”
“好的,我知道了。”柴观雨掐了电话,看着从门外端着咖啡进来的方慢,心里突然起了一丝抱怨。
这个客户,他本来不打算接手的。
方慢收了人家的好处,还大大方方地送给自己。柴观雨从虚荣的奢侈物件中找到了自信,也从满身是吻痕的方慢身上得到了满足。
好日子没舒坦两天,对方就开始持续不断地催促。
还好,这个审计报告,拿去银行融资的金额也不算多,公司经营从面上看的过去,还是近几年比较热门的行业,应该项目风险也不算大。
柴观雨摘下眼镜,又尝试看了看数据,可是情绪上的疲惫感打败了他。
他想起早上被他怒声吼骂的孟听潮,低垂双眼,好不可怜。
又联想起刚刚做的梦,柴观雨合上电脑,拿起外套,径直地往外走。
“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下班。”
柴观雨看着灯火通明的办公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关上车门,柴观雨坐在驾驶座,一时也不知道去处。他不想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最后发动车子,导航到孟听潮的酒吧。
这个酒吧的位置地段极好,离他公司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不算远。转手时候的价格也低,两个人拿店的时候都高兴。
可是听潮不擅长经营,他高冷的模样是吸引进不少的客人,像是还未开封的原石,吸引特殊取向的赌徒,可没几天开盲盒的客户就厌倦了酒吧无聊的氛围。
酒吧的客人越来越少,留下几个熟客,每天也就只能盈亏平衡罢了。
柴观雨坐在车里抽烟,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
还看到失魂落魄从外面回来的孟听潮。
他的嘴唇极红。
鲜艳的唇色无比动人。
黑色的眼眸也像是黑曜石,只不过涣散地厉害,没有了聚光点。
衣服的外套上莫名地沾上黑黄相间的污渍,像极了他以前作画的模样。
柴观雨整颗心都在颤抖。
他有多久没看见疯狂自由的听潮了,作画的时候,听潮心无旁骛,疯狂,散漫,让人仰望。
那是他喜欢的孟听潮。
可柴观雨最终没有选择下车。
他在等孟听潮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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