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正是因为夏敬行这么说,叶懿川那次才敢穿着女装出现在梁成轩的家门口。尽管自那次以后,直到去年春天,叶懿川再没有在梁成轩的面前穿过女装。
再见到梁成轩,该说些什么?
叶懿川回想他们上一次见面,梁成轩似乎很在乎自己成为别人的替身。叶懿川不能说自己留恋梁成轩的原因全然与陶沛廷无关,他只能说,他想要留住梁成轩不是因为他们在相貌上的相似,而是因为,梁成轩和陶沛廷一样完全接受喜欢穿女装的他。
他之前总害怕将他们两个人混淆,所以明知梁成轩能够接受也不愿在后者的面前放肆,但他现在知道其实是可以混淆的,世界上的人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但人选择爱人的时候,永远会选择同一种品质。
如果说梁成轩选择对象只看外表的话,叶懿川可是占有很大的优势。想起每次梁成轩说拒绝,但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出尔反尔的样子,叶懿川沾沾自喜。
尽管心中总有忐忑,不过叶懿川仍有不被梁成轩拒绝的把握。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梳妆镜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按下梁成轩家门的门铃。
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以至于叶懿川不知道屋内的门铃响了没有。
良久,他没有看见门内有动静,不禁狐疑。梁成轩应该在家里没错,但为什么不开门呢?
因为看见是他,所以索性闭门不见了吗?叶懿川皱起眉头,原先心中的自信瞬间坍塌消失不见,他惴惴不安地抿起唇,咬牙笃定梁成轩不会如此,他再次按下门铃。
心中的焦虑让叶懿川难以等待多一秒钟,他的手指刚刚离开按钮,立刻拿出手机翻找梁成轩的电话。
正在他要拨打电话的时候,门忽然打开了。
叶懿川抿嘴一笑,抬头看见屋内的人,笑容瞬间凝结在嘴角,随即消失不见。他的大脑像是停止运作,卡壳了好一会儿,等到重新开始思考时,又是轰地一声地动山摇。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的眼睛,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屋内神情复杂的陶浚邦,身上像是被绳索捆住似的动弹不得。
“懿川……”陶浚邦呆呆地看着他,目光如同安检口的射线灯将他上下打量,“你、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是陶浚邦。叶懿川想起了这个名字。他分明没有向前,叶懿川却感觉他像是随时都会扑上来的洪水猛兽。他不是在监狱里,要关二十年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这里……这里不是梁成轩的家吗?
陶浚邦的面色涨红,眼睛还是把叶懿川来回打量,仿佛在看一件特别奇怪、特别不应该存在的物品般,吐字不清道:“懿、懿川,你为什么要打扮成女人?”
叶懿川想要尖叫,但声音好像卡在喉咙里。他明知陶浚邦不会上前,可还是随时做着躲避的准备。
眼看他又要开口,叶懿川屏住呼吸,转身快步冲向电梯间。
“懿川!”陶浚邦立刻往外追。
叶懿川转身吼道:“别跟着我!”
陶浚邦马上停下脚步,仍用刚才的眼神看他。
叶懿川艰难地呼吸着,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晕倒。他按动电梯的按钮,回头警惕地看陶浚邦,以防后者突然靠近。
陶浚邦看叶懿川的眼神和十七年前如出一辙,仿若他是何等的匪夷所思。叶懿川终于等到电梯开门,完全不愿思考自己来此地的目的,大步走进电梯里。
无论是牟云笙还是费景澄,都是时间稍微晚一些便要回家陪家人。不管他们在俱乐部相处得多愉快,到了时间,少不了散场。
梁成轩孤家寡人一个,换做平时,他可能会随便回复手机里某一条相邀过夜的信息。但想到陶浚邦在家里,他还是取车回家。
他在射击俱乐部里的表现让身为刑警的费景澄不吝赞叹,连向来言语刻薄的牟云笙也称赞他不去做警察可惜。梁成轩只说做了警察哪里还能过得像现在这样轻松?但从费景澄讳莫如深的眼神中,他们却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梁成轩是当不了警察的,他的出身背景不允许。更何况,梁成轩心想:如果于淼知道他当警察,或许会气得从坟墓里跳起来吧。
等红绿灯时,梁成轩扣了扣右手的食指,像是还在射击俱乐部里扣扳机。他的枪法很准,几乎每一枪都会打出八环以上。梁成轩记得,当年在看守所里,参与审讯他的费景澄曾单独问他,如果要他开枪杀死一个人,他选择开几枪。
那时他说,一枪足矣,他不会浪费多一枚的子弹。
以梁成轩的新身份再次见到费景澄时,他曾问后者为什么会追查在当时看来已经铁证如山的案件,费景澄说起了这件事,他说,他相信如果真的是陶沛廷,不会开四枪。
也许因为陶浚邦在家的关系,梁成轩的思绪频频地在过去和现时之间反复跳转。
梁成轩收拾好情绪,乘坐电梯离开地下停车场,却在走出电梯时收到费景澄的信息,说:和他住在一起,你还是要小心。
读罢,梁成轩皱起眉,没有回复。
监狱里的生活十分规律,梁成轩估摸着陶浚邦此时说不定已经睡了。
但是,当他走进家门,看见的却是直挺挺站在门厅陶浚邦。
陶浚邦的表情阴郁,眼神中仿佛皆是黑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冷酷。他定定地看着梁成轩,鼻翼因为呼吸而微微翕动。
看见他将眼睛微微眯起,如同要通过缩紧视线探究清眼前的人,梁成轩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刚才懿川来过了。”陶浚邦冰冷地说。
梁成轩的心猛地向上一提,瞳孔不可避免地缩小了。他迅速地搜刮陶浚邦脸上的微细神态,保持镇定道:“哦,又走了?他来做什么?”话音刚落,他便看见陶浚邦瞪大了眼睛。
这副表情让梁成轩回想起他少年时的模样,带着毋庸置疑的正确,要将人定罪的神情。想到叶懿川最近几次突然造访时都穿着女装,梁成轩不禁皱眉,他躲开陶浚邦带着质问的眼神,往屋里走。
“你知不知道懿川喜欢穿女人的衣服?”陶浚邦追着他的背影质问。
梁成轩脱西装的动作顿了一顿,没有马上转身。果然,叶懿川这家伙又穿着女装来了。思及此,梁成轩在心里苦笑,真不知道要怎么评论他才好。可爱已经不足以形容叶懿川,明知现在有麻烦,梁成轩想到那样的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笑。
“他喜欢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这不是我能管的事。我也管不着。”梁成轩脱下西装,假装无所谓地回答。
不料,陶浚邦听完大步向前拽住他的手腕,瞪着他的双眼像是能够迸发出火焰,问:“你知道?你为什么要让他穿女人的衣服?!”
“我说了,我管不着。”梁成轩挣开他,不禁好奇他们见面以后说了些什么。可是,从陶浚邦的反应来看,他们说不定什么也没有说。
叶懿川看见陶浚邦时想到了什么呢?陶沛廷还活着这件事应该已经败露了吧。梁成轩不知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不过叶懿川没有联系他。想到叶懿川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接受这一切,梁成轩的心底泛起些许酸楚。
“你怎么管不着?你俩还好着吧?在春林的时候,我看见他来找你了。”陶浚邦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他刚才来的时候,我在可视门铃里看见他了。他看起来挺高兴,说明他早就习惯穿着女人的衣服来找你!你为什么不说他?为什么还要让他穿女人的衣服?!”
梁成轩不耐烦地回答:“他今年三十五了,他爱穿什么就穿什么。”
“混蛋!”陶浚邦突然用力将梁成轩推倒在沙发上,不待后者有机会坐起便拽住他的衣襟,喘着粗气道,“你明明知道,他以前因为穿女人的衣服被……现在为什么还让他穿?就算他爱穿,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
他大声吼,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布满血丝的猩红衔着,喷出的飞沫几乎全飞溅在梁成轩的脸上。梁成轩如同被当头棒喝,怔怔地看他。
梁成轩没有回答,而渐渐地,陶浚邦开始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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